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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番外:夜阑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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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卿伏在他怀中,轻声道:“她再如何不懂事,终归是亲人。”

念卿点头笑,怕勋章棱角伤了孩子,哄着她交给本身。霍仲亨将女儿高高举起,霖霖毫不畏高,反而笑到手舞足蹈。念卿含笑看着父女俩嬉闹,偶与仲亨目光交汇,无声暖意流转。霖霖笑着笑着又开端揉眼睛,犯起困来,念卿抱过她轻拍道:“爸爸返来了,霖霖也该乖乖睡觉了。”婴孩的打盹说来就来,霖霖在念卿度量中闭上眼睛,稠密长睫毛盖起来,像个花蕾中的小小精灵。霍仲亨俯身亲吻女儿脸颊,大抵是闻到他唇间淡淡酒味,霖霖一扭头将脸藏向念卿胸口。念卿笑起来,霍仲亨也笑,却不昂首,顺势在她颈间印下一吻。

念卿低头笑,“是,我悔怨了。”

念乔咬着唇,不甘逞强地瞪视她。

“悔怨没有早些遇见你。”念卿抬头望了他,眉眼弯弯。四目相对,寂静无声,各自眩然沉默,他将她悄悄拥入怀中。闭了眼,听着他沉稳心跳,念卿不由叹了口气,“仲亨,今晚的事,我是不是做得莽撞了?”

“这里没有霍夫人,只要你的姐姐。 ”念卿笑了一笑,眼角有落寞倦色。

哪怕他欠了她一份情,毁了她一纸约,她也毕竟不忍怨怪。因为,是他被人亏负伤害在先,是另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将他的心凌迟得破裂。

念乔被掴得一歪身倒在沙发里,眼冒金星,半边脸上剧痛。

“繁华繁华?”念卿霍然站起,似一只大怒的母豹,目光闪闪慑人。

房里粉红小床上的婴孩哭着醒来,举起胖乎乎的小手,乌溜大眼转来转去,在床边寻觅着母亲的身影,任凭保母如何拍哄也不罢休。门推开,念卿仓促奔出去,叫了一声“霖霖”,婴孩立时不哭了,扭头朝她声音的方向瞪大眼睛看去。

他从宴会返来,还未换下身上号衣,灿然绶带,金色肩章领徽,耀人眼目,元帅佩剑在身,胸前满排的勋章粲然生辉。那闪闪发光的勋章,吸引了霖霖的重视,伸手便去抓。霍仲亨摘下一枚来,放在她小手里,任一个婴儿将大总统所颁的勋章当了玩具。

“妈妈在这里。”念卿俯下身,浅笑着将婴儿抱起。

念乔别过脸,不肯看她,“我曾经有过姐姐,可她早已变了,走了,再也不会返来了。”

霍仲亨笑了声,“你最聪明的处所,便是总会抢先认错,永不挨骂。 ”

“念卿,你这心性,是我所佩服的。”仲亨微微一笑,“豁达,不强求于人,这等磊落襟怀,大丈夫也不常有。今后霖霖长大了,我不盼她担当你的面貌,只但愿她心性像你,就不愧为我霍仲亨的女儿。”

霍仲亨抚了她的头发,沉声道:“将她带返来了就好,你放心,比甚么都要紧。”

霍仲亨沉吟半晌,到底点了头,“也好,提及来,念乔和子谦还未曾见过。”

霍仲亨握了她的手,缓声道:“你放心,他再混闹也翻不刮风波。倒是念乔,你怕是要狠下心来好好束缚她了,这胡涂丫头信了程以哲的勾引,听不出来正理,极易受人煽风燃烧乱来,一旦走上程以哲那条歧途,就难转头了。”

