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神医鬼刺
“让老吴筹办些好药材。”季燕然叮咛, “随我去趟袁府。”
吴所思正在做着四方杀敌的大梦, 俄然间被人翻开被子, 还当是虎帐里又出了事, 坐在床边半天赋反应过来,哦,是王爷想要贵重药材。
老吴赶快在中间补一句:“送给令堂也行。”
吴所思点头:“是。”
云倚风狠狠咬牙,眼底结满寒霜:“让你的人从我身边滚。”
“以毒攻毒。”鬼刺道,“云门主的毒,还就是这么邪门。”
云倚风一掌劈开木门,冷冷看着桌边的人:“你来王城做甚么?”
“管它呢。”江凌飞将方剂“刷刷”两把撕掉,再把盖一扣上,“好了,看不出来了。”
……
“那位萧王殿下,看起来极其体贴你。”鬼刺道,“这是功德,说不定他当真能找到血灵芝。”
他一边说,一边将长剑渐渐推开,又用食指抹过脖颈血珠,两寸长的伤口,竟然刹时就接了痂。
季燕然笑笑:“好。”
鬼刺感喟:“傻门徒,如何就不明白,为师这不是监督,而是顾虑你啊。”
江湖话本里的神医,不是白发飘飘,就是年青漂亮,总之仙风道骨和俶傥公子总要占上一样,百姓才爱看。而像鬼刺神医这般又瘦又黑又像猴的中年男人,嘴上还要留两撇小胡子,不管如何看,都和“神”没甚么干系,和卖大力丸的神棍倒是十成十类似。
这个题目,有些毒手啊!
老吴:“……”
“……是、是。”袁远思擦了把额上的盗汗,“王爷明鉴,付给鬼刺神医的诊金,是下官变卖了祖产所得,亲朋也帮助了些,绝非贪腐纳贿。也、也实在不敢让旁人晓得,不然此人多嘴杂的……唉,珍儿他当真是快不可了啊。”
“没甚么。”季燕然道,“只是收到动静,说鬼刺神医目前正在府上,可有此事?”
老吴听得一愣,甚么叫“七八十种化开在血里”?
吴所思谨慎翼翼地察看了他半天,方才道:“王爷,我感觉那神医有些装神弄鬼,又是骸骨又是怨气,哪有好药材会长在这类处所?八成是在信口胡扯。”
这段时候, 为了能找到神医鬼刺,萧王府的暗卫日夜驰驱于大梁各处,恨不能将地盘也挖开看一看。东北去了、西北去了、西南也去了,富庶有钱的江南大户更是挨家挨户查了个遍, 皆一无所获, 没想到最后竟会在家门口刺探到动静, 说请走他的不是旁人,恰是朝中工部侍郎,袁远思。
袁府客院中,几个药童正在守夜,万籁俱静,冷不丁院中落下一个白影,都被惊了一跳,顺手就摸出腰间毒瓶,只是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却又纷繁低下头,怯生生不敢说话了。
前厅里灯火透明,袁远思一边仓促系着扣子,一边掀帘进门,气喘吁吁道:“下官不知王爷台端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无妨,我在这里坐一阵。”季燕然单手拎来一个石凳,“等你师父睡下了,我再走。”
“没事的,就是有些胸闷气短,老弊端了。”清月道,“哦对,师父还说,他明早要吃泥瓦胡同的粉丝汤,吃完再进宫。”
屋内天然是空的,没人。
“对,现在。”季燕然半晌都不肯迟误。江湖中人大多神叨叨的,鬼刺更是出了名的行迹不定, 再多等一晚,保不准明晨又会呈现新不测——悔怨药买不到,他也不想吃。
成果鬼刺又补了一句:“或许不是七八十种毒物吧,时候太久,我已经记不清了,能够是一百七八十、或者干脆就是七八百。”
“书里确无记录。”鬼刺道,“只要一句传闻,血灵芝生于万千骸骨之上,受怨气鲜血灌溉,谁若想拿到它,啧……九死平生,千难万险。”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回到王府时,天也快亮了。清月正抱剑守在云倚风院内,看到季燕然出去,规端方矩施礼道:“王爷,师父正在调息内力,谁都不能打搅。”
先前就说了,那根被虫蠹空的三百年白叟参,已经算是顶级值钱货品。
清月:“……”
“因为王府里没人抱病。”老吴相称无辜。王爷身强体壮,被砍十几刀都能本身缓返来,老太妃也是成日里骑马练剑,连风寒都很少得,这么一对铁打的母子,要那些虚头巴脑的补药何为?
“先归去吧。”季燕然号令,“此事切勿张扬。”
江凌飞一愣:“现在?”
