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龙族报恩
“你这丫头真是被惯坏了!”陆通夫人气极,转头又对陆通抱怨:
要么一把推开他、大声怒斥;要么顺杆往上爬,天雷动地火,咳,真要到了那一步,他也必然会抵死不从,毕竟他还是朴拙地只喜好女人……不过现在司禄这若即若离、欲拒还迎的模样是要如何?调情?
只见此时宰相府院中摆开一色书案笔砚、临风赋诗的陆通,清雅的全不似个权倾朝野、草菅性命的大贪。
司禄立在一旁,沉目看了看他:
司禄沉沉把灵均一望,并不接茬:
司禄望了望云中君,不再言语。
那么好的琉璃瓦,连门供词行人歇脚的凉亭上都铺得满满铛铛;
云中君指着下界一处扣问司禄。
“龙皇不喜生人。”
云中君呆在堆栈无聊,便白日里跟着司禄一同去跟踪体味一下那凡人贪相陆通的平常糊口,据司禄说,这是要确保上呈给文昌帝君的陈述精确无误。
但司禄这算甚么?
吟累了的陆通悠然落座,唤过一旁夫人怀里的小丫头,笑着将她抱坐在膝上。
云中君正感慨龙宫的金碧光辉,冷不丁一声欣喜的呼喊在他耳边炸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陆通吟着,复又调笑道:
但面对司禄,云中君感受很挫败――
那么大的夜明珠,随随便便就被挂在宫门前做了灯笼;
传闻是凡界客岁因战乱不竭,中土天子又偏安一隅、骄奢淫 逸,天界文昌帝君便上奏向玉帝讨了个天罚之权,便委派钱塘江龙王在凡界临时都城四周发了一场大水以示鉴戒。
如何会有如此摸不清路数的人存在?
司禄此次领了文昌帝君的命,就是要亲身措置这傲慢凡人,让他的灵魂入阴界最恶苦狱永久囚禁,以儆效尤。
陆通轻拍了拍小丫头的手,笑了,也不恼。
“女儿要一辈子奉养在爹爹娘切身边,哪儿也不去!”
一席话,将殿上世人都说得大惊失容。
陆通朗声而笑,一院满溢春花的温甜。
“青荷,来,过来爹爹这边坐。”
嗯,实在也真的是纯粹的同僚干系。
当云中君站在东海龙宫前时,不由感慨,这东海龙王真不愧为当今玉皇大帝的远亲弟弟――
当时因东海龙族报恩而官至宰相的陆通奉旨赈灾,却私吞了朝廷拨给的赈灾款,并谎称搬运款项的车辆在半路上被流寇尽数劫去、私斩了当时卖力押运灾款的守官,要求朝廷再次拨款,惹得朝堂之上群情纷繁。
司禄从深思中回神,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亦凝眉:
云中君感觉他一人带着阿晏留在这里也甚无趣,便发起和司禄一同去东海逛逛。
“我去找东海龙皇商讨陆通一事,你留在堆栈等我。”司禄道。
此话一出,陆通夫人以及中间服侍着的一众丫环仆人都笑了。
“刚跟夫子学了诗,读到《桃夭》一篇,女儿非常喜好。”小丫头当真回话。
“那你算是龙皇熟人?”云中君感觉司禄这来由非常牵强。
总之,东海龙王对他家的装修气势只要这一句话的要求――“务必凸起皇亲贵胄的身份,务必凸起财大气粗的内涵”。
“爹啊,您说甚么呢,我不睬您了――”小丫头一锤陆通的肩,气呼呼地转过了头。
“如何,我的宝贝青荷想嫁人啦?”
实在这陆通也没犯甚么大罪,不过就是行了凡人官员常有的一些贪污纳贿之事,再特别一些的能够也就是谗佞枉上、构陷忠良,这在凡界历朝历代都不乏其人,按理说本该是死了灵魂直接被拿去阴界交由酆都大帝措置便可,原不需求天界的司禄星君亲身入凡来措置。
陆通夫人说着说着就淌起了泪。
可过了半晌,他又是那副冷冷僻清的面瘫模样,浑然没有把方才的调戏放进内心普通,该干甚么干甚么,还成心偶然与云中君保持间隔,一本端庄地就像真的只是与云中君有着纯粹的同僚干系。
陆通夫人这才破涕为笑。
云中君翻了个身子躺在云朵上看一旁长身玉立的司禄:
“青荷,快停止!如许扯你父亲的胡子,太不端方,将来嫁到婆家,细心你婆婆清算你!”
