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灭门

黑唯不知不觉走到了女子身后，冷酷得看着跪在地上的祖孙俩。

他厌憎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惊骇些许的绝望直直地撞进女子的瞳孔。

“来人啊，走水啦！”他将竹梆子敲得乓乓作响，很多室第里的灯火亮了起来，很多人疾走奔波。

生硬的尸身跌落在地，身边的少年还处于惊吓中，傻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人群主动为他让开一门路，怜悯有之，冷酷有之，世人各色的神采他却恍若不见。

数百人竟然在睡梦中无声无气被殛毙，何其可骇，饶是他警悟，也毕竟不敌，落得个武功尽废的了局。

*

五年后。

对称的剑痕将他的脸劈成两半，鲜血冉冉，他死时犹带着满腔的怨念和仇恨，死不瞑目。

待反应过来，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响起，连着女人的心脏也跟着轻颤。

踩踏着的马蹄声娓娓而来，世人转头，就见到天人普通的男人从马车上轻跃而下。

“天干物燥，谨慎火烛。”更夫不时敲着竹梆子，困乏的眼角带着泪星，哈欠连连。

胖胖矮矮的宁太傅此时极其狼狈，衣衫上是班驳的血迹和灰尘，双目充满着猩红，目眦俱裂，唯有干枯的手悄悄抱着年幼的外孙：

数道敏捷的黑影飞掠过墙头，枝头的黑鸦收回刺耳的尖鸣，显得高耸可骇。

恍恍忽惚之间，更夫仿佛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哭喊，他揉揉酸胀的双眼，向远处看去，看到袅袅的白烟，顿时一骇。

入府的景况更加惨痛，不时可见的炭黑尸身，还是呲呲地冒着白烟，他面前一黑，倏然吐出一口血来。

“尔等是何人，竟敢擅闯太傅府，灭我家门百余人道命！！”

“太傅，你获咎了不该获咎的人，理应死上千次万次。怪只怪，你本身站错了队。”

“滴答~”黏稠猩红的血液从剑尖滑落，激起无数碎花，女子握剑的手不经意间轻颤。

凤祁十年，太傅府被灭满门，无一活口。

火已然被燃烧，只是那铺面而来的烧焦味使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凌厉的剑锋携着仆人清冷的梨花香而来，直直对着白叟的面门。

“坏女人，不准伤害我祖父！”年幼的少年，未脱稚气的脸庞。

沧桑的脸上是半晌的怔楞，倏而仰天大笑，笑得不无凄楚，不无猖獗：

“竟是他吗？！哈哈哈哈……好一个陛下。本日遭此横祸，我就算到了地府也要化作厉鬼来索命！”

看着他的猖獗，女人的秀眉微蹙。

女人的神采稳定，形同雕像，只是眸色深处模糊有着一丝不忍。

漫天的大火将黑夜照得通亮，形同白天。

夜黑风高，万籁俱静，一两声犬吠烘托得冷巷更加沉寂。

黑唯倒是有些不耐，神情间是冷冷的嘲弄：

*

一个黑衣蒙面女子背对着月光，极美的凤眼流转着莹星的光芒，与倾泻的银光相融。

一身湛蓝色罗衣，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他惊奇于面前的气象，俊眉深深蹙起，心脏一阵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