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问脉（上）

立在一边的蔻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夫人如何也如许说本身！明天在菫夫人院子里领我们的月钱时，闻声管着内院银钱的绣鸾姐姐也是这么说呢。”

湛露应着去了。赤芙拿茶水给我漱了口，问道：“蜜斯感受可好些？”

我倚着靠枕，有气有力道：“不太好呢。前几日倒还强些。平日里来诊脉的是哪位太医？用了药如何总不见好。再这么下去，倒似蒙古大夫了。”

我竭力应道：“无妨事的，本身人天然是百无忌讳，我也从不讳疾忌医。”

赤芙接过蔻儿手中的热毛巾为我敷在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抱怨，“谁让蜜斯自恃身子骨比人强，非要在风里雨里睡着！眼下晓得难受、晓得焦急了？”

“蔻儿！”方才出去的湛露喝止了蔻儿，疾步上前道：“夫人尚在病中，这些事情提它何为？问脉的太医半晌就到，还不去筹办呢，尽管在这里饶舌！”蔻儿吐吐舌头，从速退了出去。

湛露也忍俊不住，道：“真是说者偶然、听者故意了。我们几个天然不错了。别的不敢说，起码待莞夫人的心是真真的。如果有人真决计要上夫人身边来奉侍，忠心又循分的倒罢了，如果心胸鬼胎的，我湛露就第一个要挡这类人的道儿！”

湛露觉得我睡着了，遂抬高了声音向赤芙她们道：“提及娇莺的威风，这可赶不上早些年的时候。娇莺的主子菫夫人，若不是阮良娣，这府里还真就是她了。现在固然王爷仍叫她打理府里的事，可到底她上面多出一名来。这娇莺让惊鸿压抑了这几年，到底本日里伸展了。”

赤芙和连娣儿闻声，都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好，愈发的捎上我们了。敢情我们都是挤了别人的呢，亦或是挡了别人的道儿的！”

赤芙原在一旁清算太医的药单，见湛露过来便闲话道：“刚才娇莺女人好大的场面呢。”湛露点头笑道：“跟夫人们的大丫头们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了。略差上一点，早让人挤下去了，还能在堇夫人身边立稳脚根了？”

我扯下脸上敷着的毛巾递给赤芙，极力按捺住心中的肝火，“蔻儿还小呢，你别吓着她。再说了，这些事情，便是我在病中，也应当要报与我晓得。若连我也胡涂着，明儿还不晓得如何呢。”

我有些气恼的捶一下床，道：“可不当这么欺负人的呢，年纪悄悄的，受点子风寒，倒还折腾的没完没了。每天这么躺着，人都要发霉的。”

湛露悄悄挥帕子止住赤芙，笑道：“夫人且放宽解。王爷本日让府里新请了太病院副使，看看是否要换方剂。摆布不过再吃上几日汤药，莞夫人就又神采奕奕了。赤芙你休要讲的大师心焦，也让夫民气里不利落。”

早上醒来，用了些赤芙亲手熬的白粥。谁料不到半个时候又尽数吐了出来。

赤芙也有些焦急了，“可不是，病了大半月了，都没好好用过甚么，前日昨日就用了些清汤。原想着本日好些，才煮了白粥，谁想都吐了出来。倒像是症状更重了。”

蔻儿摇了点头，道：“就是说的我们莞夫人。领月钱时，绣鸾姐姐按王爷前日的叮咛，因为顾问莞夫人辛苦，给多福轩的大丫头们这个月各添了一吊钱。可扭头便跟个小丫头磨牙，说多福轩的那位尽管将个风寒也折腾的没完没了，一味的装病邀宠倒不怕躺久了发霉。夫人，蔻儿却不懂，甚么叫邀宠呢？”

湛露过来清算了，一摸我额头，不无忧色的道：“怎地又建议热来。我这就去请太医早些过来。”

心头有阵阵暖意。

本来白日里已经退了热，谁知到了晚间，又烧起来。这一回病了，竟反几次复的始终没见好。因着我的风寒，湛露命人在暖阁内拢了火笼。偶尔炭火爆出哔哔驳驳的声音，和着连日雨天带来的潮湿，让民气底烦厌，胸口似有棉花团堵住普通。

赤芙奇道：“绣鸾是说谁呢？她也病了？”

湛露脆生生应了。见我醒着，过来探了探我额头，长叹一口气，“谢天谢地，不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