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婉儿道：“请娘娘叮咛，婉儿自当竭尽尽力。”
婉儿见天后娘娘又说出这般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来，不解其意，更不知该如何回话。
婉儿在天后娘娘寝殿的殿门外悄悄侍立着。
九畹恭敬答道：“娘娘放心，他一向闭关不出，看他的模样，倒是心若死灰。只用心替娘娘培养雪莲呢。”
婉儿听到“哗哩哩”的水波淋漓的声音。她仿佛能够想像得出天后娘娘净面时的阵仗。
一阵香风自五彩珠帘低垂的殿内传出，仿佛是天山雪莲独占的清雅的气味。
婉儿暗自叹道：“没想到这雪莲真非平常之物，隔了这么远，这气味还能这么绵长地传来，虽只是淡淡的，但久久挥之不去，嗅在鼻尖，还让人生出一股愉悦的感受。”
天后娘娘叹道：“你们上官家倒老是出些情种。”
婉儿便晓得上面那新妆的雍容华贵之人便是天后娘娘。只见她唇红齿白，一张粉面光亮无瑕，虽已是两亿五千三百八十万两百九十岁的寿数，却并无半丝老态，保养得非常得法。一身绫罗珠翠，斜倚在宝榻之上，真是繁华至极。
婉儿起家，有侍女捧过一个小小的锦凳，婉儿只敢侧身浅浅地坐了。双眼只盯着脚下雕着步步生莲图案的金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九畹承诺了，立即驾了云彩向天山飞去。
天后娘娘严肃地甩一甩手，那先前带路的侍女便走到上官婉儿的身前，婉儿便晓得本日总算逃过一劫，该是退下的时候了。战战兢兢屈膝又行了一个膜拜大礼，起家退后几步，退到看不见天后娘娘的金面了，方才回身行去。
婉儿忙起家道：“回禀娘娘，婉儿本日便是来复命的。遵循九畹姐姐传来的娘娘的口谕，婉儿去了地府，阎君一听是天后娘娘派来的天使，不敢怠慢，当即访问了婉儿。
经了些纱帐蔓帘，蜿蜿蜒蜒跟进了殿，那侍女便止了脚步不再往前行，只定身侧立，后退几步，归于一众侍女行列当中。
半晌，天后娘娘又俄然笑道：“上官婉儿，你起来吧。你运气好，正赶上本宫本日表情颇佳，就不罚你去人间循环历劫了。你再替本宫办一件差事。此次如果办得好，本宫就不再究查你本日之过了。”
婉儿只感觉浑身寒气逼人，不由又颤抖了一下。她心中想：莫非被她发明了不成？
正细嗅间，耳听到内里模糊有个细柔的女声道：“娘娘敷完面了，芝兰，去取温泉水来，为娘娘净面。”
说到但是，又全无下文，只是目不瞬睫，冷冷地盯着婉儿。
本日映托环绕天后殿的背景，是织女新近织出的红绡霞，有些微红，又有些微紫，很有几分浪漫又奥秘的色采。
婉儿暗自迷惑，是不是天后娘娘已然健忘本身还等在殿外？要不要找人重新通报一番？
天后娘娘悄悄挥一挥手，便有侍女宣道：“平――身，赐――坐。”
天后娘娘嘲笑道：“你真是好胆色，竟敢擅改本宫的主张，竟敢给雪莲通风报信！她是你甚么人？你竟然情愿为她支出些代价吗？还是你这个神仙做腻味了？”
见婉儿低眉敛目地不敢说话，天后娘娘和颜悦色笑道：“按说你这趟差事办得很好，本该赏你，但是……”
婉儿将娘娘的意义说了，阎君只因受了娘娘的恩德，并不敢有任何不悦之意，便赶紧派部下的一个得力的判官前去反对，上官白华又被召回了地府。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按现在这个时候算，上官白华应当已经喝下了忘川水，投生到雪莲的肚子里去了。”
