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第三种绝色
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那是在潮湿而悠远的一个春月夜,花香为相思作指引,苔衣攀爬的玉阶上,是漫天旋落的樱花。樱花树下,象床熏笼。白乐天说: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那断的恩,对她,是未老先竭的生命。对他,是无福与她分享的光阴。博山炉,龙涎香,再多的繁华雕金,亦没法换得上天的垂怜。她双鬟不整,面庞蕉萃,恹恹了风月,干枯了泪腺,怎不令他睹之心碎。一次又一次的半夜梦回,她仍然是初见时的模样,云鬓如雾,肌肤如玉,绿窗人似花。但是,愈是用影象触及,就更加痛彻肝肠。人间最苦是拜别。比拜别更苦的,是相思。他,愿饮着这苦,只为相思老。纱窗醉梦,樱花飞雪,真正老去的,实在只是那满江春水一样的遗恨,与一年比一年更深的幽怨。而伊人与恩爱,模糊犹在面前。
娥皇身后,李煜娶娥皇的mm为妻,人称小周后。相传他与小周后于娥皇活着之前就已经陈仓暗度,但我仍然甘愿信赖,他对两个女人,都是实意至心。两份豪情,如同他的目中双瞳一样,奇特的,又妥当的,安设在他的身材里,并与他的生命同在。可即便是如许,生在乱世当中的爱情,又有多少分之一,能够获得善终?亡国也好,受辱也好,只要两两相对,日子一分一秒,都是豪侈。
如此,运气之手一个悄悄挪移,就将故意栽花者换成了偶然插柳人。中主李璟封李煜为吴王,令其知政事,住东宫。公元961年,李璟迁都南昌。立李煜为太子监国,令其留在金陵。同年六月,李璟驾崩,李煜在金陵即位即位。李煜即位之时,南唐已经是宋的属国,朝中多次入宋进贡,只求能偏安江南一隅。他虽有帝王之象,却无帝王之才。何况摆在面前的局势,纵他有百般本领,亦有力回天。更有史料相载,李煜在位之时,“性骄侈,好声色,又喜宝塔,为高谈,不恤政事”。无法生在帝王家。若不是身处乱世,又身负安国重担,遵循汗青对他的另一番关于才情的记录,“才调横溢,据五代之冠”,应会被传为千古嘉话。
月色与雪色之间,
樱花落尽阶前月。红色的樱花特别美,美得像月光附了身。美得近乎绝望,如同病笃美人的回光返照。最好的光阴,是盛开,最美的时候,是残落。樱花落,樱花落,离枝玉阶,一地雪。余光中说:
但是宿命,常常比乱世更残暴。最好的爱情,莫过于灵魂与躯体的两种符合。婚后的李煜与娥皇,有着不异的爱好与志趣,豪情极其恩爱,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李煜《谢新恩》
你是第三种绝色。
樱花花语:生命,幸运,平生一世永不放弃,纯粹,精力美。(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公元974年,宋太祖赵匡胤南下攻打金陵。城破后,李煜被俘到汴京,封违命侯,开端了他的囚禁生涯,日日以泪洗面。太宗即位后,进封其为陇西郡公。“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顾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红颜改。”公元978年七夕,也恰是李煜的四十二岁生日,宋太宗赐牵机药将他毒毙,身后被追封为吴王,葬于洛阳邙山。同年,小周后归天,与李煜同葬。
这便是命,与生俱来,容不得挣扎与逃离。李煜本不是太子人选。东宫太子是他的长兄李弘冀。李弘冀“为人猜忌严刻”,时为安宁公的李煜从不参与政事,一来惊骇李弘冀猜忌,二来本就有山川故乡之思,他还给本身取号“钟峰隐者”、“莲峰居士”,神驰“一棹东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在”的糊口。他用所言所行以表心头志趣,更加突显偶然于帝位之争的设法。但在公元959年,李弘冀杀死与本身帝位相胁的叔父李景遂后。不久便暴卒而亡。
