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怀清看向陈皮:“你说那三十倾地卖了多少?”
梁荣道:“梁顺这小子,平常瞅着还算机警,真到褃节儿上,就不顶用了,叫他卖个地罢了,这都几天了还没卖出去,真是废料。”
韩应元喝了口茶道:“周员外,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儿,今儿我来是为了梁顺手里那些山田,伏牛山的山田甚么价儿?我们相互心知肚明,张怀济转手承包给你的价儿可翻了倍,梁顺照着县衙的收价儿卖给你,已比你本来包的代价低了一半,周员外,梁顺但是知府大人的侄子,这里的事儿,不消我说你也明白,周家在汝州城这么多买买,真如果获咎了知府大人,可没你甚么好儿吧。”
梁夫人听了忙招来管家:“快去把表少爷找来。”
等陈皮走了,甘草道:“梁家叔侄本来就加了一倍银子收的地,这会儿卖出来,已赔了一半,怎肯再往降落价,梁扒皮但是最大的赃官,哪舍得这些银钱。”
周半城难堪的道:“虽说手头紧,论说,这点儿银子也不算甚么事儿,凑一凑也能够,可这药田却难,别看赚银子,下的本也大,包田的银子未几,背面可都是费银子的事儿,实在是难啊。”
梁荣现在一提使银子就肉痛,可一揣摩前头三拜九叩都完了,就剩这一颤抖,本身如果心疼银子,前头的银子可也打水漂了。
十万?梁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果然吗?”梁荣点点头:“那可不是平常的东西,是灵芝,是还阳草,比金子还贵。”
梁适应了一声:“表叔,这么一来,咱的银子可不敷了,光刘常贵儿那就的一万两。”
陈皮忙着去了,甘草道:“女人,背阴那块儿地真能种灵芝啊?”
三万……梁荣倒吸了口冷气,脸都抽抽了:“怎要这很多?”
梁顺道:“表叔放心吧,人是从冀州府余家的灵芝田里挖来的伴计,手熟的很,这一两天就到了。”
想到此,跟梁顺道:“你去找周半城,把伏牛山那些地都卖给他。”梁顺内心欢畅啊,这一出一进,一到手,本身从中间拿的好处多了去了。
怀清:“他若不贪,这一招岂不白搭了,他越贪,才会越急着要银子,晓得这么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又怎会不动心,只他动了心,贪念一起,就甚么都干得出来,哪还会怜惜这点儿小钱,且,梁荣为官多年,狐疑颇重,即便这时候也不见得信了,若周员外痛快的把那些地买畴昔,这厮必定狐疑,故此越拖着他,他越信实,信了实,才舍得下本儿,等他的本儿下够了 ,我们再收口,管束他落个一场空。”
管家没说完,就给韩应元打断:“我晓得你家老爷在里头呢。”说着扒开管家闯了出来:“韩大人,韩大人……”管家一起小跑追了出来,不想韩应元脚下缓慢,等管家追上的时候,已进了书房院。
梁顺咬着牙道:“周半城这个老狐狸,都十天了,每天躲着不见我,今儿天不亮我就去他府外头堵着了,到这时候都不见人出来,问了看门的小子,说邓州府的甚么买卖出了不对,昨儿夜里周半城就奔邓州府去了,最快也得后天赋气返来,表叔,您看着这可如何办?”
梁荣道:“你懂甚么,妇人之见,钱庄才几个利钱,若这档子买卖成了,一万说不定能生十万。”
韩应元心说,老狐狸这话骗鬼呢,汝州府如果连他周半城都穷了,谁还算个富户,岂不是笑话儿吗。
梁荣道:“此人要紧,别怜惜人为,多给他些,若出来灵芝,再给他分红,如许方能留住他。”
梁顺嘿嘿一笑:“瞧表叔说的,当官的如果靠着俸禄活着,早不饿死了,再说,您老给我收山田的那些银子也差未几一万两了,要不,咱把山田倒手卖给周半城,再从刘常贵手里把那三十倾地弄过来,有了灵芝,咱还类别的干啥啊,守着这三十倾地收银子得了呗。”
怀盘点点头:“真能种,但不是灵芝,是蘑菇。”
周半城回身见是韩应元,管家忙道:“老奴拦不住。”
甘草眨眨眼:“若当官不能赚银子,不能过好日子,花这个冤枉钱做甚么?”