两人抱了女儿回婴儿房里。

<第二部·简介>

她现在外衫半敞,极低的领口下,肌光柔腻如玉,锁骨曲线起伏……他伸臂将她圈住,不容她遁藏,低头从她颈间一起吻到锁骨。念卿含笑低首,额头摩挲在他下巴。

霍仲亨摸了摸本身下巴,挑起浓眉,“固然不能闭月羞花,也不会嫁不掉就是了。”

念卿蹙眉,欲言又止。

小人儿才到父亲的膝盖高,抱住父亲的长腿,抬头往上看,像个诧异的小植物在瞻仰参天大树。霍仲亨用一只手将女儿搂了起来,稳稳托在臂弯。霖霖乐不成支,咯咯笑出声来。

鬓角一丝斑白留下光阴陈迹,衬了英挺表面,剑眉薄唇,愈显安闲睿智。

念卿反手一掌,重重掴了下来。

念卿发笑,歪了头打量他,“女儿随父亲,今后霖霖的面貌像你,也不算太坏。”

“收回哪个字?伶人么,恩客么……”念乔刻薄地笑,瞧见念卿强抑怒意,垂在身侧的手已握紧,越建议了挑衅的称心,“如何,想打我?你凭甚么,这世上除了父母,没人有资格对我脱手,除非霍夫人你又想仗势欺人。”

她像只和婉的猫儿窝在他怀里,手指一下下绕玩着他绶带上的金色穗子,拨弄那些显赫的勋章——和霖霖一样,霖霖总爱玩父切身上的勋章,他也任她拿去把玩。

“中国人何必过洋人的节,本国使馆弄这一场舞会,你我列席,就已给足了他们面子。至于礼品,我所具有的统统尽是你的,人都是你的,另有甚么好送来送去。”霍仲亨不屑一顾的神采,引得念卿发笑,嗔道,“呆板!”

这个模样的沈念卿,和人前仪态万方的霍夫人,倒又不像是一小我了,像是影象昔日同住在小阁楼里的姐姐又返来了……仿佛是火光,微微刺痛了念乔的眼睛,一时酸涩。

她侧身在壁炉前的靠椅坐下,目光微垂,望了火光入迷。

念乔一窒,面前掠过一幕幕旧事——

“嫁给一个呆板老头子,悔怨了?”仲亨假装冷冷板起脸。

每一枚勋章都是一段彪炳战绩,除了霍仲亨的女儿,另有谁能将代表最高武勋的七星大绶勋章丢来丢去玩耍。她的父亲,是率领五省的大督军,一人制衡南北,一举一动都牵动世人耳目。可在霖霖的懵懂目光里,他只是个父亲,待她百依百顺的父亲。

念卿走到壁炉前,背向而立,只是烘手取暖,对念乔的话全无反应。

火光映照下,念卿神采乌黑,瞳孔中似幽幽燃着两簇火焰,“我嫁给如何的人,给他做妻还是做妾,那是我的事,不必你来经验;谁是仇人,谁是小人,倒是你,至今还在胡涂。程以哲的真脸孔,你是看不清,还是不肯看清?”

霍仲亨冷下神采,“你别替这混账讨情,我倒要看看他痛饮烂醉,能烂出甚么花样来。”

耳边脆响,脸颊火辣辣剧痛。

粉团似的小女孩破泣为笑,抬起小手揉眼睛,脸颊哭得红扑扑,乌黑头发,晶亮大眼,睫毛绒绒密密,活似个洋娃娃。被母亲抱在怀里后,小女孩温馨了,将脸在母亲颈窝里蹭了又蹭,嘴里嘟嘟哝哝,收回含糊音节。念卿拍抚着女儿后背,吻了她柔嫩脸颊,柔声笑,“霖霖,你看,是谁回家了……”

他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哪怕在家中,也时候都是甲士的矗立身姿、宽广肩膀、锋利目光。

念乔喉头一滚,挖苦地扬起下巴,“哦,你是为了爱情,为了阿谁独裁军阀刽子手的高贵爱情!换了别人就是伶人与恩客,只要你们是风尘遇知音,豪杰美人多么浪漫……”

