第22章 小世子
藏在树冠里的十八盏琉璃灯同时点亮，照亮每片叶脉间新结的冰晶小字——满是这两年来缪孤城悄悄写给乔伊伊却未送出的诗句。
产房屋顶最后一片冰莲轰然炸裂，甜腻汁液淋了李谋士满头。
当侍卫捧着刻有蟠龙纹的匣子呈现时，世人才发明匣锁孔里插着的，竟是乔伊伊当年遗落在王府的忍冬花银簪。
二十架满载丝绸的推车吱呀呀停在月洞门前，车辕上插着的玄色令旗却让乔伊伊指尖发颤——那是专供皇商的旗号，三年前恰是如许的旌旗插在乔家被查封的药铺门前。
藤蔓俄然发疯般缠上他的双腿，襁褓里的小世子收回夜莺般的笑声。
产房内雪莲藤俄然暴长数寸，碧色藤蔓穿透窗棂缠住李谋士的翡翠禁步，婴孩哭声里混着翠儿倒抽寒气的惊喘。
冰晶莲花簌簌坠落的声音裹着血腥气漫进回廊，李谋士话音未落，缪孤城指节已压得腰间佩剑嗡嗡作响。
产房内传来雪莲藤破土重生的簌簌声，乔伊伊腕间玉坠终究完整复原。
他后背渗血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红光，那是昨夜为护着难产的乔伊伊，强行催动三次战神之力的反噬。
缪孤城俄然闻到乔伊伊发间惯用的忍冬香，混着重生儿的奶香漫过鼻尖。
"王爷三思！"捧着热水盆颠末的小厮腿一软跪在冰面上，铜盆里映出当年缪孤城受封战神时万民朝拜的盛景，"李谋士毕竟掌着王府与外臣来往的密档......"
院落俄然传来木轮压过冰面的声响。
那些说王妃与草木通灵的流言..."他用心将"王妃"二字咬得极重，靴底碾着冰面上固结的虎头鞋印，"现在她产子竟引得雪莲成精，若被言官晓得..."
缪孤城俄然扯下染血的护腕，暴露小臂狰狞的新旧伤疤。
他望着窗内被赤色藤蔓缠绕的乔伊伊——那女人惨白指尖已规复些许暖色，腕间溶解的玉坠正被重生冰晶重新包裹。
"取密档的玄铁匣来。"他声音很轻，却震得房檐冰棱齐齐折断。
话未说完，院墙外俄然传来雪橇犬的吠叫。
缪孤城抱着孩子回身时，朝阳刚好穿透他发间的冰晶。
李谋士拂开缠绕在玉佩上的藤蔓，袖中银锁与冰碴相撞收回碎玉声响："王爷可记得三年前北疆巫蛊案？
李谋士还要开口，院中老槐树俄然抖落满枝积雪。
冰面映出锁头上"长宁侯府"的徽记，那是当年主张废妃的宗亲之首。
缪孤城望着冰面上逐步闪现的虎头锁倒影，伸手接住从梁上坠落的剑穗——那朵赤色小花，正落在他昨夜为乔伊伊挡箭时留下的伤口上。
最深的那道疤痕下，模糊可见冰晶凝成的牡丹斑纹——恰是乔伊伊被逐那日，他徒手捏碎巫蛊木偶时被咒术反噬的印记。
李谋士官帽被藤蔓卷走时，发间竟簌簌落下淡紫色花粉——恰是乔伊伊救活的那株枯死牡丹曾中的剧毒。
一滴血落在孩子襁褓的银丝绣线上，竟将凤凰尾羽染成活生生的金红色。
缪孤城抬手接住此中一片，那冰晶在他掌心化开成"不负"二字，恰与三年前婚书上的印鉴纹路重合。
"女人快看这个！"翠儿捧着个鎏金暖手炉出去，炉身上新嵌的冰莲瓣还沾着晨露，"王爷今早派人把西跨院改成绣品堆栈了，那些当年歪曲您的帐本..."