“云门主啊。”鬼刺点头,“天然,天然不会忘,那但是人间……人间一等一的命硬,阎罗王都收不走,我先前从未碰到过那样的人。”说到最后,腔调里竟还多了一丝膜拜,像是的确佩服得很,“本来王爷是要替他问诊,我晓得那毒,得要血灵芝,有了血灵芝就能解。”
当然了,硬要找,也是能找出一些的,都是宫里逢年过节犒赏的,用来滋阴补血、润燥降火,礼盒里还附赠一张方剂,写了然久食能使肌肤白嫩细滑,容颜斑斓——这也分歧适拿去看望那位侍郎公子啊!
季燕然点头:“大人放心,本王了解。”
“我听蛛儿说,你这回帮了萧王很多忙。”鬼刺把他的飞鸾推回剑鞘,“本来还在迷惑,好端端的,风雨门为何要同朝廷搅在一起,不像你的性子,厥后却想通了。这么多年,你一向都没找到血灵芝,怕是早已无计可施,可不得找个帮手,大梁八十万兵马统帅,论本领、论权势,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袁远思亲身去客房请的鬼刺神医,速率倒是挺快,没多久就掀帘出去一小我。
袁远思连连称谢,又惴惴道:“王爷这阵过来,但是朝中出了甚么事?”
“闭嘴!”
袁珍的病算疑问杂症,又凶恶,吐血吐得王城里头大家皆知,就连李璟都极其体贴,还特地赐了太医——这本来算是大恩情,可一旦太医治不好,恩情就成了累坠,搞得袁远思连请个官方神医都谨慎如做贼,恐怕被故意人听到动静,给本身扣一顶鄙视皇恩的大帽子。
“当真这么短长?”季燕然一勾手指,将袁远思唤到本身面前,“本王这里有桩疑问杂症,也想就教神医,袁侍郎付了多少诊金,我再翻一倍,可否让他过来一叙?”
从袁府出来以后,季燕然很长一段时候都没有说话。
“风雨门门主,云倚风。”季燕然也未与他绕圈子,直白道,“神医该当有印象吧?”
守门人嘴里骂骂咧咧,想着是谁这般不见机,半夜半夜来拍门,原是筹办经验两句的,却没推测对方竟会是萧王殿下,顿时慌得一蹦三尺高,一溜烟跑出来通传。
吴所思咂舌:“这么邪门?”
“先前不还在睡觉吗?”季燕然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窗户,“没事吧?”
“公子的病如何样了?”季燕然问。
吴所思在旁听得头疼,王爷这败家的弊端到底何时才气改,张口就翻倍,也没人能管管。
“来替袁大人的公子看诊。”鬼刺表示他关门,“只是没想到,一个病人还没看完,就又来了另一个,方才萧王殿——”
清月道:“那王爷请回吧。”
季燕然问:“除血灵芝以外呢?”
“我也想治好,我比这人间任何一小我都更想治好他。”鬼刺深深烦恼,像是挺可惜本身的金字招牌呈现裂缝,“甚么方剂都试过了,成果最后毒没解成,命倒几乎丢了半条,也就不敢再动手了。”
江凌飞背动手转圈:“不是,你这也太穷了吧?”
吴所思:“……”
提到这个话题,袁远思的神情倒是轻松了很多,赞不断口说那鬼刺公然了得,下午只是扎了几针,就扎得袁珍胃口大开、面色红润,睡得也比以往结壮了。
季燕然皱眉:“他为何会中这么多的毒?”
“我甚么都没说。”鬼刺安抚,“只说了血灵芝生于骸骨,灌于怨气,书里就是这么写的,为师并没有扯谎。”
江凌飞道:“听闻这位袁大人的儿子身染恶疾,两年多了没见好,他便卖了泸州故乡的田产房屋, 又问亲戚朋友借了一大笔银子,这才将神医请到王城,今晨方才进府。”
“唉。”鬼刺连连点头,“那阵他不懂事,本身率性混闹,不说了,不说了,免得又同我发脾气,王爷若想晓得,还是本身去问吧。”
但府里确切没有。
季燕然又问:“血灵芝呢,当真无迹可寻?”
兜兜转转一圈,终究还是逃不掉血灵芝,老吴听了沉默,老太妃听了堕泪。
“萧王殿下。”对方恭恭敬敬施礼,“不知是谁要看诊?”
飞霜蛟奔驰如雷电,四蹄腾空跺地,在袁府门前扬起一道烟尘。
一句话还没说完,脖颈上就被横架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云倚风将他逼至墙角,一字一句道:“你找死。”
“除了血灵芝,别的都救不了。”鬼刺耐烦解释,“云门主那毒,七八十种化开在血里,平常药材底子没用,非得要血灵芝不成。”
“深夜登门,是本王来得太莽撞。”季燕然指了指桌上的药材,“这些是送给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