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教训
如蘅抿嘴一笑，看着花袭道：“再没比你如许的好人了。”
那些婆子们吓得身子一颤，低头相觑不敢吱声儿。如蘅嘴角笑意呆滞，冷眼瞥了畴昔道：“可见嬷嬷们是年纪大了，我们靖国府向来对下宽慈，既然身子骨跟不上了，倒不如都归去保养天年来的好，没得让不晓得的人说我们靖国府把人儿榨干了还不带放回本家的。”
“也不知如何了，昨儿还好好的，今儿一起就病成这般。”双黛一边回话一边焦急。
如蘅抬眼瞧去，只见素纨软软靠在软枕上，阖着眼，神采有些发白，鼻息声重，看着满身都没力量般。
“这蹄子，尽拿我们做笑料了，看我不挠的你起不了身。”瑶影一边笑着一边就朝花袭去。
如蘅笑道：“姐姐放心吧，我让人烧一些个老陈醋，只当防防。”
这时只见佟母身边的花袭打了软帘出去，藕合色的绫缎袄，上面一条崭新的翠绿绣锦裙，油光光的髻儿，耳边的一对儿红玉坠子更加显得皮肤细嫩，嘴角微翘着笑道：“三女人。”
花袭笑着瞥了眼瑶影她们，再瞥了眼内屋笑道：“素纨呢？她但是离不开女人的，这会子怎反不见人影了。”
花袭笑着给如蘅欠了身，便掀了帘子归去了。
“等等！”如蘅倏然出声，簇儿忙又转过身来停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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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蘅语中凝着冷意道：“指不定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谁能保了？”
如蘅一瞧，忙上前牵住花袭笑道：“好姐姐，你如何来了？倒是稀客。”
瑶影道：“我原是再悄声不过了，竟还是没防住人。”
“唉。”那簇儿一听回身就要出去。
花袭敛了笑意看向里屋道：“素纨如何了？”
“好嘞，我这就去。”瑶影笑着便出去了。
瑶影停了手，如蘅一打眼看着花袭道：“姐姐的意义……”
如蘅思虑一会子，便转头看向瑶影笑道：“罢了，还是你去吧，你那张巧嘴这会子朴重上用处，就说昨晚素纨在风口里巴巴儿等我回府，不慎着了寒，悄悄的，别让太多人瞧出来，莫扰了老祖宗。”
那几个丫头只是小不懂事儿，这番话自不是说给她们听，原是说给那些个婆子的，那些个婆子不像丫头们青嫩，都是炸了一道又一道的老油条了，因着府里这的远亲，那的远亲，甚么盘根错节的干系，便更加长了脸，挺起了腰子，不把端方当端方。
如蘅微一愣，再一瞧花袭的神采，清楚是晓得素纨的事了，花袭是老祖宗身边儿最靠近的，如果花袭晓得了，莫不是老祖宗也晓得了？如蘅眉间一蹙，昂首看向瑶影，瑶影也蹙眉不安的模样。
“哼，如果在太太面前也这般讨巧对付，早揭三层皮了。”瑶影瞪了那婆子们一眼。
可现在是大寒的天儿，素纨又是着了风寒，如果放回家还如何养？吃穿用药再如何也比不了府里，再说只怕那家里还比不过屋外和缓，能养好甚么病来？
瑶影她们一听忙应了。
瑶影抿嘴一笑，天然晓得自家女人的意义，府里人多眼杂，自个儿院子里的人不闹，保不齐院子内里就有那故意人去挑衅，太太倒是没甚么，如果传到老太太耳里，素纨是断断留不在府里的，老太太疼自家女人跟甚么似地，那里能答应留了病气儿在女人房里。
如蘅瞥眼看向瑶影她们道：“你们都谨慎盯着屋外那些个丫头，特别是那些婆子们，但凡是有那心术不正，吃里扒外的，直接打发了，我自会去给老太太和太太说。”
想到这儿，如蘅微微思虑了一番方转头道：“那就去给太太回了，只说素纨着了点风，不是甚么大事儿，不过吃一两剂药就能好，我这屋里缺人，素纨又是可贵慎重的性子，一时离不开，就只留在府里看大夫便好了。”
“虽说老太太不晓得，可女人也得谨慎着点儿，别过了病气儿，不然老太太一心疼，就要怪我们这些丫头不会做事了。”花袭拉了如蘅道。
