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刀哥救过我的命
月上柳梢头,人约傍晚后。这首诗本来写的是恋人夜间幽会,但明天任清闲约在傍晚后的人却不是他的恋人。而是一个男人,一个玩刀的男人。阿谁男人现在瘸了,老了,或许都已经挥不动刀了。但任清闲仍然记得当年男人在他面前挥出的那一刀,是多么的快,多么的狠恶。那一刀救了他,却也让男人废了一条腿。就是因为那一刀太快了,太狠恶了。快到一往无前,狠恶到不顾存亡。任清闲看着桌上的酒杯,想着一会儿男人来了请他喝甚么酒好呢?当年他但是很爱喝烧刀子的,一钱银子一大壶,便宜,实惠,干劲足。但烧刀子太烈,明天在这万香楼中最豪华的院落里喝烧刀子仿佛与品香阁的名字不太搭调。那么还是杏花村的汾酒更合适一些,汾酒醇厚,虽说不如烧刀子凛冽,但上了年纪的男人喝起来更有感受。恩,就这么镇静的决定了。任清闲一抬手,身后站着的四人中,右首的毕云跨步而出,俯身服从。“去跟宋妈妈说,一会酒只要杏花村的汾酒,至于菜么,呵呵,让她找人宰只羊来,我要亲身烤。哦,对了。除了桃红其他的女人就不要过来了。如果按你说的那样,想来我叫了女人陪他,他回家但是要刻苦的。”话音未落,任清闲似是想起了甚么成心机的事,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的他那满脸的虬髯都颤栗的非常欢愉的模样。
“大人客气了,卑贱的就是大人的。”王义精瘦的脸上满是奉承的笑。
任清闲见四人如此也是不肯再胶葛这些小事,大手一挥:“行了,你们四个现在也是分担四城的百户了,用心办差才是端庄。我带你们来太原,就两件事,一个是晋王,一个是白莲教的妖人。你们给我盯好了,出了甚么差池我们谁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很猎奇?”任清闲停下敲打桌子,略微一偏头,又问其他二人“你们呢?是不是也跟他一样猎奇?”
“是,卑贱很猎奇。”精瘦男人带头说道。其他二人只是躬身抱拳,一副老迈你说甚么就是甚么的模样。
“回大人,现在是酉时过半了。”毕云一进屋便闻声大人扣问,立即躬身答道。说完便依言坐在任清闲左边下首。其他三人也顺次摆布分开落座。那精瘦男人在任清闲右边下首坐定后倒是向任清闲一探身:“大人,到底甚么事让你这么高兴?”任清闲没理他,嘴里咕哝着:“又来早了,看来我还是暴躁啊。师父说我这是弊端,看来真的要改了。”说完冲那精瘦男人一瞪眼:“如何,王义,你小子想听故事都不晓得给本大人倒杯热茶么?如此暴躁,将来如何放你出去做大事?”精瘦男人一听这话,从速陪个笑容:“大人经验的是,卑贱这就去给大人倒茶。”说罢起家去倒了杯热茶来,双手奉上:“大人,这是本年新下的明前龙井。六百里加急到的太原。您尝尝。”任清闲接过茶杯嘬了一口便放在一边:“啧啧,新下的明前龙井,这太原城恐怕除了晋王殿下,也就是你们太原王家能在这时候就喝上了。老子还得沾你的光啊。”
毕云领命而去,这品香阁中只剩下了四个大老爷们,一个坐着,三个站在他身后。任清闲笑够了,右手手指来回敲打着桌子,左手倒是来回拨弄着下巴上的胡子。脸上美滋滋的笑模样明显又在想甚么让他欢畅的事情。站在他身后右首的精瘦男人见他明天兴趣这么高,非常猎奇平时严肃有加的千户大人如何本日像个要娶媳妇的小伙子脸上的笑几近就没断过,憋了半天终究忍不住,跨步而出,对着任清闲一抱拳:“大人。”闻声任清闲嗯了一声才又持续说道:“大人本日很高兴?”