云中君和司禄共乘一云,站在云头一起看那凡人陆通的起居去处。
按理说凡人都极重子嗣传承,但这陆通却特别宠嬖他独一的小女儿青荷,仕进做到了这个份上,府里还始终只要他贫寒时的结嫡老婆作伴,竟不纳一房妻妾,常日里也从不与侍婢们狎 玩,这倒是让云中君开了眼界。
那凡人陆通在朝堂上只手遮天、为非作歹,居闲在家时却也爱品茶读书,偶尔做几首小诗,倒是有几分风雅。
云中君勾唇一笑:“小正则,听起来你仿佛是很有经历?”
那么好的绫罗绸缎,连扫地洒水的丫环奴婢都穿得雍容华贵…
“你以为凡人都是薄情寡义之辈?”
云中君抬脚进屋,司禄也跟从而入。
“陆通可爱,但他对其妻女倒是至心一片。人生得有这一场缘分,能为心中之人倾其统统,想来他也不会觉的遗憾。”
昔年天界为保凡界治安,特地从荒蛮期间就屡派神仙入凡教养凡人,数千年工夫打造出一套完美的礼乐教养轨制,让凡人们凭此相同天界崇高、遵循四界法规。
“为甚么?”云中君奇道。
“繁华至此,还能保有初心,倒是可贵。”云中君如有所思。
“不过嘛,如果能和司禄星君如许的永结仙侣,那我也就甘心被束手束脚一辈子了。”云中君看着司禄越来越沉的脸,突地换了笑容,借势挑逗。
江女自行回天上去了,云中君便与司禄留在凡界两两相对。
“咦?小正则,你看那皇城方向,怎模糊有些妖气飘零?”
“也不尽是吧。你看那负了江女的许仙不也是生生世世挂念着江女的么?实在非论凡人还是神仙,四界生灵,凡是有情,皆成愚笨,兜兜转转,不知所谓。就像这凡人陆通,他此生在此处与这妻女亲敬爱爱,又可知来生后代过路便不了解?逢场作戏罢了,倒不如没有这很多牵绊来得安闲清闲。”
凡人虽因年代长远、又少见神迹,心中坚信天道之人日少,但大凡是个有些畏敬心的凡人,都还是抱着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的态度,毫不敢逾矩。
现在这陆通妄自负大,公开非议这套底子轨制,岂不是抚了玉帝逆鳞?不好好办他,实在是天理难容。
咳,别说他云中君还真有些心痒痒……呸,他喜好的是女人!
“措置完了这陆通,我们还要去那皇宫里逛逛。”
“比来读了甚么书?背来给爹爹听听?”陆通柔声问膝上的青荷。
陆通夫人在一旁怒斥。
“都是你,整天就晓得宠女儿,把女儿宠成这个模样。叫你另娶几方小妾多生几个孩子,你偏不听,现在把这独一的青荷惯成如许,将来可怎生是好?”
司禄又暴露那种古怪神情:
“夫人,你莫要再提这些话了。”陆通温声劝道,“我如果另娶几房,青荷不受委曲?你不受委曲?畴前我们如许一起过来,今后也如许一起过下去也挺好。有我在一日,你和青荷必不会受一日委曲。”
但这陆通错就错在应战天道纲常,公开放话鄙视天庭――
就比如云中君见司禄一脸端庄,一个心痒要去挑逗挑逗,成果司禄不但没有顺从,反而借坡下驴、答允得非常安然,嗯,另有些愉悦?
小丫头不怕爹爹,揪着陆通长长的胡子呵呵直乐。
“这陆通和他夫人乃是贫贱伉俪,二人当初虽是媒人先容,但现在看来仍非常和美。”司禄在一旁道。
云中君趴在云头,运目望那凡人陆通又耐烦教起女儿青荷练字,他那容色已衰的荆布老婆在一旁捧砚相陪,不由奇道:“都说凡人薄情凉性,昔有司马相如背叛卓文君、汉武帝孤负陈阿骄,迩来又有许仙江女一事,可本日我看这十恶不赦的贪相陆通,倒是有几分真脾气,竟能如许好生相待本身妻女。”
司禄他一眼,欲言又止。
“太子殿下?!”
朝中有看不惯陆通作为的清官挺身而出,在朝堂之上凛然诘责陆通如此作为莫非不怕天道报应,谁知陆通在金銮大殿上朗声一笑、抚须不屑:
“我才不嫁人呢,要结婚也是要男的嫁出去,爹爹您说对吧?”小丫头闪着一双滑头的眼,扬眉道:
“这天底下哪有鬼神一说?我们圣上就是真龙天子,圣上就是那天道循环,圣上不以为我该有报应,天道循环的报应就到不了我身上!”
看罢了陆通,云中君和司禄二人便起家归去,留守堆栈的阿晏在云中君床上呼呼大睡。
“你……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