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女好求(上)
他所乘之马车,只属平常,是以行在南城路上,并不惹人重视。
等出了这望湖楼,宋恒坐上马车,却并未直接归家,而是命马车直行向南。
“唉,身为宋家后辈,就需承担叛逆务,的确是苦了悠儿了。不过,平常后辈,也断不能配她,到时,为她择一良婿便是。”宋恒苦笑一声,说着。
便点头,说着:“二弟所言极是。”
可现在局势不决,此人到底如何,本身又有些揣摩不定,自家只要这一名嫡女,如果真与那后生联婚,宋家就必将被绑上战船,再也下不得了。
二人一时没了闲谈的兴趣,低头喝着闷酒。
才学见地上,这几人也是不错,毕竟在气运和胆识上,只能算是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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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问着:“宋兄,事情可有转机?”
蜀地多才俊,若说有非常人才,成都府一府占其四,宋家又占此中一分,其权势之大,不成藐视。
府城内,车马行人,络绎不断,商店走腿,繁华似锦。
过了一会,宋涵开口说着:“这事,也何尝不成,只是须汇集一番此子的动静,细心考虑后,再做筹算。”
“唉,这事,倒难办了。”实在,早在接到动静之时,宋涵并非全无预感。
见大哥深思,宋恒也不说话。
“此时那王彦前来,只怕,和这事,也有些干系。”
宋恒更是直接说着:“或许,这王彦,是冲着悠儿来的。”
便是那乘船玩耍的女子中,也多大户令媛、官家蜜斯,且文采风骚,身份卑贱的青楼女常常不敢来此。
这一时节,名流骚客来往者,在此地可谓无数。
小湖畔,有一高楼,楼高三层,在此地,实属罕见,而这楼,只是一大宅的延长,此宅占地很广,在这寸土寸金的成都府北城,实在是身份和财力的意味。
“唉,话虽如此,可愈是这般,对悠儿,我愈是有愧啊。”白面长须男人叹的说着。
北城居住来往者,多上士,而非平常男女。
心俄然一动,宋涵想起一事,说着:“二弟,前段光阴,王遵之的三弟王彦来拜访于我,不巧的是,那事,你我皆未在这城中,他们扑了个空,返回了,你感觉,这类时候,王遵之的三弟前来,会是因何事?”
此时,就有一玉石桌摆于二楼靠窗处,上有几样小菜,一盏美酒,两人对坐,闲谈风景。
现在朝廷陵夷,各地诸侯猖獗兼并,这成都大要看起来,还是一团和蔼、到处歌舞升平,实际上,危急四伏。
这宋家兄弟,父老宋涵,二弟宋恒,皆是成都府驰名的人物,宋家分支极广,历经数朝,不管是朝中,还是野下,皆有人脉。
大师族厚利,而这利,又岂是戋戋几篇文章可取?
“实在,大兄,这事情,也只是你我猜想,到底王遵之是否有这意义,也不必然,早做些摆设,只为的是不至于临事了慌乱罢了。”见大哥神采凝重,宋恒忙劝的说着。
王遵之的担当人,这职位,倒也配得女儿。
这一点,身为宋涵二弟的宋恒也自是明白。
宋涵身为一族大师长,常为此忧心。
“大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劈面的黄面男人轻笑的说着:“我宋家后辈皆是饱度诗书、见地不凡,悠儿更是能识大抵,岂是那些聪慧文妇可比?”
