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摆饭
正欲动筷时，只听得内里掀帘道：“老爷来了。”
没一会子，锦衾便笑着出去道：“太太一听女人早来了，只怪我不早说，这会子正说我呢，女人可好歹替我圆补圆补。”
瑶影顿时涨红了脸，羞得低头不说话，小丫头们都可劲儿地笑，如蘅挑眼一看，转头对李嬷嬷道：“妈妈家里的事可都了了？”
如蘅捻了裙子就笑着坐在崔氏身边儿，崔氏笑着道：“来了也不叫锦衾说，把那些子噜苏事儿办完了，她才奉告我，白白在那边儿等那么久。”
待上了桌子，崔氏拉了小娘子坐下，锦衾在一边儿站着替崔氏布菜，素纨则站在如蘅一边儿布菜，小丫头们捧了大红漆捧盒，端出一道又一道，如蘅一瞧，胭脂鹅脯，酸笋鸡脯汤，另有碧粳粥这几小样儿，却满是本身喜好的。
“养德殿的李老爷本日来拜访了，老爷您看….”周允打眼摸索着问。
素纨微微侧身，瑶影捧着个描彩漆盘，内里放着一个青花瓷的小汤盅和一色的小碗，素纨舀了几勺，捧着小碗略吹了吹上面袅绕的热气递到如蘅面前。
如蘅当即咧嘴笑道：“父亲是来得巧，蘅儿倒是赶着点儿来蹭饭了。”
没过一会儿便听得打帘的声音，只见佟维信身边儿的周允忙不迭儿出去道：“老爷，太太。”
佟维信眼一抬，便皱眉敛声道：“晓得了，下去吧。”
李嬷嬷笑着道：“我们那一尺三分地能有甚么毒手事儿，不过是鸡毛蒜皮，家里哥儿没个见地，媳妇儿又是个裹脚薄脸皮儿的，少不了我这个老婆子去舍脸了了，这不就念着姐儿，急赶着出去了。”
如蘅手中一抖，崔氏忙放了筷子起家，如蘅也沉默起家，只见佟维信跨步出去，一见满桌子的菜另有桌边儿的崔氏和如蘅，便启唇笑道：“我倒是来得巧，正赶上了。”
春困秋乏，待如蘅一个昼寝起来，已是落日将落。素纨，瑶影几个丫头端了盥洗物事来，如蘅接过青盐擦了牙，小丫头忙捧了漱盂上来，如蘅漱了口方凑身吐了。待盥洗罢，从素纨手中接过帕子接了帕子擦手。
佟维信摆了摆手笑着入坐道：“无妨的，这些便好了。”
养德殿李老爷？那不就是天子身边服侍的大内御前总管李德盛么？来寻佟维信做甚么？如蘅虽埋头趴着饭，却在内心思忖着，不动声色的抬眼看向佟维信。
如蘅笑着道：“今后长发及腰，十里红妆之时，天然有人管，我何必去做这黑脸。”
那崔氏是再见看眼色不过了，早发觉出佟维信心有恼人事儿，这会瞧着，便递了一碗酸笋鸡皮汤道：“也这是如何呢？宫里李老爷但是寻老爷有要事？”
锦衾眉染她们都在一边儿笑，崔氏则抱着小娘子道：“女儿同娘用饭天经地义，那里还用得着蹭。”说着崔氏瞥眼看着锦衾道：“摆饭吧。”
如蘅挑眼一笑，一行便朝崔氏院里来。只见院外站了几个婆子，便心知母亲是在措置府里的事，掀了帘子出来，锦衾站在里屋门口瞧着了如蘅便喜的欲说话，如蘅忙做了个悄声的手势，指了指偏屋，锦衾自是晓对劲思，便由着如蘅去了偏屋。
崔氏抿嘴一笑道：“蘅儿也快坐下来，只怕也饿了。”
如蘅抬手接了，搅了搅便端碗喝了下去，递给素纨，又从双黛手中接过巾帕擦了嘴笑道：“只怕晚一会儿母亲那也该摆晚餐了，我们且蹭一顿去。”
如蘅虽不肯坐在佟维信身侧，但还是只得坐了下来，丫头们都盛了饭，小娘子默静坐在那趴着饭，也不说话，佟维信又向来是讲端方，肃谨的一小我，丫环婆子们也是沉着声儿，偌大的屋子里站了一堆人，倒只听得杯盘之声。
丫头们都捂嘴一笑，李嬷嬷嗔笑道：“小蹄子，属你猴子样的，女人也不管管。”
“甚么事儿？”佟维信眼都没抬一下就问。
说着如蘅蹭到崔氏怀里笑道：“我原是来母亲这蹭吃食的，莫不是还要大张旗鼓的嚷的阖府都晓得？”
说着佟维信一抬眉看着如蘅道：“蘅儿也来了。”
如蘅进了偏屋，便有丫头们端了些糖蒸酥酪，梅花小饼儿这些个如蘅平日里喜好的吃食。如蘅自坐在那吃了几口点心，便一边看着眉染，闲袅她们坐在杌凳上打络子，一边谈笑。
周允一看，忙道：“是，主子这就去。”说完敏捷儿就下去了。
李嬷嬷眯眼笑着拍了拍如蘅的手，如蘅倒是看到院子里的婆子都各司其职，勤奋的跟甚么似地，再一抬眼看李嬷嬷夺目的眼神，如蘅抿嘴一笑，自是甚么都晓得了。内心直念着母亲倒是选对了人了，李妈妈人和蔼，对她是一心再没别的，偏又不是那起子短浅粗糙之辈，明里是如蘅的奶娘，可暗里也是个无能事的管家。谁敢在她面前耍心眼，那才是不要老脸了。
“女人喝口桂圆儿汤，养养胃。”
崔氏虽也微楞半晌，但见着如此自是欣然上前服侍佟维信换衣道：“爷要来怎地也不派小子说一声儿，也好备些喜好的吃食。”
瑶影挑眉笑道：“女人这是要去找太太打秋风了。”
屋内又是沉寂，佟维信神采倒是愈发丢脸，眉头深蹙，沉着脸，似是在愁烦甚么，不过用了几口便将筷箸“啪”地放在小瓷盘上。声响虽小，却很巧，不高不低的恰好落在崔氏与如蘅耳中。
如蘅笑着道：“府里的事儿要紧，我坐在那边儿和眉染她们说话，看她们打络子倒也没闲着。”
如蘅笑着牵了锦衾的手去了崔氏的里屋，崔氏一瞧忙腾了身边儿的位置，招手笑道：“快来。”
如蘅笑着挽了李嬷嬷的手往外走道：“妈妈不在这两天，倒是难为素纨瑶影她们几个了，可饶是这，我内心还跟少了甚么似地。”
佟维信听了笑着向崔氏道：“看来你这儿的吃食倒比别处的好一些。”
佟维信点头对如蘅招手道：“来，蘅儿。”
素纨瑶影她们抿嘴一笑，燕奉侍如蘅穿了衣裳，梳了个少女髻，带着几个丫环婆子一起随了如蘅，刚走出门，便瞧着李嬷嬷打帘出去了，见了如蘅满眼笑意道：“女人这是要去哪？”
如蘅惊奇地一抬眉，只见佟维信眉梢带着笑意，竟一时有些陌生，从甚么时候起，便未曾在母亲这里瞧见佟维信是带着暖和的笑出去了，不知为何，如蘅总感觉有些变态，有一句话说得好，变态即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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