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异途行者(四)
传说口口相传,久而久之,城墙西南角成了古城百姓谈之色变的禁地。
“另有他的婆姨。”
李岩峰靠着灶台伸了个懒腰,热乎隔夜剩饭。凌晨的阳光暖和缓煦,他哼着乡间小曲,铁勺敲着锅台打拍子,边唱边瞄着老树,新糊的泥已经干透,爬满苍蝇。他拾起一截柴火扔了畴昔,苍蝇“嗡”的飞散,回旋下落回。
李岩峰推开门,还没看清门口站的是谁,一盆黑狗血劈脸盖脸泼了过来。
“哈哈……老子身材健壮得很!”
“放过你?”为首乡绅嘲笑,“这些年淘来的死人产业拿出来,或许另有条活路。”
“啊!”李岩峰剧痛之下竟然拽断了绳索,奋身而起,却忘了双腿不听使唤,又重重跌倒,鼻梁砸在坚固的空中,顿时血流满面,昏了畴昔。
绳索越勒越紧,李岩峰底子说不出话,只能双手护着脑袋,双腿踢蹬挣扎。人群中冲出两个壮汉,举着钉耙扎透他的双腿,生生钉在地上。
壮汉们举起钢钎,对着李岩峰的手掌、肩膀、腰部钉下,血水四溅。李岩峰疼醒,勉强抬起血肉恍惚的脸,扫视着世人扭曲变形的脸,低声要求:“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求……求……”
“这间屋子也分了!”
春来秋往,又是一年畴昔,古城来了两名风尘仆仆的两个老者。圆脸白叟走街串巷探听些奇闻异事,捎带手给百姓治病;黄衫白叟每天拎着酒囊满城漫步,偶尔买些希奇古怪的玩意儿。
“李瘦子,开门!”门外有人呼喊。
佳耦俩的尸身在一个风雨交集的夜晚莫名其妙不见了。自此以后,每逢月圆,守夜兵士就能听到妇人“呜呜”抽泣;另有人在月圆之夜看到一个披头披发的女人沿着城墙“窸窸窣窣”地爬着。天亮时几个胆气壮的兵士凑畴昔一看,城墙上面尽是指甲抓出陈迹,距空中三尺三寸三分的位置印着几排牙印,地上残留着一滩黏液。更可骇的是,每隔三个月的月圆之夜,古城人家必丢一个未满七岁的小孩;每年春季,古城会发作一次瘟疫,多亏了徐大夫妙手回春。
李岩峰咳着血沫:“我没钱,放过我吧。”
城西南住着一户王氏妇人,丈夫早死,只留下一个儿子。王家多年从商,家底殷实,孤儿寡母不愁糊口。有人看中王家财产,托媒婆上门提亲,都被拒之门外。乡亲们竖着大拇指佩服王氏的纯洁。
过了半个多月,两人出了城,三天后背着包返来,直奔西南城墙。
时候很快,三年畴昔了。
“大家有份。”
古城百姓们早已健忘曾经有个叫“李岩峰”的阴犬,路过古城的人都记着了一件耸人听闻的异事——
日子久了,邻居们起狐疑报了官。差役们突入王家,砸开锁着王老太太的柴房,只剩一具爬满蛆虫,臭气熏天的腐尸。唯独一双眼睛无缺如初,不断地涌着泪水。仵作验尸时,王老太太的眼睛骨碌碌滚落,眼仁儿不偏不倚盯着搁在柴房角落的木偶,那是王家儿子小时候的玩具。
百姓们都说这是王老太太对儿子的一股怨气不散,化成厉鬼索债。有人念着老太承平时为人偷偷祭拜,城角常常摆放着祭品。。
官府把王家佳耦押至城墙西南角台吊死,为了警示先人贡献白叟,重修时保持了原貌,故此别的三角为方,唯独西南角为圆。
世人见李岩峰出气比进气多,心说阴犬也不过如此。胆气壮了,你一言我一语上演着众生相。那几个丢了孩子,刚才还坐在地上哭天抹地的女人立即换了一副奸商嘴脸:“我们几家要多分一些。”
伉俪俩把母亲绑在床上,手足钉入木钉,灌了哑药,对左邻右坊称“母亲得了沉痾”。常日获得恩德的百姓们知恩图报,酒肉财物往王家送。王家佳耦每天有吃有喝,哪还管老母亲的死活?不幸王老太太当了一辈子好人,却被亲生儿子活活害死。
“他要异化了!打死他!”
这群真正的狼,踩着李岩峰的尸身,抢先恐后地冲进院子。
“对!把钱分了大师过好日子!”
世人或多或少沾着血,像一群狼围着猎物,眼里透着贪婪残暴的目光。
“抢!”
“钉住他!”
王氏常日乐善好施,没留下多少家底,儿子和儿媳早对母亲布施贫民心生痛恨,眼看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想出一条毒计。
“干……干甚么!”话音刚落,一根绳索套住他的脖子。李岩峰只感觉嗓子一紧,喉咙被紧紧箍住喘不过气,一向拖到院子内里。棍棒雨点般落下,砸着他肥胖的身材,“噗噗”作响。几个披头披发的女人哭号:“你还我孩子!天杀的阴犬,不得好死!”
“砰!”一根铁棍击中他的脑袋,脑袋凹进一个血洞,红的血、白的脑浆,“汩汩”向外冒着。
“再有六服药,六……”李岩峰手脚抽搐,手指颤抖指着老树方向,眼中流出两行血泪,头一歪,死了。垂垂上翻的瞳孔映着老树残影,终究被充满血丝的眼白替代。
“阳女,你消受得起嘛?”
李岩峰嘴角挂着一丝笑:“委曲你了,另有六服药,必然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