闻此,宋涵也看向湖上,只见湖上大划子只,悠但是荡,船上或立华服少年,或有那漂亮男人,皆是一表人才,只是这些,只能乱来一些平常之人,看在大师族之人眼中,却只是富丽表象罢了。
宋涵点头,承认了二弟的评说。
大户人家少年,更少见不知风情的人,各大画舫上皆能常见他们的身影。
不管是故作风雅,亦或是至心喜好,这轻风、细雨、明湖、美人、华服少年,都必定是青年男女所寻求的一种境地。
这就如同海上行船,不思前行,虽看似安稳,却终有覆顶的一刻。
“我宋家虽安身于蜀地几朝不败,可侧重文官和商事,在这乱世,毕竟大不如前,虽人脉尚在,断不会给别人差遣,但是也危急四伏,这王遵之三弟前来寻你,只怕,有些深意。”宋恒考虑一番,才说着。
蒲月十六,有雨。
有女如此,实是让这宋家兄弟二人高傲之余,感喟不已。
可此女,自小就识大抵,见地不凡且极其孝敬,家属联婚更是早就晓得,并不反对,虽有那极美的面貌以及动听才调,却行事低调,为的就是少惹是非,不至于打乱家属联婚的打算。
二楼这扇窗,极大,从里向外看,风景敞亮,是个可贵的观景之地。
只可惜,这一代的宋家一族中,人丁残落,旁支倒还算繁华,可这主家,却有了些式微之势。
就算占有成都,具有三郡大帅魏存东,是蜀地众镇现在最强者,但是也如履薄冰,当然,如果这势头再下去,再给他占据二镇,就一不成清算了。
这且不说,那几处风景娟秀的湖畔处,更是多见青年男女之行迹。
大户人家常常以植花为雅,是以这时来到成都,只从那最繁华的几条街颠末,那姹紫嫣红,一眼望之,便可晃花了人眼。香气之盛,更是沁民气脾。
雨不大,只淅沥而下。凡是名流骚客、聪慧文妇,多喜这类细雨之时。
在一平常冷巷前,马车停下。
宋恒步上马车,在一人的接迎下,入了一宅。
“细雨津润,小湖微荡,风凉水清……这倒是个出外玩耍好时节,只可惜,悠儿恰好不爱这调子,啧啧,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嫡派后辈这一代只寥寥数人,虽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又或是较其他大族不弱,可和畴前比拟,却的确是走了下坡路。
听脚步声传来,此人回身,笑吟吟的朝宋恒一抱拳。
站在这高楼最高那层,向远了望,可观北城全景。而立于二楼望面前湖景,则美色尽入眼底。
寻花问柳,去南城,谈诗论曲、求那才子之说,多来北城。
宋恒转脸望出去,好一会,才叹的说着:“只可惜,这成都府中,无可配悠儿之人。”
一人白面长须,一人黄面短须,皆是随便打扮,但身上肆意一件金饰,足可够那平常百姓一年的嚼头。
“或是……”想到这段光阴关于文阳府大帅府的传言,宋涵神采变了几变。
正在闲谈的二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因上士善保养之术,实际春秋或可大些。
因窗开着,内里的乐声模糊传来。
族中最为优良的,倒是个女儿。
但是魏存东也是五十多岁了,老了。
劈面那人是他远亲二弟,自是明贰苦衷。
《蜀志》曾记下了当时的盛况,云:“成都一府,人皆爱花,觉得雅,上士者惜之,下士者慕之,走狗之士以利之。”
清平湖,在这成都府三湖一园中,名最盛,其风景之美,是一,其二则是以湖位于府城偏北。
宋涵心中一凛,知是本身有些过分后代情长了,这后代婚事,在大师族中,本就是好处之重,本身身为一族之大师长,怎能过分沉湎如此呢?
聪慧文妇,多指羡那才子之说、花前月下之遇的大户令媛,从他口中说出,更多了一份鄙意。
冷哧了一声,宋涵对这些后生,实是看不上眼,对二弟的话,更是深觉得然。
毕竟,宋家分支甚广,同时敌对权势也多,若真有家属式微的一天,不免不会被人趁机而上。
成都府,蒲月,花开时节。
如果其他庶女,他们自是不必去理睬,又或是这丫头是那平常女子之态,他们也断不会如此惭愧。
想他们偌大的宋氏一族,这一代的嫡派蜜斯,却只要一人,干系着家属好处,这婚姻,只怕是难有自在。
这时候的民风,还远不如后代几代那般保守,起码年青女子也可抛头露面。
“呵呵,所言极是,来,喝酒。”临时压下心底的担忧,宋涵面上带笑,举杯说着。
现在乱世将至,关乎一族存亡,他必须好好考虑一番。
这是成都府传播于大户后辈间的一个共鸣。
宅外固然浅显,但这宅中,却安插的很高雅。
现在二弟也如此想,倒让他有些难堪了。
说话的恰是那白面长须之人,他口中的悠儿恰是其女,虽是感喟之语,但语气间却多高傲。
在这时,懦夫比文士更精贵,真当那刀架在脖子上之时,吟上几诗词,便可处理题目,令仇敌弃甲败退吗?
他这话中,一定没有提示之意。
“恩,喝。”宋恒举杯,一饮而尽。
“王遵之本有三子,可惜两子短命,宗子前些时候不测丧生,这府中便没了那担当人。传闻,王遵之筹算从族当选一人担当帅位,有三人当选,现在虽未明说担当人是谁,可二人冷静知名,一人声明鹊起,这选谁,大师早就心中稀有了。前段光阴,柳思明故去,蜀地就已经暗潮涌动,有了些局势窜改,这王遵之与那柳思明皆是人杰,却豪杰迟暮,也是这几年的事了,这担当人这事,只怕是迫在眉睫了。狐狸老了,也毕竟是狐狸,这王遵之本身身材如何,他又岂会不知?只怕,这是在为担当人在铺路……”宋恒点出了现在蜀地局势。
几棵花树下,早立着一人,似是等待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