天后坐直身子斥责道：“幸亏当时雪莲踌躇不断，并未理睬你的字条。不然让她在不该记起的时候想起了前尘旧事，本宫的这场虐恋大戏另有甚么看头？
婉儿不解天后娘娘为何俄然有此一问，忙答道：“自则天天子至今，按凡尘算来不过一千多年。”
你虽包庇着你们上官家的后嗣，但你竟然大胆至此，实是可爱！”
天后怒道：“你还敢抵赖，你曾在雪莲梦中留下一张字条，上写着：欲知前缘，戴上佛珠便晓，是也不是？莫非是本宫冤枉了你不成？别觉得这些小事本宫无从晓得，你说了甚么，又做了甚么，本宫从镜中但是看得一清二楚。人间事，人间人，十足都在本宫的掌控当中。”
她不敢多想，这个动机只在她心中闪了闪，她便从速止住了。这个小小的设法不知能不能被那面神镜探知。若天后娘娘发明了，恐怕本身定会在灾害逃了。
天后娘娘瞥一眼微微打个寒噤的婉儿，俄然笑道：“婉儿，你到这天庭办理情债司多少年了？”
有个女声毕恭毕敬地承诺了，细碎的脚步声去了又回。
天后娘娘见上官婉儿去了，照着镜子，抚摩着脸上细滑的肌肤笑道：“这个东西还真是不错。九畹，再去天山之巅找古澜风给本宫取几支天山雪莲来，本宫筹算将全部身材都敷上一敷。噢，对了，阿谁古澜风可有甚么异动？他可曾谨守信誉啊？”
天后娘娘噢了一声，说道：“很好，你去吧。”
只听天后娘娘问道：“你便是上官婉儿?本宫交你办的差事办得如何了？”
天后娘娘将身子今后仰一仰，换了一个更舒畅的姿式。她细想了想，脸上不由暴露一个邪魅的笑容，“本宫天然晓得。很好，很出色，这出戏倒很能替本宫解闷儿。”
婉儿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挺挺跪了下去，“天后娘娘此话从何提及？婉儿在此之前并不熟谙雪莲，并未敢做任何违背娘娘懿旨之事，请娘娘明鉴！”
天后娘娘寂静不语，全部大殿氛围似固结成冰普通。
天后娘娘自嫁妆内拿出一面雕花掐丝的凤穿牡丹铜镜，镜里映出雪莲一家三口在人间幸运完竣的情境。
婉儿低头肃立着，心内悄悄有些惊心：这雪莲当初也不知如何获咎了天后娘娘，竟连当代在人间的境遇也被天后娘娘操控住了？不妙不妙啊！
婉儿伏在金砖之上，抖成了一团。“求娘娘宽宥！”
天后娘娘笑道：“雪莲，本宫刚才脑筋里俄然蹦出了个风趣的新点子，你如果晓得了本宫的这个主张，不晓得你还会不会这么高兴呢？哈哈哈哈哈……”
这时俄然听到有个女声大声宣道：“宣上官婉儿觐见！”
婉儿忙屈膝跪了，口中道：“上官婉儿拜见天后娘娘，上官婉儿特来复命。”
天后娘娘微微一笑道：“马上从你司当选一才貌绝佳的女子，送到钟雨泽的身边去。”
婉儿恭敬答道：“是。遵娘娘懿旨！”
婉儿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浸湿了，粘粘的贴在身上，冰冰冷凉，正如她那颗冰冰冷凉的心。天后娘娘还没有将雪莲玩弄够吗？
婉儿忙叩首道：“娘娘饶命。是婉儿一时忽视，记错了时候，婉儿别无他意，不敢不遵娘娘的懿旨。”
以后，全部大殿哑雀无声，似睡着了普通，再无一丝声音传来。
婉儿忙理一理衣裙衩环，跟着前来带路的侍女低眉敛目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