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荼蘼/春深似海尽成灰(5)
“好。那你跟我说你要去哪儿。”
顾婉凝抿着唇盯了他一眼，回身便走，邵朗逸赶上一步伸臂在她身前一拦，“你不要行李，哪来的钱住旅店？”
孙熙平咂了咂嘴：“我也就晃了一眼，仿佛是。不过，栖霞的人不会让顾蜜斯一小我出来吧？”
婉凝头也不抬地答道：“不消了。”
“三公子，仿佛……刚才仿佛是顾蜜斯。”
前些日子是康瀚民的忌辰，邵朗逸陪着夫人北上行祭扫之礼，康雅婕成心带着女儿看望故旧亲眷，邵朗逸便先行回了江宁，今晚虞浩霆本来也约了他。
邵朗逸见她神采间尽是空茫，心下惊奇，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甚么事这么急？是要测验吗？”
“还是我送你吧！这会儿天都黑了。”邵朗逸说着，不等她答话，便朝司机表示，“你如果赶不上车还得返来。”他话音方落，就见顾婉凝面色一变，停了脚步，一游移间，邵朗逸已拿过了她的行李转手递给孙熙平，“上车。”
“你看清了吗？”
邵朗逸仿佛是思考了一下，随即低低一笑：“不可。”
“哦。”邵朗逸点点头，复又问道，“你搭电车是要去哪儿？”
孙熙平从后视镜里瞄了几眼，心道：瞧这架式十有八九是跟总长大人吵架了。女人嘛，免不了撒娇使性子，他嫂子都四十靠边儿的人了，一言反面跟他哥哥闹起来还要扯着孩子回娘家呢！可他们就这么把人送走，总得跟栖霞的人打声号召吧？转头看了看邵朗逸，刚要开口，邵朗逸已然悄悄摇了点头。孙熙平只好把话咽了归去，转念一想又有点儿幸灾乐祸，郭茂兰这班人未免也太粗心了些，转头找不到人，有他们焦急的时候。等车子停稳，邵朗逸便叮咛他：“去给顾蜜斯买一张到燕平的车票。”口气轻淡，眼神却别成心味。
她要去哪儿？
她被泪水浸过的声音轻飘有力，却如炙铁般烙印在贰心上。霍仲祺悠长地站在树影的阴翳里，寂静如石，直到花圃里的灯光无声亮起，他才恍然惊觉，天气已经全都黑了下来。他渐渐抚过她方才倚过的花枝，幼细的勾刺掠过指尖，这疼太轻了。
他终究回身，身后暗香沉沉，落花伶仃，开到荼蘼花事了。
魏南芸几番策画，却没留意到今晚退席的客人还少了一个。
“嗯。”
孙熙平见状忍不住暗自咋舌，虽说女人失了恋是要发疯，可这女孩子气性也太大了吧？分离？她倒是想！要真那么轻易，当初三公子还用得着那么处心积虑地把她哄到锦西去？虞总长多数也是被她气昏了头，这会儿一准已经叫人在找了。刚才他们就不该听她的话来甚么车站，直接送回栖霞去就完了，三公子就总爱管她的闲事。这么想着，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邵朗逸，见他把顾婉凝的头扶在一侧，神采是一贯的淡泊安静，唯有铺在她身上的目光――忧悒抑或和顺？那目光里异化的情感太淡，他说不清。
顾婉凝闻言不由站住了，茫然看了他半晌，才犹疑着开口：“去火车站，我要去燕平。”
邵朗逸微一沉吟，叮咛道：“掉头。”
邵朗逸也跟了下来：“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
邵朗逸苦衷一沉，直觉事情比他先前想的还要坏，故作戏谑地说道：“你是气他之前在燕平的时候――喜好楚横波的戏吗？”
这此中的蹊跷，她是假装甚么都不晓得呢，还是照实奉告虞夫人？倘若虞浩霆和那女孩子真生分了，出了如许的事情，男人倒是最要人和顺体贴的时候。那她就要好好筹算一番了。
邵朗逸刚要开口，便见她眸光一散，身子晃了晃就软了下去，“婉凝！”邵朗逸顺势揽住她，蹙着眉在她颈间一试，闭幕了她领口的纽子，安设在车里，“去病院。”
孙熙平极笃定地点头：“连三等车厢的票都没了。”
婉凝深吸了口气，极力让本身更安静一点：“我和他分离了，我要如何样都和你没干系，你明白吗？”
