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杀与捧杀
人古而事近的,就是袁中郎。这一班明末的作家,在文学史上,是自有他们的代价和职位的。而不幸被一群学者们捧了出来,歌颂,标点,印刷,“色借,日月借,烛借,青黄借,眼色无常。声借,钟鼓借,枯竹窍借……”(2)借得他一榻胡涂,正如在中郎脸上,画上花脸,却指给大师看,啧啧赞叹道:“看哪,这多么‘性灵’呀!”对于中郎的本质,天然是并无干系的,但在未经别人将花脸洗清之前,这“中郎”总不免招人好笑,大触其霉头。
人近而事古的,我记起了泰戈尔(3)。他到中国来了,开坛报告,人给他摆出一张琴,烧上一炉香,左有林长民(4),右有徐志摩(5),各各头戴印度帽。徐墨客开端绍介了:“纛!叽哩咕噜,白云清风,银磐……当!”说得他仿佛活神仙一样,因而我们的地上的青年们绝望,分开了。神仙和凡人,怎能不分开通?但我本年瞥见他论苏联的文章,本身声明道:“我是一个英国治下的印度人。”他本身晓得得明显白白。约莫他到中国来的时候,决不至于还胡涂,如果我们的墨客诸公不将他制成一个活神仙,青年们对于他是不至于如此隔阂的。现在但是老迈的倒霉。
(1)本篇最后颁发于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中华日报.意向》。
现在有些不满于文学攻讦的,总说近几年的所谓攻讦,不过乎捧与骂。
攻讦的失了能力,因为“乱”,甚而至于“乱”到和究竟相反,这秘闻一被大师看出,那结果偶然也就相反了。以是现在被骂杀的少,被捧杀的却多。
(2)当时刘大杰标点、林语堂校阅的《袁中郎选集》断句弊端甚多。这里的引文是该书《广庄.齐物论》中的一段;标点应为:“色借日月,借烛,借青黄,借眼;色无常。声借钟鼓,借枯竹窍,借……”。曹聚仁曾在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十三日《中华日报.意向》上颁发《标点三不朽》一文,指出刘大杰标点本的这个弊端。(3)泰戈尔(R.Tagore,1861―1941)印度墨客。著有《新月集》、《花匠集》、《飞鸟集》等。一九二四年到中国观光。一九三○年拜候苏联,作有《俄罗斯书柬》(一九三一年出版),此中说过本身是“英国的臣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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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九日。
以学者或墨客的招牌,来攻讦或先容一个作者,开初是很能够蒙混旁人的,但待到旁人看清了这作者的本相的时候,却只剩了他本身的不诚心,或学问的不敷了。但是如果没有旁人来指明本相呢,这作家就今后被捧杀,不晓得要多少年后才翻身。
实在所谓捧与骂者,不过是将奖饰与进犯,换了两个欠都雅的字眼。指豪杰为豪杰,说娼妇是娼妇,大要上虽像捧与骂,实则说得方才合式,不能责备攻讦家的。攻讦家的错处,是在漫骂与乱捧,比方说豪杰是娼妇,举娼妇为豪杰。
(4)林长民(1876―1925)福建闽侯人,政客。(5)徐志摩(1897―1931)浙江海宁人,墨客,新月社首要成员。著有《志摩的诗》,《猛虎集》等。泰戈尔来华时他担负翻译。(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