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少年孤独（上）

他年纪虽小，却早已想的明白：“高叔叔只令我拜师，却不教清时哥哥也一同拜师，必然想把我一小我留在这里。”

李清时立在一边，心内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悄悄的看着高齐和林公玉，眼眶里满是泪水。

他自父母亡故后，对高齐甚为依靠，现在高齐要弃他而去，他小小年纪怎能不悲伤难过呢？

林公玉看着高齐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想到再见之日不知何时，鼻子一酸，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忽听得有人在身后叫道：“玉儿。”声音慈爱驯良。林公玉转头一看竟是师父灵虚，便甚么也顾不得了，扑到师父怀里失声痛哭。

林公玉从小养尊处优，母亲极其宠嬖，那里受过这些苦，但他经历不幸，年纪虽小，却已不似在家之时荏弱，练功读书都非常勤奋，灵虚甚是对劲。

拜师典礼结束后，待独剩高齐与李清时，林公玉再也忍不住，扑在高齐怀里哭了起来。

上清观中与他年纪相仿的小羽士本来很多，只是林公玉初入门中，又拜了灵虚为师，辈分太高，那些小羽士见了他只立住施礼，再无别话，他毕竟是个孩子，偶然想与那些小羽士一起玩耍，可只要他走近，那群小羽士便立马散了。

直到山脚下，眼看就要别离，李清时心中难过，他与林公玉同病相怜，是以非常亲厚，现在别离期近，眼泪不由流了下来，他不欲高齐二人瞥见，悄悄抬袖擦了擦，高齐看在眼里，只做不知。

第二日，天气阴霾，乌云压在了远处的山岳之上。

临别前，李清时从怀中取出一对龙凤玉佩，那是李家家传的宝贝，天下再难寻出一个来，李元弼佳耦避祸时给了他。李清时把刻着龙形图案的玉佩塞到林公玉手里，两个孩子拉动手四目相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清时怕林公玉瞥见他的眼泪，忙拉着高齐的手便走了。

林公玉哭了一会，垂垂没了泪水，灵虚道长拉着他的手，一老一少徐行上山。此时天气已暮，两人行至半山，细雨便飘了起来，灵虚口中吟道：“故关衰草遍，拜别自堪悲。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雨时。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掩泪空相向，风尘那边期。”

安设好了林公玉，高齐便要带着李清时下山。他本来想一早分开，免得面对难舍难分的场景，未想清算好了行装，林公玉早已等在庙门处。林公玉执意要送他二人到山下，高齐只好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三人都不说话。

自与高齐和李清时别离后，林公玉开端跟从灵虚学习上清派的入门工夫，灵虚只例行教了一套剑法，一套掌法，都是上清派入门的工夫，林公玉练熟今后，又传了上清派内功的心法和口诀，自此便由大弟子冲元子代为传授，灵虚只是每月检察林公玉的进境，略作指导。高齐下山之前，早将林公玉所受寒毒的事奉告灵虚，龙虎山山林隐蔽，植被富强，各种药材齐备，服药天然不是难事。封素开的方剂也很对症，自服药之日起，林公玉的寒毒甚少发作，即便寒毒发作起来，也不似先前那般痛苦。

高齐爱屋及乌，对林公玉天然是各式垂怜，可他若把林公玉带在身边，睹物尚且思人，他又怎能消弭这无穷无尽的相思和懊悔之苦呢？何况东方白为了获得凤凰琴，毫不会等闲放过林公玉，恐怕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一处比龙虎山更安然的处所了。

高齐另有两件事还待他去办，一件是去寻觅李清扬的下落，以酬谢李元弼的宠遇之恩，第二件是去找回林之奇的尸身，他毫不会令陈婉星地府之下还不得安生。

林公玉也不知师父念得甚么，只觉师父声音悲切，腔调降落。细雨中龙虎山群峰愈显苍翠，一阵山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他握着师父的手不由更用力了。

上清派世受朝廷敕封，观中羽士经常奉召入京，是以近年来观中设了书院，凡新入门的弟子皆要退学。上清派的羽士起居时候非常严格，每日卯时二刻会有卖力羽士敲梆子，群道闻声起床，梳头，洗脸，换衣，戴冠，给师长问安，卯时三刻开端早课，林公玉等小羽士要到书院给教书先生施礼，然后复习功课。卯正一刻用早餐，卯正三刻师父给弟子传授武功，直至中午初，用午餐，午休至未时正，林公玉等幼年的俗家弟子和削发小羽士便入上清派的私塾学习，直至酉时正，用晚餐，戌时初仍要退学学习，至亥时初方结束，然后例行向师父暮省，师父会简朴考较弟子这一天的学业，然后在子时初定时安睡。

高齐抚摩着林公玉的头发，待他哭声垂垂止住，柔声道：“玉儿，你好好留在山上学武，高叔叔带着清时去找他的哥哥，等我们找到了，就来龙虎山接你。在这期间，你要听师父师兄的话，学好武功，将来好为你爹娘报仇。”林公玉经历父母双亡之痛，虽有高齐珍惜，却也比先前懂事了很多，含泪答道：“玉儿听高叔叔的话，必然学好武功，为爹娘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