梁荣放下盖碗瞅着他:“甚么灵芝?”
怀清道:“以是,我们得让他多出点儿血,这些银子恰好回馈给南阳百姓,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能给梁赃官积点儿德,岂不是一举两得。”
怀清笑了:“不冤枉,花一万银子买的官,贪一年差未几就返来了,这还是不是肥缺儿,若赶上江南那样的富庶之地,一个月回本也能够,不是有句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说的就是江南的官儿。”
韩应元道:“要不这么着,我做主再打个半数如何?”
怀清道:“也并非如此,若省着过,还是能养妻活儿的,只不过宦海里的应酬多,当了官的莫不想往上升迁,这升迁一靠门路,二靠银子,这两样缺一不成,要不如何有跑官儿一说呢,便不从科举退隐,家里银子多,也可买个官做。”
半城听了结道:“韩大人此话差矣,府台大人从一进汝州府,廉洁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如许的彼苍大老爷,哪会做出公报私仇的事儿呢,再说句透底儿的话,梁顺加价儿收地,不就是看鄙人赚了银子,想分一杯羹吗,这阛阓如疆场,若我此时留了后路,岂不是坏了本身的买卖,就算梁顺是府台大人的侄子,可儿情是情面,买卖是买卖,岂可混为一谈。”
梁夫人道:“要我说老爷就是瞎折腾,那些银子撂在钱庄里,年年生息,做甚么折腾这一水,万一如果赔了,那些银子可打水漂了。”
韩应元不想他如此不给面子,神采有些欠都雅:“周员外的意义,是不想要那些山田了?”
怀清笑了:“天然不一样,不过椴木香菇也是好东西,等来岁下来,我叫灶房做香菇酿肉,准保你连舌头都恨不能吞下去。”
甘草也叹了口气道:“照女人这么说,这清官还真不是人干的差事。”
周半城一拍桌子:“得,看在韩大人的面子上,纵再难堪也得应下。”韩应元心说,这才是得了便宜卖乖呢。
韩应元回府衙跟梁荣叔侄一说,梁荣阿谁心疼就别提了,这才几天啊,一万两银子出去转了一圈,返来就剩下两千五了,想起那块灵芝宝地,不免有些打鼓,问梁顺:“人你找好了?”
周半城还要犯难,韩应元道:“有道是情面留一线,今后好想见,凡事不成做绝了啊。”
韩应元:“如何,我来了周老爷连杯茶都有?”
甘草嘿嘿笑了两声道:“奴婢是想说女人的主张真多,只是梁荣也不过一个知府,能有这么些银子吗,我们家大爷虽比不上知府官大,好歹是个知县,若没有庆福堂的分红,咱家这大大小小的事儿恐也支应不畴昔呢。”
方奇道:“刚小的也说了,只要地好,种灵芝并不算难,不过这灵芝的种子却要使些银子,种子越好,将来结出的灵芝越贵,卖的代价也越高。”
韩应元进了周府,管家忙迎出来:“韩大人一贯少见啊,您今儿来的不巧了,我们老爷……”
梁荣想了想:“若那块地真能出灵芝,庆福堂不成能没有动静,你暗里寻个庆福堂的伴计扫听扫听,若果然,再脱手也不晚。”
说话儿的工夫就见外头梁顺走了出去,梁荣一见他便问:“可卖了?”