“去,少在这儿耍嘴。恩,这茶也喝了,我便给你们说说今儿个我为甚么这么欢畅。”任清闲见四人已经坐定,就等他开口“讲故事”了,也是不再拿捏。“这事儿啊,得从十二年前提及。那会儿啊,你们家大人我,还不过是个小旗,受命去口外刺探鞑子的动静,成果让我发明了白莲教的妖人跟口外的鞑子有联络,想要趁夏季引鞑子来劫夺好趁乱起事造反。我焦急返来禀告,却露了行藏,被人一起追杀。那白莲教妖人不知从哪筹措了十八个悍匪,追的老子三天三夜都没捞着机遇停下吃口饭喝口水,眼看另有三百来里地就能到大同了,倒是被那货悍匪追上,我是边杀边退,眼看就是跑不了了,却正赶上一伙镖局的镖师路过救下了我。这才有命回到大同及时通报了动静,也是以才建功升了百户。”任清闲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嘴里有些干,便停下喝了口茶。王义见缝插针的问到:“莫非大人本日要见的就是当日救了您的镖师?”任清闲放下茶杯斜眼瞅着王义,手指一点他:“偏就你小子聪明?猴急甚么。是了,明天我要见的就是当日救下我的镖师此中一人。提及这小我呐,啧,能够说当日如果没有他,别说我活不下来,说不得还得扳连其他几个镖师也都命丧当场啊。也难怪,那样一个小镖局,才五六小我竟然就敢在口外走镖。还不是艺高人胆小。有他在,傻子才敢去劫镖。”
任清闲又嘬了一口茶,非常可惜的持续说着:“只是可惜了王强,刚当上百户就被人灭了满门,说到底还是我扳连了他啊。”王义听凭清闲这话似是想起了甚么:“大人,您说的是八年前大同一个边镇镖局金家?一百五十余口一夜之间被人屠了的那次?那王强是?”“王强是金家的上门半子,他与刘三刀都是金家镖局的老当家金喜善的门徒。那日他是跟我告了假,带着媳妇孩子归去过年的。唉,谁晓得这一去,就再也没返来。”任清闲越说越可惜,又是深深叹了口气。“正气刀金大刀?”此时倒是一向没吭过声的圆脸瘦子开了口。“哦?你晓得?”任清闲看着瘦子,表示他有甚么话就接着说。瘦子躬身一抱拳:“大人,卑贱之前听家祖说过这金喜善,这金喜善江湖人称正气刀,为人仗义,古道热肠。刀法虽说不敷奇巧,却胜在正气凛然,大开大合,使出来便是气势一往无前,让正面之敌难以抵挡。此人善使一柄五尺厚背劈山长刀,以是也被人叫做金大刀。但其人并不以工夫短长着名,而是江湖中人都佩服他的为人。如果说刘三刀是此人教出来的门徒倒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只是想不到如何却会被人屠了满门。按说以他金家当时多了不说,六七十条男人老是有的,凑上十几个妙手也是平常,何况王强当时也回了金家,这战力但是不弱啊。却不知是甚么人如此了得,竟然能灭的了金家。”
“这事奉告你们倒也无妨,唔,毕云,你返来了?”任清闲正待与几个部属分享本身的高兴事,却见出去交代事情的毕云进屋,“恰好,你们四个也别站着了,都坐下吧。现在是甚么时候了?”
任清闲听完瘦子这番话倒是笑了:“如何,以你陈家在这山西的江湖职位,竟然也充公到甚么动静么?陈薄,不是我说你,跟我你还要藏着掖着的么?”陈薄一听这话从速单膝一点地,双手冲任清闲一抱拳:“卑贱不敢,只是此案已经畴昔八年之久,卑贱当时还年幼,确切不太清楚此中内幕。如果早晓得大人与此案有此渊源,必定查探清楚报与大人晓得。”“呵,倒是不消等你陈瘦子查探清楚了,本日大人约了那刘三刀来,想必那刘三刀必定是个知情的。有甚么动静能比当时就在现场的人说出来的更精确呢?大人,您说是不是?”坐在陈薄劈面的清秀男人也开了腔,一脸不怀美意的笑着,仿佛瞥见陈薄吃瘪非常幸灾乐祸。王义也接口到:“小丁这话倒是没差,瘦子你这回但是表错了情啊。”说的陈薄一脸难堪:“大人,卑贱。。。”“哎,好了。”任清闲一看四个部属又要开端聒噪,直接挥手打断:“你们三个整天就晓得插科讥笑,真是让我惯坏了你们,甚么时候能学学人家毕云。办差的时候多用点心,别整天弄这些没用的。”几人见自家大人要摆神采训人了,都从速起家躬身应诺:“大人刻薄,是我等猖獗了。”就连被夸奖的毕云也是一起,神采倒是不见对劲,反而有些难堪。
一向悄悄听着的毕云倒是心下一动,探身问任清闲:“大人,那刘三刀当真是个妙手?我看他固然健硕,手上握刀磨出的茧子也很厚,但是却一点武人的气势都没有。活脱脱就是一个杀了一辈子猪的屠户啊。”任清闲听毕云这么说,一摆手笑道:“要不说你们还嫩呐。看人的工夫不到家,甚么人甚么事儿,不能光看大要。就说那刘三刀,十二年前在边关表里也是响铛铛一号人物,传闻三刀以内必能克敌制胜,平常马匪从无一合之敌。可我初见他时也就感觉他是个痞气实足的死瘦子。谁想到一动起手来,他一小我就砍死了八个悍匪,并且满是正面克敌,没一个能抗过他三刀的。要不是为了救我被一个贼人砍瘸了一条腿,今后行动不便,一身工夫去了一半。想必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当个杀猪卖肉的屠户。”任清闲说道这叹了口气,非常遗憾的说道:“实在当年我升了百户今后归去找过他,想保他参军跟着我挣一份功业。可谁晓得他说本身瘸了,再也不能三刀克敌了,未免今后丢人现眼,还不如老诚恳实杀猪。反倒是把他师弟王强保给了我,让我照顾着。可谁承想,太祖爷爷裁撤了锦衣卫,我只好做了大同守城的边军,八年前我累功升至千户,那王强便是我部下最能打的百户,他带的兵也是大同卫里最精干的,唔,六子当时就在王强部下当小旗,他甚么本领你们也晓得的。他就是王强教出来的,现在跟着我当个亲兵倒是委曲了。便是现在的六子,在我看来比当年的王强倒是强上些许,可如果比起当年的刘三刀来,怕也就是三刀了账的货。”四人听到任清闲这么说都是倒吸一口寒气,大人的亲兵六子那技艺他们四位可都是深有体味的,便是他们四个并肩子上也不过就是个对峙不下的局面,真如果性命相拼,怕是他们四个死绝了也就是换人家一个伤胳膊断腿。若说六子也敌不过当年的刘三刀,那这刘三刀可真是深不成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