霖霖眼睛一亮,呜呜哇哇地,想从念卿怀中挣扎下地。

念卿一言不发,按了桌上的呼唤铃,铃声响了两遍,楼梯上脚步声窸窣传来,管家和主子恭敬站在门口。念卿起家,理了理鬓发,从念乔身边走过,仿佛再也看不见她的存在,淡淡叮咛道:“把这房间锁了。”

念卿一动不动听着,面无神采,只是神采垂垂惨白。

仆人退出去,悄悄带上房门。

这身份比人间统统功劳都更光荣。

从相遇,到现在,女儿将近学会说话了,光阴缓慢掠过,每过一天都舍不得。

从霍沈念卿口中说出这个名字,这个极力淡忘的名字,再次令念乔心口一痛。

念乔晓得无从抵挡,寂然背靠着墙壁,只是嘲笑。

一室死寂,只要壁炉里木料燃烧的轻响。

霍仲亨浓眉一扬。

她不想此时提起令他不快的事,只是心中忧愁,想了想,还是柔声道:“听许铮说,这些天子谦在内里夜夜纵酒,你不闻不问,父子间如许置气,又是何必……家中比内里好,不如接子谦返来住,你们多些相处,也免子谦孤傲单在外,没人顾问。”

那便是她的姐姐,是面前口口声声还在歪曲他为小人的督军夫人。念乔退了一步,暗澹笑道:“好,好,你的爱情便是崇高忘我,光亮正大,别的人满是卑鄙无耻的小人,都是旁人亏欠你,你向来未曾负人!”

念卿笑得整小我靠在了他身上,他便顺势将她横抱了起来,抱着她走向卧房。

念卿笑得似只狐狸,挽了他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今晚是安然夜,你没有礼品给我吗?”

念乔也僵住,认识到本身说了甚么,可为时已晚。

睡梦中的霖霖好像天使,霍仲亨牵过粉红色小被子替孩子盖上,俯身凝睇这小小面孔,目光移到念卿脸上,久久流连于她端倪之间。其间两个女子,是他此生至爱,是他庇护在手心的珍宝。念卿却全神凝睇着女儿的睡颜,浑然未觉他的目光。幼儿身上奶香,和她身上的暗香,异化在一起,令他失神迷醉。如许的夜,如许的光阴,静好如梦。廊灯洒下橘色柔光,将两人的身影长长投在地上。

如何敢忘,哪怕世人全都忘了他,唯独另有她念乔记得,记得他的好,他的委曲。

“收回你的话。”念卿冷冷截住她的耻笑,眉睫间,尽覆上霜色。

“是,我晓得。”念卿无法点头,挽了仲亨的手,身子疲惫,心中却宁定,软软地倚靠在他身上,挽了他的手,便感觉挽住了全部天下。她柔声道:“仲亨,过几天就是新年了,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我想筹办个简朴家宴,请子谦回家,也叫上许铮,你说可好?”

念乔越说越痛快,胸口怨气尽吐,出口如刀,“除了独裁暴力,仗势欺人,你们另有甚么本领?姓霍的已经仗着权势害了程大哥,有本领就再拘系我!我就是要插手演讲,插手集会,就是要像程大哥一样,这才是光亮正大做人,而不是嫁给权贵做小老婆!”

念卿沉默半晌,苦笑,“我不希冀念乔能当我们是一家人,她与子谦分歧,子谦毕竟与你血浓于水,贰心中渴慕你的体贴,只是少年心性倔强,你让一让他就好了。念乔,则不必勉强了,她认不认我,是她的自在。我只在需求处,护着她些就是了,让她本身去经历一番人间起落也好,或许有朝一日,她能晓得。”

“我负了谁?”念卿不怒反笑,眉梢冷冷斜挑向鬓角,“就算天下人,都可说我沈念卿薄情寡义,念乔,抚心自问……我可有半点对你不起?”