司机乖觉地在火线减速泊车，顾婉凝发觉他们靠近，沉默看了一眼，却连打号召的意义都没有。
顾婉凝却不再答他的话，低了头自顾自地往前走，邵朗逸冷静跟着她走了几步，笑道，“我送你去吧。”
“是吗？”顾婉凝的声音一片沉寂，“他喜好的人太多了，我不晓得。”说罢，唇边仓促地勾出一个毫无笑意的“浅笑”，“明天的事费事邵公子了，多谢。”不等邵朗逸答话，便推开车门独自下了车。
顾婉聆听到“栖霞”两个字，悚然一惊：“不，我不归去。”
她不想再见他，他就不会再让她瞥见他。
“甚么票都没了？”
邵朗逸见她茫然不语，温谈笑道：“你和浩霆闹甚么别扭了？”
顾婉凝似是一怔，低着头想了一想，边走边答：“我去搭电车。”
邵朗逸微一点头表示附和，却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邵朗逸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没干系，我不怕费事。”
顾婉凝一起上寂静无言，邵朗逸也未几话，只叮咛了去火车站。
邵朗逸靠在坐位上闭目养神，俄然闻声孙熙平在前面语带讶然地“嗯”了一声，停了半晌，又游移地回过甚来：“三公子？”
她是要走的，但是就为了那样一件事，他就不要她了？之子于归，是要淑慎其身，才气宜其室家呢。她已经没有家了，那她要去哪儿呢？
邵朗逸皱了皱眉，对顾婉凝道：“这可不巧了。你明天再走行吗？”
邵朗逸还是双目微闭：“甚么事？”
邵朗逸闻言展开眼睛，微微一笑：“练车吗？”却见孙熙平一脸迷惑：“不是，您看看，我感觉像是，不过……”
顾婉凝从栖霞出来，心机狼籍，根本来不及想要到哪儿去，方才被邵朗逸诘问了两句，才说要去燕平，此时听他如许一说，下认识地点了点头：“……嗯。”
“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行吗？”
“那――你要去哪儿？回家？”
邵朗逸转头望去，公然瞥见远处一个穿戴淡色旗袍的影子在暮色中一闪，已转过弯道看不见了。
车子刚转过弯道，邵朗逸的眉心便微微一蹙：单独走在路边的背影恰是顾婉凝。出甚么事了？
她苍茫地看着邵朗逸，他问她要去哪儿？回家？她好久之前就没有家了，可他说，之子于归，她和他在一起，才算是回家了。可他又说，我不要你了。
“我之前也常常一小我出门的。”顾婉凝说着已绕到车尾，只等着他们开后备厢。
孙熙平心领神会，暗自一笑，利落地答了声“是”，在售票处四周逛了一会儿，就一脸无可何如地转了返来：“三公子，到燕平的车票卖完了。”
“哪个旅店？国际饭店？德宝？”他问得漫不经心，这态度却让顾婉凝俄然有些莫名地愤怒：“我的事就不费事邵公子操心了。”
邵朗逸笑道：“那我先送你回栖霞？”
顾婉凝皱了皱眉：“我去旅店。”
本日栖霞的晚宴是中餐，眼看到了开席的时候，却不见虞浩霆和顾婉凝露面，免不了有人打着机锋嘲弄打趣，只魏南芸留意到小霍也没了踪迹，面上笑容可掬地筹措着安排客人退席，心中一时难辨忧喜，莫不是这三小我真闹出事来了？却不晓得这么一出戏要如何结束。
却见顾婉凝眼中的苍茫无措垂垂凝成了绝望：“我们分离了。”
邵朗逸渐渐踱到她身边，笑微微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你……我和他分离了，你懂不懂？”婉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一高，整小我都跟着声音颤抖起来，“……分离，你懂不懂？我和他分离了！”她蓦地一推邵朗逸，眼泪已夺眶而出，“他不要我了……你懂不懂？”
“回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