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戳破
天锦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看着那沉凉的夜色，望眼欲穿。
天锦手里还捧着娇花，恐怕掉落摔坏，又要防着他那只作妖的手，躲得甚是辛苦。
除夕除夕，除旧迎新，这是她与刘裕的第一个除夕夜，虽说粗陋了些，她却盼望着能依着南朝的风俗与他一道守岁。
“是我。”门外，一道低降落沉的声音。
“阿裕！”天锦神采一松，冲他甜甜一笑。
刘裕抿着唇角，笑得非常浅淡，凝睇她的目光却密意情浓。他靠近她，将唇贴在她的唇瓣上，吮了一口，声音嘶哑道：“天锦，我刘裕身无长物，只要一颗至心已尽数捧至你面前，你可情愿委身下嫁？”
“真不害臊，鄙人倒是从未听闻如此夸自个儿是美娇蛾的女子。”刘裕打趣地挑起她的下颚，神态间轻浮尽显无遗。
天锦：“这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天锦眼皮子一挑，忍不住笑出声，“就凭这一盆虞美人花，你就想抱得美娇娥，委实想得太简朴了些。”
徐道覆满腔的话，顿时又憋了归去，顿了顿，才退了出去。
“世子……”
徐道覆微垂着头，一时无话。
北风冷冽，今冬的除夕终究姗姗来迟。
屋外一丛傲挺的梅花树下，却有一人惨白着脸，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那扇窗面，扶着梅树枝干的手几近扭曲。
天将一黑时，刘裕同她说有事情要办一办，她没问他是甚么事情，他亦没有多说，只交代了两句，就走了。
“徐道长！”辛夷赶紧将门翻开。
窗外，刘裕目不转睛看着她，怀里拢着披风里，不知包裹着甚么，鼓鼓的一团。
冬寒砭骨，人都受不住，何况这类柔滑的花草。
好似也并想听她的答复，司马元显向前迈了一步，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她纤细的腕骨捏碎。
说是不怨，可眼里的凉意，还是直透民气啊。
门一开，他冲着辛夷拱拱手，刚才一脚迈出去，满目期许的在屋子微微一搜索，朝着天锦望了过来。
徐道覆迟疑半响，“公主……”
至于沐倾城……她私内心以为，这位首级岂止是主张大，心也很大。
果不其然……很多日子不见，徐道覆还是一袭道袍，广袖飘飘，仙风道骨的模样。
烛光摇摆，双影绰绰。
天锦故作沉吟半晌，端了端身姿，点头，“的确……身无长物，也敢来求娶，这脸皮委实比那城门还要丰富几分。”
眼下被公主冷了脸，也是该死。她倒也没有说出甚么刻薄的话来。便与同辛夷一道结伴而去。
辛夷也挠了挠后脑勺，朝朱瑾看了一眼。朱瑾呶呶嘴，有些不满，目光在徐道覆身上扫了两扫，冷哼一声。开初，她是最附和徐道覆的倔强，与沐倾城狼狈为奸将公主置身险境的。
屋中堕入一阵诡异的沉寂。
“凭白捡的？”天锦明显不信，嗔了他一眼。
说罢，翻开披风，将手里一盆艳红的娇花，送入她的手里。
“开口！不要再说了！本世子不想听！”司马元显愤激转头，恶狠狠瞪着她，“你是用心的！”
只是，彼时她也不过是个失忆的公主，也没甚么说话的权力。或许，也只要待她重拾影象，才气晓得该如何与这些人相处了。
见到他，天锦的脸上的神采，便淡了几分，“许不不见，道长别来无恙。”
“谁？”辛夷警戒喝了一声。
天锦：“你这是在说我脸皮厚？”
琅邪王府早早就安插好了统统，入夜后的府邸灯火透明，红灯高挂，各色采缎顶风飘零，模糊能听到前头歌舞乐响的热烈。
她实在不肯看他情根深陷，还不如让他早早认清真相，及时肃除，现下虽痛苦，倒是长痛不短痛。只是，她的苦心，他能够明白？
刘裕伸开一只手臂，将飞扑而来，如同蝶儿般她半揽入怀，抬手便拂上她一头乌亮的黑发，温软笑道：“叫你久等了，看看这是甚么？”
他身后，采桑轻唤了他一声，叹道：“世子但是信了我的话。她实在早已有了心仪之人，那人便是……”
“好了徐道长，我晓得你内心在想甚么。畴前的事情，我已不想再提。今后却另有很多事情，还要依仗于你，我们来日方长，彻夜就罢了。”
这般生陌生的语气，叫徐道覆好一阵沉默。很久，轻不闻一叹，“公主还在怨老道？”
屋门在这时被叩响。
天锦缓慢绕到门边，朝他跑畴昔。
“想必你内心感觉本世子非常好笑吧？”
天锦再度开口，“天气也不早了，不如……都散了罢。”
辛夷讪讪一笑，求救般地看向天锦。
采桑拧着眉头，强忍着疼痛，“令媛也难寻一颗至心，世子一点也不成笑。是……是她……没有这个福分。”
天锦同虞美人的几位首级相处下来，也晓得辛夷爽快最是纯真，朱瑾一张嘴得理不饶人，却非常忠心，那位人前人后都寡言的关三爷，看上去甚么都不在乎，偶尔目光却在朱瑾身上停驻几瞬。
两人追逐嬉闹，拥入屋间，只见那成双的影儿，由着烛光印在一纸窗下，越贴越近，越近越是蜜里调油。
他伏身便在她唇边落下一记轻吻，才笑道：“岂敢，是鄙人脸皮厚。”
刘裕：“那美娇娥，可情愿下嫁啊？”
关三爷率先站了起来，一语不发走了出去。
这但是万物枯朽的夏季，想见得一抹红艳委实不易，他是使得仙法么，不然这个时季，这早就该枯萎的虞美人哪能开得如许鲜艳。
也不知在窗下站了多久，北风吹得她身上都冰冷了，才得以瞅见夜暮里，缓缓走出一道伟岸苗条的身影。
她拖长的语音，语气轻巧，带着几分玩皮之态，眼中媚态难掩，恰好又不肯应下，勾得刘裕将一口银牙磨得咯咯作响，伸手就朝她腋下挠过来。
想必是琅邪王带同家眷应景玩乐，时不时的另有朗朗的笑声，由着夜风送到僻冷的旁院里来。
“许是真的有重的事情吧。”天锦不在乎的摆摆手，便没有下文。
采桑刹时禁了声音，由着他控告，内心苦楚极了。固然，她的确是有些用心。她早晓得世子这颗心安设在那边，可她也晓得他不过是一厢甘心。
不该怨吗？天锦不答，撇开眼，“都已经畴昔了，还谈甚么怨不怨。劳你跑了这一趟，眼下见也见过了，我也不过经历了几番不顺意的波折，并没有出事。”
刘裕内疚一笑，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太安闲，“不过是运气好，凭白捡了一株花罢了。”
“这是……虞美人花。”天锦目瞪口呆，睁大了眼，“你是如何办到的？”
被戳破心机的司马元显，全部儿狼狈极了。他这颗的心，自以为保藏非常安妥，本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现在尚且没来及捧出来，就被狠狠摔碎，委实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