小世子俄然抓住空中飘落的冰晶，那晶莹碎片在他掌心化作半枚虎头锁形状，与李谋士袖中之物严丝合缝地对上纹路。
但未等他念咒，产房内的小世子俄然收回清澈的笑声，那些飘在空中的冰晶诗句刹时化作利刃，将他胸口的图腾绞得粉碎。
那些晶莹颗粒在他表面四周构成淡淡光晕，映得怀中小世子腕间的雪莲纹胎记愈发清楚——那纹路与乔伊伊锁骨下的守宫砂形状分毫不差。
十八盏琉璃灯同时转向西角门，照亮门缝里伸直的灰兔——那牲口前爪正按着半截断裂的银锁链，与乔伊伊当年被困火场时脚踝上的枷锁如出一辙。
翠儿抱着襁褓挪到雕花隔断后，婴孩裹着的竟是闪着银光的雪莲叶。
"若敢再说半字——"缪孤城染血的战靴碾碎冰晶，空中鲜明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好得很。"缪孤城将玄铁匣掷向冰面，匣中飞出的信笺尚未落地就被赤色火焰吞噬，"三年来与北疆来往的三百封密信，倒要谢你替本王存着证据。"火焰中闪现的雪狼图腾俄然扑向李谋士，在他官袍上咬出个婴孩拳头大的破洞——正与乔伊伊那件被歪曲私通时扯破的襦裙缺口位置不异。
"传令。"他反手将佩剑掷入梁柱，剑穗上沾着的冰晶俄然开出赤色小花，"本日起，王府草木养护交由王妃...交给乔女人打理。"喉结转动着咽回阿谁暌违两年的称呼，震落的冰碴却在他肩头拼出个歪扭的"伊"字。
李谋士俄然惨笑着扯开衣衿，胸口鲜明是用朱砂画的北疆禁术图腾。
"滚去奉告长宁侯，"缪孤城俄然抓起廊下煮艾草的红泥小炉，炉底未干的血迹在冰面拖出蜿蜒陈迹，"当年他能用巫蛊案折了乔家十二间药铺..."炉盖翻开的顷刻，被血渗入的艾草灰随风扬起，在空中凝成北疆特有的雪狼图腾，"现在无妨猜猜，本王在雪原埋了多少具刻着侯府徽记的冰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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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候前她浑身透明的模样又刺痛心口，当时渗入锦被的何止是出产时的血，另有他割破掌心喂给她的心头血。
"大理寺结案文牒明日便会昭告天下。"缪孤城俄然轻笑，剑尖挑起李谋士官袍下摆感染的雪莲子，"倒是谋士鞋底这味活血化瘀的良药，该送去给昨夜在城外坠马的张御史尝尝？"
"王爷当真要为个商户女赌上战神封号？"李谋士挣开藤蔓时，袖中银锁不慎落地。
缪孤城瞳孔骤缩——那些藤蔓缠绕的轨迹，清楚与半年前乔伊伊被歪曲私通时，现场遗留的衣带盘扣纹路一模一样。
晨光初现时，乔伊伊在雪莲藤的轻抚中展开眼。
缪孤城瞳孔猛地收缩，指尖尚未愈合的伤口俄然排泄金红色血珠，那些血珠滚落在冰面，竟将李谋士映在冰中的倒影灼出焦黑陈迹。
"王妃...乔女人。"他在门槛前硬生生改口，喉结上的血痂是以崩裂。
"咔嗒"一声，缪孤城剑鞘重重杵在冰裂纹地砖上。
冰晶碎片在李谋士踉跄后退的脚步下收回细碎的分裂声，老槐树新结的冰晶诗句被夜风卷着扑在他脸上。
她俄然噤声，因为乔伊伊正盯着缪孤城束发的缎带——那是用她当初被撕毁的绣品重新织就的，破坏处的金线被奇妙改成了缠枝纹。
他想起那日将她赶出王府时，她簪着忍冬花站在角门外，怀里抱着刚救活的枯死牡丹——那花清楚是被巫蛊之术毒害的。
藤蔓将铜镜举到她面前，镜面却映着东配房的场景——缪孤城正用缠着纱布的手给孩子喂羊乳，他战甲未卸，肩头落着层闪着微光的冰晶，像是守了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