梁顺忙道:“翠园儿的小凤亲口跟我说的,周半城前儿吃醉了,宿在她哪儿,半夜里头说梦话,一个劲儿捣鼓灵芝灵芝,转过天儿,小凤哄了他半天方问出来,是伏牛山背阴那三十倾地,别看不能类别的,却能出灵芝。”
甘草砸了咂舌头:“好家伙,这也太赚了,怪不得梁赃官有这么多银子呢,真不是好东西。”
周半城半真半假的叹口气道:“不瞒韩大人,不是不要,我是要不起了啊,伏牛山数百倾药田虽有庆福堂的股儿,到底我还是拿了大头,这药材行跟别的买卖不一样,最是压钱,药材下来没说立马就能卖的,清算好了,若错过了好行市,就得压在库里,压的我这手头都周转不开了,韩大人若不信,现在就跟我去南阳的库房里瞅瞅,那些药材包都堆成了山,这老一茬的药还没买出去,眼瞅入秋新药就下来了,山上那些老百姓,可不是白给我干活的,得给人结算人为,这么一想,我都愁的睡不着觉,就算另有几个余钱,也得留着,哪还敢花出去,梁顺那些地让他趁早卖给别人吧,我可要不动了。”
梁荣有些不信的道:“这么简朴,就能种出灵芝?”
不过,韩应元也算看出来了,这老狐狸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嘴里口口声声府台大人如何如何,内心底子就没把梁荣当回事儿,若没有充足能打动贰心的好处,这老狐狸毫不会松口。
想到此,又问:“山上那三十倾地的灵芝种子需多少银子?”
梁扒皮可没想到,前头这一万两千五百两银子扔出去,哪还没到哪儿呢,就光买了三十倾地,冀州府来的人叫方奇,本年二十四了,是前些年逃荒去的冀州府,在余家的灵芝田里当了四年伴计,故此非常熟谙种灵芝的流程。
梁荣道:“他现在惦记取刘常贵儿手里的宝地,哪还会把这些山田放在眼里。”说着,叫了管家出去道:“你去把韩应元给我找来。”
梁适应着去了,转过天来跟梁荣道:“表叔,扫听了,庆福堂这些日子净从山上砍木头了,伐的木头就堆放在庆福堂后院里头,满满的好几院子呢,说是过些日子有大用,详细甚么大用,那伴计死活不说,说如果暴露来就丢饭碗了,侄儿就多了心眼,寻了个木料铺子的老掌柜,问庆福堂堆那些木头做甚么,那老掌柜说,那些木头是椴木,倒是打家具的好质料,若说药行里头使,倒是有个别样的用处,椴木接种能栽灵芝。”
怀清道:“以是说清官难做,举凡当官的,若不贪,便是家里有田产,农庄,买卖,能支应着一家子的挑费,希冀着俸禄,恐连面子日子都过不得,更别提繁华了。”
陈皮道:“五千两,梁扒皮真不是个东西,叫衙役三天两端骚扰刘家的买卖,刘常贵儿实在顶不住了,才五千两卖给梁顺。”
怀清揣摩这一回就得把梁扒皮给清算完整了,不然,一会儿想起来折腾一出,谁也受不了,他不是贪吗,他不是爱钱吗,就让他落个财帛一空。
怀清笑道:“你只让奉告周员外,拖着他,他本身就会把价低下去,不打个半数,毫不该他。”
梁荣这才完整放了心,再问他:“需求甚么?”方奇道:“这类灵芝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地最首要,地好,别的就费事多了,现在有了伏牛山的宝地,只要筹办椴木跟灵芝种子便可。”
梁荣哼了一声:“我看你的脑袋就像个灵芝,如许以讹传讹的话,如何能信,周半城但是老狐狸,若真能出灵芝,肯一千两银子卖给刘常贵?”
他一来,梁荣就让梁顺带着去伏牛山看地去了,返来问他:“如何?”
甘草惊诧:“蘑菇跟灵芝能一样吗?”
