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阻就粮朝宗修札 寄劝书敬亭投辕
龙友承熊司马之命前来求书，寻至寓所，不见朝宗。一起问来，知他在柳敬亭家中传闻平话，遂来敬亭家中寻问，至门首上马，径入，见敬亭手执鼓板在那边演说平活，朝宗坐在一旁细细恭听，遂大声说：“目下是甚么时候，还在此传闻平话？”朝宗不知何故，急问曰：“龙老，为安在此惶恐？”龙友说：“你还不知么？现在左良玉领兵东下，要抢南京，且有窥测北京之意，合城失措。即本兵熊明遇亦束手无策，知小弟与兄是老友，故托弟前来哀告，闻得尊翁老先生乃宁南侯之恩师，若肯发一手谕，必能撤退，不知世兄主张如何？”朝宗说：“如许功德，怎肯不做？只是家父罢政林泉，纵肯发书，一定有济，况来回2、二千里，何故解目下之危？”龙友说：“吾兄素称豪侠，当此国度大事。岂忍坐视？何不代写一书，且救目前，他日禀知尊翁，料不见怪！”朝宗闻言。欣然说道：“这应急囗便，倒也可行。俟弟回家，大师商讨。”龙友促之曰：“事不宜迟，马上发书尚恐不及，那边等的筹议？”朝宗遂命敬亭寻一花笺。立即修起一封阻书，递与龙友说：“可再着熊司马改恰好段。”龙友说：“不必改正，待我说与他晓得就是。但书是有了，送达之人，必须一妥老诚者方可。”朝宗说：“投书人原是要紧的，那边有如许人？”二人正在深思投书之时，忽敬亭立起家来，向二人大声说：“杨老爷、侯相公，你二位不必作难，待老柳走一遭何如？”龙友欣然曰：“敬老肯去是极妙的。事不成缓，你可速备行李，我归去，即送盘费过来，彻夜务必出城才好。”三人一拱而别，有一词说那柳麻子英侠，词曰：
且说柳敬亭将朝宗书札包裹安妥。背上行李，晓行夜宿．冲风冒雨，沿江而来。行不数日，远远瞥见武昌，敬亭喜曰：“已到武昌城外了，待我放下行李。在草地下翻开包裹，换了靴帽，好去辕门投书。”遂将衣服改换，不慌不忙竟往辕门上来。见了中军官，朝上一拱说：“烦将军禀报元帅，说有河内寄书人要见！”中军说：“这时候，另有甚么手札段递？你莫不是逃兵，或是流贼细作吗？”敬亭答说：“我如果逃兵，怎肯自寻辕门？如果细作，亦断不敢平空冒昧？实有密书一封，要见元帅当而交递的。”中军见有书牍，不敢坦白，遂即伐鼓禀知元帅。良玉马上升堂，唤中军问：“有何军情？早早报来！”中军禀说：“别无军情，只要一差人，口称投书的，要当堂面投。”良玉闻言．遂叮咛开门，叫大小全军谨慎防备，如果流贼细作，马上拿下，着他膝行而进。敬亭见辕门大开，刀枪密布，中军手执令箭，传说：“投书人膝行而进！”敬亭安然出去，毫无惧色。行至大堂檐前，朝上一揖，说：“元帅在上，晚生拜揖了！”良玉喝曰：“你是多么样人？如此猖獗！”敬亭说：“一介布衣，怎敢猖獗？持有密书一封，特来送达。”良玉问说：“是何人书牍？”敬亭答曰：“是河南归德府，侯老先生尚来奉候的！”良玉说：“侯司徒是俺的恩师，你是何人，来此送达，书在那边？”敬亭将书呈上，良玉接来一看，就叮咛掩门，请敬亭到后堂，说：“尊客请坐！”良玉遂将书拆开一看，曰：“这书中文理，一时也看不透辟，不过劝俺镇守边方，不成移兵本地之意。转问足下贵姓大号，与侯老先生有何干系？”敬亭答曰：“不敢！小子姓柳，草号敬亭。”遂即献上茶来，敬亭接茶在手。良玉对敬亭说：“足下可知这座武昌城自张献忠一番焚劫，十室九室，俺虽镇守在此，缺草乏粮，日日鼓噪，连俺也做不得主了。”敬亭闻言，气说：“元帅说那边话，自古兵随将转，那有将随兵移的？”遂将茶钟摔于地下。良玉怒曰：“这等在理，竟把茶钟掷地！”敬亭笑说：“晚生怎敢无礼！一时说的欢畅，顺手摔去。”良玉说：“顺手摔去？莫非你心做不得主么？”敬亭应说：“心若做的主，也不教部下乱动了。”良玉爽然曰：“敬亭讲的有理，只因全军饿的急了，竟不问一声儿。”良玉说：“我到忘了，叫摆布快摆饭来！”敬亭因而以手摩腹，说：“好饿，好饿！”良玉见他如此风景，遂催说：“可爱主子，还不快摆！”敬亭起家说：“等不的了，往内里吃去罢。”说完，往内里就走。良玉怒曰：“你何进我内里？”敬亭回顾良玉说：“饿的急了。”良玉喝曰：“饿急了就许进我内里吗？”敬亭笑说：“元帅也知饿急了，不成进内里么？”良玉笑说：“句句讥俺的弊端，好个舌辩之士，俺帐下少不得你这小我哩！”遂又问说：“你与缙绅来往，必有绝技，正要就教！”敬亭说：“晚生自幼失学，偶读几句别史，信口演出，曾蒙吴桥范大司马、桐城何老相国谬加赏赞，遂尔得交缙绅，实抱忸捏！”良玉喜曰：“竟不知敬亭有此绝技！就留在敝衙，迟早领教罢！”恰是：
却说侯朝宗有一故交，姓左名良玉，当年是父亲麾下之将，家在辽阳，世为都司，只因获咎罢免，补粮武昌。幸遇军门侯恂，拔于走狗，命为战将，不到一年，即拜总兵之职。南征北讨，功加侯爵，强兵壮马，列镇襄阳。只因李自成扰乱，乃至朝廷空虞，全军缺粮，支销乏策。又见全军饿极，各有欲变之势，遂有就粮南京之意，撤兵汉口之心，但恐未奉明旨，形迹可疑，是以不敢骤行。只得日夜抚恤，暂慰军心。然就粮虽未即行，而传言早以飞闻南京，文武官员闻知，莫不胆战心惊。有一人司马熊明遇，久闻左良玉曾在侯恂麾下，见侯恂之子侯朝宗现在南京寄寓，意欲托朝宗修书劝止东下。知杨龙友与朝宗有旧，遂着龙友来寻朝宗，央他修书。
未知后事如何，再看下回，便知端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住这好江城，三山囗囗。
口爽舌辩风趣士，压却壮胆并大志。
一封书，权宜代，仗柳生，舌尖口快。阻回那，莽元帅。万马晨钟，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