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送礼
太皇太后喘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说道：“法理不过乎情面。他们错了，罚便是，为何非要依着最严的来？调用了，补归去也就是了，你要他们的人头何用？世家那些人如何图谋你也是晓得的，好不轻易有些跟世家不是一条心的人你还要逼着他们投奔世家？一个田亩制，你用了多大的力量，至今还没有天下落实，不就是这些世家从中作梗吗？你要了他们的人头，伤了一批人的心，今后你还要不要做事了？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常先生从西北来的时候带了好多宝贝，为的就是帮霍肆拉拢都城人脉，过来这段时候东西没少送出去，可最好的宝贝常先生都没舍得脱手，总感觉要拉拢的那些人不值得这些宝贝，这回可便宜了霍肆，箱子一翻开，满眼都是好东西。
珠玉到底是武人，她选中了一把华朝某天子用过的三叉戟，差人送去了卫安军虎帐。
这是何子兮每日必做之事，跟平常分歧的是，何子兮本日竟然没有立即开端批阅奏折，而是盯着火盆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没有喜怒，谁也不晓得她在想些甚么。
何子兮不肯再听太皇太后会说些甚么吗，向太皇太后微微作了一个福，退出饴泉宫。
太皇太后不是个一味面慈心软的人，就连当初何子兮诛杀了项家满门，太皇太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再未说其他，可本日她出面挡下舞弊案，要说这内里完整没有谨王的启事，何子兮是不信的。
直到火盆里只剩下一把灰烬，何子兮才叮咛道：“珠玉，你去内库走一圈，采选个有来源的兵器送去卫安虎帐，趁便跟卫安侯说，本宫下次想看他练武的风采。”
这三叉戟通身玄色，一百几十余斤重，颠末那么多年，刀刃仍旧锋利，霍肆把三叉戟拿在手里耍了一通，法度妥当，身法矫捷轻巧，地上被刀风卷起的黄沙里都裹挟着杀气，虎帐里响起一阵阵喝采声。
何子兮淡淡地说：“他们罔顾法纪，置皇家于不顾，他们不是亲者，只不过是披着亲者外套的仇者。本日子兮如果向祖母承诺不会穷究，那只能是欺诈了祖母，我想祖母也是不肯子兮对祖母虚与委蛇，子兮只能向祖母说，子兮尽量做的温婉，不要用那雷霆手腕。”
何子兮冷嘲笑道：“太皇太后究竟是为了那干功臣，还是为了谨王一人？”
太皇太后气得浑身颤抖：“何子兮！你是真的不懂还是用心来气哀家？”
何子兮内心一紧，口舌上毕竟还是服了软，语气温吞道：“祖母啊，治国如烹小鲜，可毕竟还是要有火吧？我们这些律令纲常不就是烹小鲜的火苗吗？如果连火苗都没有了，小鲜还如何熟？如果纲常底限就不讲了，国还以何为端方？连端方都没有了，国何故为国啊？”
常先生问：“那爷倒是说说，送给公主有甚么利处？”
霍肆很欢畅，不但仅因为兵器趁手，更因为这是何子兮送他的，他抱着三叉戟坐在大帐里傻笑了半天，等他笑够了就去开他们从西北带来的大箱子。
珠玉愣了一下，不晓得是不是方才那密折里写了卫安侯甚么事，主子如何俄然想起给卫安侯送礼了。
霍肆还要翻找，常先生肝火冲冲地翻开帐帘出去，问道：“爷，这些都是我们从西北带来的最好的东西，给胜王送礼的时候都没舍得动用，爷这是要送给谁？”
何子兮轻叹道：“春季快到了。”
珠玉在何子兮身后俄然看到何子兮莫名地一笑，她轻声问：“主子想到了甚么？”
何子兮又笑了。
何子兮一回到御书房，一列小寺人抱着几十本明黄色的题本和封印未开的奏本走了出去，何子兮看似随便地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奏折，看了一眼封条上完整清楚的印信，用发簪一挑，开了封条。
霍肆渐渐从箱子里抬开端来，手里抓着好几盒子成套的金金饰。
何子兮看了看珠玉，又看了看一样跟在她身后的董叶扬，珠玉是好的，董叶扬呢？
夏末未至，心已暮秋，此中冷暖，说与那个知？
珠玉不明白，说：“这夏末还没过呢。”
从饴泉宫回御书房这段路何子兮没有乘坐步舆，而是沿着宫道一步一步走了归去。
何子兮只看了两眼那折子，然后扔进了火盆，也不消宫人服侍，她本身点了火折子扔进了火盆，把盆子里的东西一把火烧了个洁净。
有产自西北的成套的水晶成品，金黄色的笔架，浓紫色的镇纸，靛青色的扇骨，朱红色的笔杆每一样都雕工绝伦，晶莹剔透。
这些年她和太皇太后不能说是相依为命，但是也能说是肝胆相照，又共同经历了先帝驾崩、项直逼宫等等事件，太皇太后对她也是照拂有加，温情脉脉得好似她们祖孙从未有过嫌隙，何子兮真觉得她和太皇太后是一体两身，可本日看来不过是她的一厢甘心。
霍肆又选了几块上等的白狐皮和几块得趣的奇石，赵魁抱个满怀都盛不下这么些东西。
霍肆将近把头埋进箱子里了，理直气壮地说道：“天然是给公主。”
太皇太后咳了两声，摆摆手表示何子兮下去：“你上面另有一个哀家，固然半截身子入了土，可另有半截在外头。这半截活着的另有些力量带着那些老头子们去金銮殿上跪一跪。”
她对太皇太后再热诚，毕竟还是抵不过太皇太后抚养谨王长大的那份亲情，先帝驾崩时那场暴动，明显谨王牵涉此中，可太皇太后还是拼了命把谨王摘出来，不就是因着那份亲情吗？
有西域进贡的银制茶具，和中原的茶具气势差异，颀长高挑的壶身，美好流利的器形，庞大斑斓的斑纹。
何子兮苦笑，在父皇内心，她是个排不上号的，在祖母内心，她这号恐怕也是要排到午门外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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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过这一嗓子，太皇太后大口大口地喘气，身子发软向下倒去，嬷嬷使了力量才稳住她。
霍肆等不及亲兵去箱子里翻找，他亲身脱手，一会儿就捡出好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