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是利是弊
“呸!马老丘八,你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韩老太爷略一沉吟,说道:“可让其自上戴德谢赏折,将功推与部下,而本身则谢赏不受,以报今上破格擢用之恩也,如此一来,龙颜必然大悦,还可令宵小禁言,何乐而不为?只是你那贤弟毕竟幼年,骤立大功,却不知……”
“有理!你那贤弟多智近乎妖,心性也实在不似个少年郎,又岂用咱俩操心。”韩老太爷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韩老太爷不屑一顾,说道:“我说马老丘八,别觉得加官进爵以后旁人就都会怕了你,老夫背虽近驼,却身藏傲骨,就是喜好和你对着干,你能奈老夫如何?哼哼,再者说了,老夫好歹也痴长尔几岁,然尔为何竟一点儿不知长幼礼数,满嘴老子,老子的,又成何体统?”
马至公爷摇了点头,说道:“据此密报所言,张枢密护着今上航至泉州,本欲作都于此,然闽广招安使、市舶司提举蒲寿庚却早有降元之意,竟闭门拒命,城中宗室欲应之,却为蒲寿庚所阻,现在宗室与蒲寿庚相持不下,吾皇已宿于城前三日而不成入也!呜呼哀哉,老子念及此处,实恨不能提兵杀入泉州,将那蒲寿庚全族尽皆斩成十7、八段以泄愤也!”
韩老太爷捻着胡子,想了想,说道:“崭露头角本是功德,可惜过分逆天,招人之嫉自是不免,不过如果指导恰当的话,那也何尝不是一次登天的机遇。再者说了,现在这类情势之下,其固然军功显赫,但想来也不至于重蹈前车之复辙吧!”
“那小子家中另有长辈?是谁?”韩老太爷诧异地脱口问到,但是很快马至公爷那充满戏谑的眼神就令他觉悟过来,痛骂道:“我呸!幸亏老夫还觉得你是诚恳悔过了,没想到倒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老混蛋!”
“哼!”
“老东西,看不出你还挺有把子力量嘛!”马至公爷嘟囔到。
马至公爷微微一笑,说道:“咱俩已垂老迈矣,死生倒是无所谓了,但是贤弟尚幼年,却不该陪葬此处,而你那些孙子孙女,今后怕是还要拜托给他照看啊!呵呵,孙子不好说,但想必贤弟定是乐意照看你那些孙女的……”
“事已至此,吾等徒呼何如!依我之见,此事还是莫要明发了,以免引得民气惶恐。而过两日你那贤弟便该率军班师了,不如到时再议好了。”
两老货斗了一阵子嘴,都感觉好累,因而相对喘气,不再言语,半响以后,俄然马至公爷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贤弟木秀于林,不知可会招风摧之。”
“史家郎只卖力押运粮草,怕是难知大战详情,再者说了,史家郎寄信之时战局怕还未至于此。”
马至公爷扼腕长叹,言道:“国之将破,民气涣散,宵小之辈借卖主以求荣,古来不乏也……我只是哀吾主之哀,亦可惜贤弟泼天之功,于现在的景象之下,却已是形同白搭,哼,真是岂有此理!”
很久以后,两个老东西总算是偃旗息鼓,瘫坐在凉亭石围栏的气喘吁吁。
马至公爷怒发冲冠,掷杯于地,而韩老太爷也是忿忿难平,一拳砸在石栏之上,恨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蒲寿庚一贾胡,食君之禄,不报君恩便罢,却反口噬主,实是禽兽不如,而满城宗室及士大夫者,竟何如其不得,此真乃天大的笑话,真乃我天朝之奇耻也!”
啪!
“切,拉倒吧!你那儿子一向无缘于宦途,本就是心有不甘,而现在见我义弟未及束发之年便已官拜知州,又立下了不世的奇功,前程可谓是无有限量,因而他就悔怨把自家女儿嫁早了,这还真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还真是看不上他!”
