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三毛
“阿冲，台北不比香港，没有那么多好旅店。”在路上，段钟潭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想住那里？”
“没有人就挖人嘛。”沈冲建议道：“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新格唱片，海山唱片，歌林唱片，都去挖挖，消弱敌手，强大本身，一举两得。”
“放心。”段钟潭哈哈大笑，说道：“还好你碰到了我，我只爱音乐，对电影没甚么兴趣，如果碰到我哥，就不免会泄漏出去。”
“我是孤身一人，那里需求安排。”沈冲笑道：“给段先生添费事了。”
段钟潭闻言，骇怪不已，他愣住脚步，问道：“另有这类事？”
难堪的抓了抓头发，沈冲说道：“三毛哥说的是，我太口无遮拦了。”
“如何？”
“沈总你不晓得。”段钟潭苦笑，说道：“我们的灌音室起码还要半年才气建好，现在录歌，要借用新格的，录好了，还要找海山的工厂灌制唱片，如果他们卡脖子，我们就只能去日本灌音做唱片，本钱会翻倍的。”（注2）
“罗大佑写了一些非常不错的歌，我们就想先给他发行一张专辑，作为公司创业作。”段钟潭解释道：“不过吴楚楚感觉罗大佑气势方向摇滚乐，歌词又太狠恶，风险太大，他想签几个校园民歌手，逢迎市场，先做一张民歌专辑。”
沈冲简朴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他了解的点头，笑道：“这类机遇很可贵，如果阿冲你把鲍勃-迪伦签了，我也会求着你让我去给他践踏的。”
“如果不累的话，不如去公司看看。”段钟潭主动提起话头，说道：“阿冲你是最大的股东，来台北不去滚石，让我们这些小股东内心没底。”
而圆山大饭店本来是宋美龄用来接待各路高官要员的，内里的逃生通道，属于军事奥妙，他说要去探探，岂不是刺探军事信息……
“也好。”
在段钟潭的办公室里，沈冲翻了翻公司职员花名册，说道：“灌音室扶植进度过半了，如何歌手还只要罗大佑一人？”
“这不太好吧？”段钟潭有些踌躇，说道：“我们是新公司，冒然挖人轻易被他们结合抵抗。”
“既然如许，那就算了吧。”沈冲放弃了，他晓得牯岭街，一是因为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二是因为古龙曾在那边住过，三是因为那边的旧书摊很闻名。
不过杨德昌此时还在西雅图，古龙又早已搬走，旧书摊也没了，物是人非，再去就没甚么意义了。
见段钟潭有点游移，沈冲晓得他的顾忌，说道：“先做朋友，再谈买卖，是我一贯的原则，三毛哥，就因为你们都是值得交友的朋友，我才投资的，朋友之间，何必计算太多？”
沈冲又抓了抓头发，有点惊奇。
沈冲一愣，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戒严”期间的台北，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台北，他刚才的话，犯了很多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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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台湾人只晓得蒋中正，不晓得“蒋介石”是谁，说话间也称之为“蒋公”，沈冲如此随便，是要触霉头的。
“阿冲……算了，说公事的时候，还是叫你沈总吧，不然怪怪的。”段钟潭说道：“签歌手的事情，主如果吴楚楚卖力，他和我们定见不一样，闹了点冲突，以是就对峙住了。”
“接待你就是我最大的事。”段钟潭直摆手，说道：“台北风景还是不错的，我做导游，想去那里观光？”
“传闻那边旧书多，去见地见地。”
“好，既然沈先生这么说，那我今后就叫你阿冲了。”段钟潭也不矫情，问道：“阿冲你的行李？”
“公司才刚建立，没那么多人手同时做两张专辑。”
“如何？”段钟潭发笑，说道：“躲情债？”
“怕甚么，新公司要有新气象。”沈冲勾引道：“不打陈旧的格式，哪有新公司上位的机遇。”
又是去日本……
“实在也没甚么，重视点就行。”段钟潭也苦笑，说道：“台湾现在的环境，该说的不敢说，不该说的到处说，费事的很。”
沈冲想了想，说道：“牯岭街离这里远不远？”
“好，三毛哥。”沈冲投桃报李，说道：“三毛哥也别叫我沈先生了，叫我阿冲好了，先生来先生去的，生分。”