念乔捂上已经红肿的白净脸颊,泪珠如断线珠子般滚落,嘶声哽咽,“沈念卿,你真不该返来找我,就让我在孤儿院过一辈子,好过现在。”

好不轻易获得线报,赶去拘系不法集会的差人被她阻在路上,动静泄漏,人已散了,差人彻夜只怕是白跑一趟。她实在不驰念乔身陷此中,这类事,能远则远。

“你凭甚么限定我的自在!”念乔气愤地想冲畴昔,却被仆妇死死挡住,眼看着念卿回身而去。萍姐利索地将门带上,隔了门好言好语地说:“念乔蜜斯先歇一觉吧。”

从外人丁入耳到这般调侃,算不得甚么,从独一亲人的口入耳到,倒是真正热诚。

“是吗?”念卿抬起目光,眼神戚然,“我为何不能变,莫非合该一世恓恓惶惑,身不由己为人卖力,就不能像现在,正大光亮地为人妻母?”

百年惊梦,风骚并未云散。军阀相争,王谢公子薛晋铭惜败于霍 仲亨之手,黯然远赴北国,弃政从商,成绩一代巨亨。旧爱已远,大 督军夫人已代替了昔日才子。此时江山动乱,硝烟四起,朱门里父子 反目、姐妹殊途。谁以热血荐轩辕,谁以壮志酬家国?当一个期间远去, 六合换了新颜,相思付与流年……再回顾,已是百年风华百年身。

他走得这么快,天然是闻声了她们的语声。

念卿侧过甚,眼眸晶莹地看他。

霖霖扭头往外张望,胖乎乎小手挥动,咿咿呀呀说着本身才懂的话。

霍仲亨沉默,念卿晓得,是这句话震惊贰心中把柄,想起了子谦(霍仲亨之子,因政管理念等身分与霍仲亨反目。详细拜见第二部《千秋素光同》)。

念卿俯身将她放在地上,半托着她的身子,半任她本身跌跌撞撞扑到父亲的腿上。

霍仲亨的军靴踏在漆光乌亮的地板上,谨慎放轻了脚步,仍在静夜里带起轻微声响。念卿浅含笑,“我今晚太不失职,留下你一小我。 ”

走廊另一头的婴儿房里传出细细的哭声。

“在你眼中,我走到现在,便是为了繁华繁华?”念卿怒极反笑,笑出了眉梢眼底冷冷的锋芒。

火光烈烈照着念卿惨白的脸,映出眼底绝望悲伤到了极处的暗澹。窗别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院子里卫兵短促的奔驰声响起,整齐齐截的立定声里,铁门轧轧开启。念卿望向窗外,脸上有橘黄车灯的光影掠过——是他返来了。

念卿抱了她想要迎下楼去,刚走到楼梯口,便闻声军靴噔噔踏上楼来的声响。

久别返来的姐姐站在纷飞落叶中,绕着旧领巾,抛动手中皮箱,脸上又是泪又是笑,向她伸开双臂;报馆楼下,姐姐领了第一份薪水,牵了她的手缓慢奔过两条大街,昂头推开白俄人的糖果店玻璃门;剧场外的雨夜里,姐姐捧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冒雨跑返来,塞进她手里……面前之人是她的姐姐,是曾各式和顺顾问过她的姐姐,是她如何也摆脱不了的亲缘,这个究竟如火星灼烫在她皮肤上。念乔倔强昂头,含泪与念卿对视,“我们本来好好的,都是你毁了统统,你只顾本身繁华繁华,从没尊敬过我的感受!”

而于念卿,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女儿的父亲。

“正大光亮?你的正大光亮,就是攀附权贵,将仇人、朋友和亲人全都背弃?为了这个霍夫人的名头,哪怕手上感染别人的血,哪怕在人家正室的牌位前下跪认小?”

“霍夫人有甚么叮咛?”念乔冷冷站在门口,不肯再走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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