风起,凉亭中一时候盘碟乱飞,口水交叉,好不热烈。
马至公爷很久不语,半响以后,方叹了口气,说道:“唉,说与你晓得也无妨,此乃吾安插在泉州城内的密探发来的飞鸽密报,说处州李钰以城降元,赵与檡、方洪死守瑞安,却被小校李雄夜开城门迎入元军,赵与檡、方洪等大小将吏百八十人宁死不平,为元寇俱屠,自此,浙南已尽入敌手也;而文帅江西攻略也已蒙受重挫,详细情势尚不得知,但人言汀州或已不成久守矣。再者,上月初,元军已自浙南侵入福建,王积翁那厮不思迎敌奋战,却弃南剑州而奔福安,元军衔尾追击,嘿,据密报说,上月十五日,三位相爷不得不护着今上和卫王乘舟入海避祸,二十三日,鞑虏征南元帅唆都兵临福安城下,知府王刚中以城降,而王积翁那厮则献闽地八郡图与之同降……”
“哇呀呀!现在敢跟老子对着干的,梅州城你算是独一份儿了!丫儿的有种!”马至公爷幼年时随雄师四周交战,以是这各处所言都会一些,现在一急眼,南腔北调就满嘴乱跑了!
“呃……是我一时口快讲错了,还请韩老太爷包涵!”马俭面色一正,竟恭敬地赔了一礼。
韩老太爷见马至公爷面色潮红,呼吸短促,便知有异,忍不住体贴肠问道:“老马,又是何事?”
马至公爷明白韩老太爷的意义,想想也是,现在都快亡国了,就算贤弟的功劳真的招惹了小人的嫉恨,那想必也不会有甚么大不了的,毕竟国度需求才气挽狂澜的豪杰,就算是要卸磨杀驴,那也不会是在现在啊!
马至公爷眉毛一挑,伸手掰开竹筒,取出一管卷纸,借着纱灯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臭好臭!我说韩老儿,你真是读书人么?礼部?”
韩老太爷虽已年过花甲,却仍如同好斗的公鸡普通挽袖而起,吼怒道:“来来来!老夫本日便让尔见地一下甚么叫做墨客不武,却能提三尺青峰上阵!”
“哈哈,老东西你也自称老子了,你的礼数又在那边……哇呀呀,说不过老子,就真脱手啊!”
“呃……你毒!你们这些读书人真他娘的够毒!我们大宋朝就是毁在你们这些王八蛋的手上了!”
“马老丘八,休要对劲,这术业有专攻,老夫如果急了,连指头都不消,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要你身败名裂!”
马至公爷微微一笑,又低声问道:“韩老儿,那事筹办的如何了?”
“呀嗬!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酸才,竟然敢骂老夫混蛋,莫非当老子不敢揍你么!”马至公爷满脸酒红之色,显是有借酒撒泼的钱征象。
就在俩老货又要开端新一轮的骂战之际,俄然公爷府的亲卫队长马头仓促奔来,告罪一声,也未几话,直接递上一个小竹筒请马至公爷自阅。
“你才放屁!谁说老子不会抡刀,老子平生经历大小战役数十场,斩敌三十有五,一张三石强弓更是百步穿杨,神箭天下无双!”马至公爷对劲地自夸到,不待对方辩驳,又说道:“那史家娃娃自大武技,却半点都不晓得收敛,我看迟早是要非命疆场的,你本日嫁孙女给他,来日便成望门寡,这不是推孙女入火坑又是甚么!”
“啊!竟有此事!为何史家娃娃的手札中竟未有提及!”韩老太爷大惊,的确是有些不信赖本身的耳朵了,而见老友的模样不似谈笑,这一颗心便愈发的沉重起来,看来这战局未有涓滴好转,反而是愈发的腐败了啊!
“马老丘八,你放屁!老子几时要把孙女推动火坑了,那史家娃娃最起码也是个武技刁悍的虎将!比你这连刀都不会抡老兵痞子强多了!”
