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母女（二）
青黛将心底的惊涛骇浪按捺下去，勉强保持平静，略一点头。
裴皇后长年待在椒房殿内，常日连寝室都不肯出，更别说走出椒房殿去甚么御花圃了。
菘蓝扶着裴皇后的胳膊，一边冲青黛使眼色。
青黛下认识地张口禁止：“皇后娘娘体弱，万一吹风受了冷气如何是好。还是……”
“杜提点，”裴皇后忽地张口：“锦容是忧心本宫身材，才会不顾宫中端方，张口进言。看在本宫的颜面上，杜提点多多包涵。”
青黛将喉头的气愤咽下，应了一声。
想到这些，青黛心中愈发沉闷，呼吸突然有些不畅。
“青黛女人一片护主之心，令人动容。”程锦容声音暖和，目光却凉如水：“我和提点大人随行服侍，必然会好好照顾皇后娘娘的凤体。青黛女人不必忧心。”
……
永安侯夫人甚么都没交代。程锦容俄然就进了宫，见了裴皇后……听杜提点的意义，今后存候然脉，程锦容都会跟着一同前来。
宫中犒赏，也有讲究。犒赏诰命夫人，多以玉石衣料为主。犒赏皇子，多是文房四宝弓箭之类，犒赏公主，便是钗簪之类。
犒赏太医，就只能赏金银了。
服侍裴皇后多年，青黛还是第一次见到裴皇后如此欢乐。心中既愤怒，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发急。
能服侍喜怒无常脾气暴戾的宣和帝，杜提点靠的毫不止医术。长于揣摩上意，才是杜提点耸峙不倒的真正宝贝。
接下来，程锦容没有再张口进言。
裴皇后神采温和安宁，眉眼间的笑意更是前所未有。
万一裴皇后冲动之下露了马脚，该如何办？
“娘娘如此看重程女医，微臣以掉队宫请脉，必然带她前来。”
没等青黛脸上笑容完整展开，程锦容便含笑上前，轻巧地扶住裴皇后的另一边胳膊：“锦容趱越一回，皇后娘娘请勿见怪。”
杜提点看了程锦容一眼，如有所指地说道：“凡事不成冒进，念在你幼年，临时饶过你这一回。再有下次……”
杜提点多么油滑老道。
还不收敛些！
程锦容接了两个锦盒，和杜提点一同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厚赏！”
这一眼，安静中带着彻骨的凉意。
那双黑眸中的凉意，令青黛心惊不已，剩下来的话，梗在了喉咙处。
杜提点既然带了程锦容进宫，便有令程锦容崭露头角之意。不过，程锦容主动进言，确切分歧端方。
“程女医人虽幼年，医术却高深过人。不敢瞒娘娘，程女医善于医治心疾，微臣带她进宫，本就有令她为娘娘看诊之意。只是，她初进太病院，此时就进宫为娘娘看诊，委实分歧太病院的端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微臣带她前来，也免得有小人生口舌是非。”
杜提点：“……”
裴皇后的神采公然和缓了很多：“杜提点行事公然全面，此事就由杜提点安排。”又叮咛菘蓝：“厚赏杜提点和程女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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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程锦容昂首，看了青黛一眼。
裴皇后对程锦容的依依不舍之情，几近写在了脸上。别管是甚么启事，裴皇后喜好程锦容是究竟。既是如此，多留半晌便是。
一番柔声细语，听得裴皇后眼眶微红，不假思考地点了点头：“好。”
杜提点不动声色地张口进言：“气候暖和恼人，恰是赏花的好时节。微臣恳请皇后娘娘，去御花圃里赏一赏花。微臣和程女医愿服侍娘娘一同前去。”
脱手就是百两黄金，倒是很有裴皇后口中厚赏的气度。
程锦容抬眼，看着满目高兴的裴皇后，心中涌起和顺的高兴和酸楚。
青黛深呼吸一口气，挤出笑容来。
服侍主子出行，焉能暴露这等神采来？
愉悦的好表情，传染力极强。除了神采有些阴霾的青黛，统统人都是一脸笑意。
除了青黛和菘蓝，随行服侍的大小宫女共有十余个。
盯紧了。毫不能让裴皇后和程锦容独处。
菘蓝也觉心惊，立即张口打圆场：“程女医言之有理。有提点大人和程女医在，另有甚么可不放心的？青黛，快些去取件披风来。”
很快，菘蓝端着两个锦盒过来了。锦盒不大，约莫一尺见方。锦盒里各放了二十个金锭，每个五两重，共百两黄金。
菘蓝领命退下，临走前，冲青黛使了个眼色。
杜提点坐不住了，立即起家，恭敬应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微臣愧不敢当。”
这一席话，点出了本身的良苦用心，又将方方面面考虑的全面。
接下来，杜提点就该将写好的药方呈上来，然后辞职拜别了。
裴皇后要去御花圃，温馨冷僻的椒房殿，顿时热烈起来。
程锦容适时地暴露些许逞能后的心虚：“未经提点大人答应，我不该随便说话，请提点大人包涵。”
青黛后背莫名地生出寒意。
裴皇后常日喜好平静，不喜喧闹，更讨厌（实在是惊骇）人多的处所。本日竟肯出椒房殿，实在令宫女们惊奇。不过，能在白日去园子里透透气，年青的宫女们欢乐雀跃，不必细述。
“不过，此事不宜张扬鼓吹。微臣不说，程女医也不说。如有人问起，还请娘娘代为讳饰一二。”
菘蓝掌管着裴皇后的私库，裴皇后要赐赏，天然要菘蓝前去。
杜提点：“……”
青黛：“……”
……
皇后娘娘没摆半点架子，肯听太医的叮嘱，当然是件功德。
裴皇后也未张口，悄悄地凝睇着程锦容，目中闪着高兴温和的光芒。
这椒房殿里还算安稳。可后宫中，盯着椒房殿的眼睛不知有多少。特别是郑皇贵妃，掌管宫务多年，耳目浩繁。一旦被郑皇贵妃窥出非常……
可此时，杜提点话音刚落，裴皇后眼中便闪出了光芒，点点头：“杜提点所言，甚合本宫情意。”
杜提点掩去内心的些许惊奇，笑着赞了程锦容一句：“程女医公然对医治心疾很故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