甘草道:“女人可真坏。”
梁荣:“你说的轻巧,灵芝是那么好种的吗,即便那块地真能种出灵芝,你不说周半城要以十倍的价儿买归去吗,一千两,十倍就是一万两,那是一万两银子啊,你表叔我这个知府一年的俸禄,还不到一百两呢,我不吃不喝,一百年也攒不出一万两银子来。”
梁荣阴沉沉的哼了一声:“一万两?做他的春秋大梦,附耳过来,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给他五千两把那三十倾地拿过来。”
怀清道:“迟早还是我们的,急甚么?”
梁荣道:“你说的轻松,那些地但是两倍银子收上来,以周半城的夺目,哪会买,若照着本来的价,离手就赔一半,你表叔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搁得住你这么往传扬。”
方奇算了算道:“若都种上,如何也要三万两银子。”
想到此,韩应元笑了一声道:“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员外但是周半城,再如何着,这点儿银子还掏得起吧,既拜托了我,我也不好白来一趟,周员外就瞧在我的面子上难堪难堪,至于代价儿吗,能够再谈。”
周半城呵呵笑了两声:“韩大人里头请。”把剪刀递给那丫头,叮咛烹茶,跟韩应元进到书房落座。
一说到吃食,甘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女人说的奴婢现在就想吃了,不过,那三十倾地不都卖给梁扒皮的侄子了吗,哪还能种香菇呢?”
梁顺道:“表叔您还别不信,这但是庆福堂少店主说的,能差的了吗。”
梁顺道:“我们那些地但是加价收来了,现在卖给他,倒是照着县衙收的价儿,已是赔了一半,再贬价,岂不赔的更多。”
梁顺低声道:“表叔,这但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咱如果把那块地弄到手,将来种出灵芝来,得赚多少银子啊,那灵芝但是比金子还贵啊。”
怀清道:“且记取,迟早我们得找返来,这会儿他省了五千两,过后让他拿出五万两来填坑。”说着从书案上拿出一封信递给陈皮:“把这个送去庆福堂,少店主看了就晓得如何办了。”
梁顺道:“表叔,您如何就算不过来这个账呢,这会儿赔点儿,只要把那地弄过来,今后不净剩下赚了吗。”
余隽说的?梁荣愣了一下,要说别人本身还真不信,如果余隽倒能够,余家运营药号有两百年了,现在甚么药都能栽出来,灵芝算甚么,莫非这是真的?不,不对,这事儿如何听着如何不靠谱。
方奇道:“这南阳的伏牛山真是一块宝地,那三十倾地恰是老天赐给大人的聚宝盆,大人今后等着收银子吧。”
陈皮出去道:“女人,周员外叫人来问女人,梁顺找他要把梁家收去的山田卖了,周员外问女人要多少银子合适?”
周半城正在廊下给芍药剪花枝,一边剪一边跟中间的小丫头调笑,韩应元道:“周员外好安逸啊。”
梁荣心道,这发财的机遇稍纵即逝,过了这个村前头可没店了,反正那块地能出灵芝是必然的了,便弄在手里,本身种不了,卖了那块地也能赚一笔。
怀明净了她一眼:“我这叫以恶治恶,甚么真坏。”
梁荣哼了一声:“甚么邓州府的买卖出了不对,周半城这是想压价儿呢 。”
甘草噗嗤一声乐了:“恐怕梁扒皮不想积这个德,这会儿不定跟热锅的蚂蚁一样焦急呢。”
梁荣来回走了十来趟,往外头望了七八回,不见梁顺的影儿,梁夫人放下茶道:“老爷还是消停的坐会儿吧,转的我头都晕了,甚么急事值当这么着。”
梁荣听了,方信了□□成,却仍有一二用心疑,梁顺一见表叔心机活动,忙又加了把劲儿:“表叔您如果再踌躇,这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可就让别人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