而守在亭外的韩福和王管家二人素知自家仆人的德行,以是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这俩为老不尊的货玩神仙打斗而不敢上前相劝半句。俩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是盗汗直冒,被北风一吹,更是几欲晕倒也……
“公爷~~~!”
韩老太爷鼻子一哼,也不言语,算是勉强承认了马至公爷的道歉。
马至公爷点了点头,算是附和了韩老太爷的阐发,又说道:“贤弟之心不在朝堂,若此次因功而起,被圣上招入京师,介光阴日因朝争而费心劳心,恐反而不美也。”
韩老太爷对劲地扬了扬眉毛,说道:“嘿嘿,老夫每日也是要击树撑腿,活络活络筋骨的,又岂是易与之辈?”
马至公爷见状,俄然又诡异的一笑,说道:“老子夙来霸道惯了,平生不管对错,除了向我那贤弟曾经认罪道歉以外,便只要我那贤弟的家中长辈能够令我低头了,唉,拜了这个兄弟,也不知是亏是赚?”
韩老太爷欲言又止,而马大侯爷闻言后,却眼睛一亮,说道:“贤弟固然幼年,时而放荡浮滑,实在倒是心智沉稳之人,说不定他早就有此计算,而咱俩则是瞎操心了。”
马大侯爷望着黑黢黢的竹林,沉默半响以后,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大水滔天之时,一两道堤坝的感化实在有限的紧,就算贤弟他真的有横江之力,那我们也不该独押一门,以是该做的还是持续做吧!”
“放屁!放屁!”韩老太爷拍案而起,怒道:“天底下哪有人盼着本身的孙女好好的正妻不做,偏要再醮做妾的!再说了,史家娃娃固然鲁莽打动不甚合老夫的情意,但好歹也是矢志报国的忠义之士,老夫又岂有盼着他去战死的事理,哼,马至公爷之言实在是令人齿冷啊!”
马至公爷听了这话,俄然笑了,说道:“不错,老东西说的不错,老子我向来都不知礼数为何物,而也正因如此,老子方能与贤弟义结金兰,今后少不得也是要名垂千古的,不像某些人,死要面子活享福,懂礼数晓得连个婚约都不会毁了,硬是把本身的乖孙女往火坑里推……”
马至公爷哈哈一笑,举杯说道:“要我说,你这老东西也不必过分忧愁,这疆场上刀枪无眼的,那史家娃娃又是个鲁莽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到时你那宝贝孙女还是能够再醮的……到时候最多老子做做好人,逼着我那义弟纳她为妾也就是了!”
“这是天然……”马大侯爷点了点头,俄然又一咬牙,淡淡地问道:“老韩,若今上行至广南,你且说说,这于吾等而言,到底是利是弊?”
“你放屁!”
韩老太爷也是看破世情的人了,闻言后,只是惊奇了一阵儿,便规复过来,想想也是,史家娃娃托标兵带信,又岂能快的过这飞鸽传书呢,因而也不再纠结此事,又忧心肠问道:“老马,可知今上安在否?”
“老子和你拼了!”
“哇哈哈!老东西倒是会借杆往上爬!实在若不是老子怕伤了你,就凭你那三脚猫的拳脚,老子用一个指头就能把你摁进棺材去!”
“几近完工,只是还些有扫尾事情罢了,克日我已安排亲信,开端将储备的东西搬出来了。” 韩老太爷也抬高了音量,慎重地答复到,接着他又沉吟了一下,很有些踌躇地问道:“唔,老马啊,你说现在鞑虏已蒙受重挫,我们另有需求如此冒险么?这事儿万一如果泄漏了风声,那但是抄家灭族之祸啊!”
“哼!老丘八真是满嘴喷粪,吾儿就算稍稍有些陈腐,但又岂有你说的那般不堪!”韩老太爷不忿地嘟囔了一句。
韩老太爷也叹了口气,无法地说道:“你说的对,实在这事理我也明白,只是我终不但愿走出这一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