段钟沂和彭国华几天前去了日本，采购灌音棚所需的东西，吴楚楚去了台南，只要段钟潭一人留守。
在“戒严”的特别环境里，公司草创之初，跟从市场风向，做一张暖和的专辑打响着名度，吴楚楚的决定无可厚非。
滚石四人组这么早就起了分歧？
“我再也不会做这类蠢事了，不然今后只能爬玉轮上去住了。”沈冲苦笑，说道：“三毛哥，你可别把这事说出去，不然我在台湾也呆不下去了。”
“那还是不要住圆山饭店了，太拘束，三毛哥你随便帮我找个旅店。”
注2：海山唱片1978年投资上亿新台币，打造亚洲最大的黑胶唱片工厂，不料1979年walkman出来了……
走下飞机的时候，沈冲很有几分感慨，这座机场建成以后，用前“中华民国”总统蒋中正的名字定名，以示记念，此时谁也想不到，明显一副千秋万代家天下架式君临台湾的蒋家王朝，在**年后，会跟着蒋经国的归天而土崩崩溃，而二十多年后，此地名字也换成了“桃园国际机场”。
“情债倒也是情债。”沈冲肩并肩和他一起朝机场外走，说道：“可惜不是美人债，是情面债，一群大老爷们求我帮手，把他们送去给另一个大老爷们践踏。”
“现在全台湾都在唱校园民歌，青山绿水，男欢女爱，一片靡靡之音，太阴柔。”段钟潭见沈冲不说话，持续说道：“以是大哥和我感觉，这时候用罗大佑的摇滚乐，收回完整分歧的声音，震惊社会，能够结果会更好。”
中正国际机场是七十年代蒋经国鞭策的台湾“十大扶植”中的一项，在1979年春节前启用，是目前亚洲设施最早进的机场之一。
“远倒是不远。”段钟潭问道：“去那边做甚么？”
“如何，你大哥喜好电影？”
“沈先生，欢迎来台北。”来接机的是段钟潭，他握手以后，热忱的见怪道：“如何不先告诉一声？我也好提早做安排，现在措手不及，甚么都没筹办。”
香港飞往台北，只要一小时四非常钟，沈冲十一点多解缆，到中正国际机场的时候，恰好下午一点。
沈冲很不测，想不到段钟沂竟然还热情电影奇迹。
“我是避祸至此的。”沈冲举动手中的杂志，说道：“只带了一本杂志做行李，半途还被人换走了。”
安排好入停止续后，已经差未几两点钟了，两人饥肠辘辘，因而也不去房间，直接去了餐厅，饱餐一顿。
“三毛哥，你忙你的事，不要管我了。”吃饱喝足以后，沈冲摸了摸肚子，说道：“我一小我随便逛逛就好。”
大抵段钟潭真的怕沈冲惹费事，终究把他带去了位于中山北路的国宾大饭店，这是台湾第一家五星级大旅店。
拍完电影，如果想要好的结果，都要去日本配音配乐做前期——《疯劫》没去日本，是因为沈冲瞎折腾，预算超支太多，吓得许鞍华没敢跟他提去日本的事，就在香港拼集了。
滚石方才建立，粗陋的很，只要几间办公室，五六个文员，耗资不菲的灌音棚还在扶植，旗下歌手也只要罗大佑一人，还是个兼职的——他父亲果断反对退学，一心要他去做大夫。
段钟潭没搭腔，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沈冲一眼，过了一会，委宛的提示道：“阿冲，你在香港自在惯了，来了台北，说话还是要谨慎点，偶然候很轻易惹费事的。”
“我对台湾社会不太熟，也不懂音乐，公司运营的事，我不插手。”沈冲放下花名册，说道：“不过公司不缺钱，你们为甚么不直接开两个事情组，一个做罗大佑的专辑，一个去做校园民歌专辑，双管齐下，分歧不就处理了。”
注1：在台湾新电影活动的时候，段钟沂在中影任职，卖力行销和市场运作。
中正国际机场离台北市40千米摆布，有高速公路连通，大抵半个小时便能够达到郊区。
“没有的事。在香港多蒙沈先生照顾，来台北了必然要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段钟潭非常热忱，说道：“沈先生叫我老段好了，要不就叫我三毛，别人都这么称呼我。”
“他和中影的总经理明骥是老友，经常来往。”段钟潭怕沈冲不明白，解释道：“中影就是台湾的中心电影奇迹公司。”（注1）
沈冲无语，香港和台湾两地，此时的电影和音乐的产业根本也太差了。
不晓得段氏兄弟为甚么发对吴楚楚的稳妥作法？
“那是老皇历了。”段钟潭哈哈大笑，说道：“1973年市容扶植的时候，把那些旧书摊全迁到八德路的光彩阛阓去了，如果想在旧书摊里寻宝，我能够带你去，不过那边假货很多，不懂行的话，很轻易被骗。”
“就圆山饭店吧。”沈冲随口说道：“传闻内里有蒋介石挖的密道，前次住没发明，此次再去探探密。”
沧海桑田，不过如此。
吴楚楚极善遁藏各种风险，是见风使舵的大师级人物，台湾第一代民歌手中，杨祖珺被迫放弃了唱歌奇迹，胡德夫唱了二十多年才出了第一张专辑，而他呢……先入滚石，后创飞碟，最后在华语风行音乐式微的前夕，把公司卖给了华纳，大赚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