花袭早瞧着这主仆的眼色互换，再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如蘅一愣，转眼看到花袭吃吃笑的模样便知花袭是拿她们打趣，是以一鼓嘴嗔道：“好姐姐，你又哄我们。”
“你！”
那簇儿回声便要往下去，却被瑶影拦着游移道：“女人……”
瑶影她们都抿嘴一笑，花袭又转头看着如蘅道：“再者明知女民气疼素纨，我若再去替人传这话，那才是烂了心的。”
那些婆子们再贼精不过了的，这赖在靖国府多好，吃穿用度样样不愁，如果真回了本家保养天年，倒不如在这儿来的安闲。一听要放她们出去，天然忙不迭儿地请罪。
花袭好似要说甚么惊天大奥妙普通逡巡了如蘅她们一眼，这才笑着道：“凭甚么话要说给老太太听不是要我传的？我若不去传，谁会去多这个嘴？老太太房里玉笥我们几个玩的再好不过了，那其他的小丫头们，你指着她们敢去冒这个险做这等不奉迎的事儿？”
花袭笑着进里屋看了一下素纨，便告别道：“我可得走了，原是趁着老太太还在歇觉才偷偷来的，这会子老太太只怕要醒了。”
花袭笑着看向瑶影她们三个道：“素纨，我，玉笥，另有这几个小蹄子打小玩一起，如果都不相互照拂着还希冀谁去？”
瑶影道：“女人的意义是…”
瑶影见那婆子们睁眼说瞎话便气的要辩白，却被如蘅抬手一拦，如蘅轻笑出声，然后抬眼睨着那婆子道：“我竟不知嬷嬷们现在连声儿都听不全的了，莫不是在太太面前也是这般回话的？看来太太还宽松了些，原说严于律己，可见从严处之，方能律人。”
如蘅也不拦，只在一旁坐了笑看着，花袭被挠的靠在引枕上笑的直快喘不出气儿了，便翻身坐起来指着瑶影笑道：“好个没知己的，若不是我讳饰，你只当老太太另有不晓得的？”
如蘅端起炕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嘴角一勾，摩挲着杯上的斑纹道：“如果一心想寻我们的错误，再谨慎也能寻来，原不怪你，再者…”
“再有下次，你们自个儿去老太太和太太跟前儿说吧。”
这会子听着如蘅搬出了老太太和大太太，又戳中了她们引以依仗的苦衷儿，自是惊得身子一抖，忙在一边儿陪脸笑道：“是是，女人跟前，我们哪敢啊，原是一时在做别的活计，未曾闻声瑶影女人她们叫喊，下次再没如许的了，女人消消气儿……”
如蘅转头看向簇儿道：“去寻个大夫来给瞧瞧。”
如蘅笑着道：“姐姐放心吧，大夫说了只是小病，养一两日就好了的。”
瑶影听了一急道：“我再谨慎不过了，竟另有那起子人能晓得？莫非她们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你可如何回的？”
如蘅偏头看去，看着瑶影欲说不说的模样才恍然觉悟，府里的丫头不比端庄主子，一旦生了病，大多是要送回本家去养病，病好了才气返来服侍的。
那些婆子们一听唬的一跳，现在才晓得这三女人虽年纪不大，却也不是好蒙混的裹脚小娘子，赶紧赔笑道：“哪能呢？身子骨都还结实呢，今儿是我们没分寸，今后再不敢了的，女人您是怜悯的菩萨心，还饶了我们这一遭儿。”
“如何样了？”
说着如蘅转头一边叮咛小丫头们上茶端点心，一边拉了花袭往炕上坐。
如蘅抬手打断瑶影道：“我也不过是猜想，再说…”另有东院母子几双眼睛盯着的，谁都指不定。
如蘅斜睨了一眼没有说话，回身踏进里屋，那些婆子们一见，忙不迭儿地退了下去。
瑶影笑着道：“老太太是再离不开你的。”
花袭这才道：“你们前脚去大太太那请恩情，后脚便有人传到老太太那儿了。”
等大夫一瞧，只道夜里着了寒，又因惊滞而至，减轻了些，如蘅听大夫说并不是大病，内心也就松了口气儿。待看着双黛她们给素纨服了药，才从里屋出来。
如蘅笑着拉了花袭的手道：“姐姐是最最的玻璃心，倒是有一起子没眼色的才是烂了心肝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