李煜,这个悲情又高贵,多才且风骚的男人。是五代十国期间南唐的第三任国君,也是最后一任国君,人称李后主。他原名李从嘉,后以“日以煜之昼,月以煜之夜”之意改名李煜。汗青上记录。李煜为人仁孝,善诗文,工书画,通乐律,且丰额骈齿,一目重瞳子。意义是,他不但有绝世的才情,还天生异相——有只眼睛内有两个瞳孔,口中还多一排牙齿,相传舜帝与项羽就有重瞳。周武王与孔子皆有骈齿,此乃贤人、帝王之象也。
而你带笑向我步来,
双鬟不整云蕉萃,泪沾红抹胸。那边相思苦?纱窗醉梦中。
这第三种绝色,是花,是人,还是那些陈腐又凄美的爱情?唉,我又何必去弄清。
这首《谢新恩》,实在是一阕悼亡词。南唐后主李煜的作品,为记念他的爱妻大周后所作。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附:
因而而后,这人间,再也无人来跟娥皇说相思。再也无人来叹一声,樱花落尽阶前月。
我居住的小城有樱花。曾在月光很好的夜晚乘船去看花。樱花树在沅水北岸的诗墙边。四月天的月色,极其轻浮透亮,像洒在风中的蛋清。草地上开满了紫云英,一点一点,满是细碎的美,生命的迹象非常激烈。月光下,樱花扑扑的开,扑扑的落,美得魔幻。那种美,是立体的,花瓣粉的,白的,堆积在墙根,泛出了泡沫。花香在月光青草间会蒸腾出近乎神性的香味,内心就会生出无数和顺的小爪子,挠痒神经末梢……樱花如雪,樱花如雪。这模样豪侈吗?真是豪侈得令人惊骇。可这清楚又简朴,只是月光和花树。花香是不请自来的。我甚么都不消带,只要带上本身的灵魂。乃至,灵魂也不需求带,她也会不请自来。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远似客岁本日,恨还同。
大周后,南唐元老周宗之女,生于公元936年,比李煜大一岁。她本名周宪,字娥皇,生得如雪如玉,面貌极美,又晓书史,精乐律,且能歌善舞,尤以琵琶见长,可谓才貌双绝,集天下女子灵气于一身。南唐宫中收藏有“烧槽琵琶”,视为国宝,亦被中主李璟赏赐给了娥皇,做为她与六皇子李煜的定情之礼。李煜十八岁时娶娥皇为妻。李璟将一根红绳栓在两人手腕上,愿此天作之合,岁岁年年,恩爱悠长。如果天下的祝贺终究都会灵验,那是不是便能够如许牵着你的手。一向不分开?管他甚么江山动乱,甚么光阴荼蘼。
他笔墨里的记录,一笔一划都是爱意。夸姣得不忍多说。只是,为何,笔墨的余温尚未冷却,绣床上的气味尚未散去,昔日很多少欢笑,本日就要赔多少泪水?清歌流觞,烂嚼红茸的光阴,过一百年一千年也嫌短。他们共度的工夫,才十年。上天收回了对他们的宠嬖,乃至变本加厉。
樱花边的诗墙上,古诗词部分,怎少得了李煜的词?有人用极其俊美极其超脱的字体来刻,一撇一捺里都是张扬,都是自在。李煜,他的生命,可曾像先人编排的笔划那样,天马行空过?我仰着头,看着花香覆挡住那些哀伤绝美的词句,像一道慈爱的白绫。
婚后十年的一天,娥皇忽染沉痾,卧床不起。李煜朝夕相伴摆布,统统饮食均亲身照顾,汤药也必然要亲身尝过后才喂给老婆吃,倦怠之时,便和衣而睡。祸不但行,在娥皇病后,他们的儿子又短命了。这使娥皇病入了膏肓之境。不久后,娥皇强撑着身材沐浴换衣,向人间绽放完最后一瓣斑斓。然后口含玉蝉,在瑶光殿西室安然离世。按娥皇遗言,以中主所赐的那把烧槽琵琶,为她陪葬。而呈现在葬礼上的李煜,由“明俊含蓄”的翩翩檀郎,变成了形销骨立的一把躯壳,如同垂老迈朽。自此以后,他自称“鳏夫煜”,写下多首动人肺腑的诗词,用来记念亡妻。比方这首《谢新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