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红树远连霞 - 第82话
无忧收声，寂静半晌，方磨蹭着上前，悄悄一扯弄无悯袖管，柔声道：“宫主。”
弄无悯见状，暗道一声混闹，抬眼却见堂下白开题已然催动心诀，不过转眼，其气兵分二路，其一使力其妹，将白慧颜平移数寸，其二着力茶盅，独自飞起，朝那水柱而去，盅口相对，迎上茶水，接了满盅，又再稳稳落于桌面，未见半滴有损。一气呵成，白家诸人，竟未有查。
弄无悯嘴角一勾，又做高态，回身朝白老爷稍一倾身，轻道：“确是愧对。再次道歉。”
白开题这方见身前一人，浅灰金袍，气度安闲，玉面清冠，神仙之姿；白开题尚未自并日宫升至知日宫，虽未得见弄无悯真容，然现下见这般风采，再闻无忧之言，心中豁然，彭拜难抑，早是忘言，上前朝弄无悯施以大礼，恭敬道：“并日宫弟子白开题，给宫主存候！”言罢，俯身鄙人，未敢稍抬。
世人正于堂上酬酢，听得堂外丫环轻道：“老爷，少爷，蜜斯闻高朋临门，便来奉茶。”
“然老是我们，乱了蜜斯招亲，却不知宫主如何弥补？”
“弄无忧！”弄无悯本就愠而不出，碍于堂上世人哑忍多时，见此情状，亦是怒喝。
白家二人闻言，面色陡变。
弄无悯微微点头，上前半步，轻道：“起家免礼。”
“妹夫！”白开题亦是起家相迎，缓道：“得夫若此，舍妹之幸。”
弄无悯回身，扫一眼柳浮江，淡淡道：“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浮江贤弟，你这南斗星君，便多书一笔，为白老爷延寿卅年，免得枉担一句贤婿。”
“夫......夫，夫，君，君子违世遁俗，澹泊清玄，心下无欲，尘凡无求。“无忧一急，不知所云。
未待柴寿华言毕，白开题已然接道：“机遇，天意也。仁兄何必辞却上天美意？”
白开题心中暗道：难怪此二位亦是姿容不凡，果非俗人。思路至此，白开题不由难堪：此回下山，皆为筹办舍妹婚事，如果本日不得，恐需多留数日，担搁回宫路程。
“弟子白氏开题，待家中事毕，立返肩山，无需试炼，擢至知日宫，随苍文修习。”
柳柴二君在前，弄无悯无忧此中，胭脂尾随，五人便入了白府。
白开题垂眼，扫了柳柴二君一眼，转至无忧，暗传眉语。无忧会心，稍一点头。
白慧颜未有承诺，低了端倪，面上虽是局促，却仍不时偷眼弄无悯，不见歇止。
“得见上仙真容，老夫三生之幸，何敢见怪。”
弄无悯回身，见无忧掐了白鹤诀，朱唇稍启，已知其所思，这便中指微弹，只见一阴阳鱼自其指尖飞出，直往正堂门上，附着门框，已将正堂通路阻住。无忧卦诀未出，便为那太极两仪所收，转眼难寻。
白开题闻声，这方探头，见无忧立于柳柴身后，喜道：“无忧师妹！”
“莫非，”白老爷迟疑半晌，摸索道：“莫不是贤婿早有妻室？”
无忧再唤：“无悯。”
白开题得令，这方直身，定定谛视弄无悯半晌，陡觉失了礼数，吃紧回身，朝白老爷道：“父亲，此位，乃知日宫主！”
“吾弟兄偶过宝地，原想一观绣球招亲，顺道沾沾喜气，未想机遇偶合，竟是这般......”
无忧暗道：好你个弄无悯！出宫一趟，竟学会戏弄于我。思及此处，无忧抬眼，瞥见弄无悯面庞稍转，唇角笑意浅浅；又见白家世人瞠目，无忧更是羞赧，桃腮尽染。
白老爷亦是荡漾，起家连拜，本身退至一旁，颤声道：“上座！宫主上座！”
弄无悯面上微动，长叹口气，还是不该，只是单手负于身后，一手垂于身侧，手腕微转。
白老爷及白开题吃紧起家，又将白慧颜一把拉过，见礼道：“老夫何德，怎敢受知日宫主这般大礼。当真折煞于我。得见仙颜，已是天赐，不敢贪望。”
柳浮江戏谑：“原想白家蜜斯是来见我这绣球郎君，未料浮江自作多情。”言罢，与柴寿华对视一眼，皆是哑笑。
倒是无忧在厥后，轻唤一声：“开题师兄？”
无忧见状，心中不忿，默诵心诀，斯须便见那茶盅茶水汇成一股，若神龙吸水，自腾而出，径直往白慧颜眉心而去。
堂上白家世人闻言，皆是惊诧。半晌，倒是白开题轻咳一声，喃喃道：“无......无忧师妹？”
“贤婿！”白家老爷朗声，朝柳浮江一笑，双臂前探欲迎。
白开题笑道：“父亲，此乃无忧，与儿同在知日宫习艺。”
无忧退至弄无悯身边，朝白开题使个眼色，恭道：“无忧不敢。师不坐，徒不敢先坐。”
弄无悯点头，瞧了白开题一眼，目光赞成。
无忧阖目，心却未死，御水口诀再诵，不过弹指，就见一股庞大水柱自堂外卷来，其势之急，挟力汹汹。弄无悯这方起家，挥袖将堂下世人定住，又稍抬左手，一团明火直往那水柱而去：水火订交，便见那水柱柱头青烟直冒，滋滋之声不断，烈焰已化水为雾。
柳浮江吃吃一笑，不再多言。
白老爷见无忧形貌，心中欢乐，又感其有礼有节，忙将无忧让至一旁椅上，来回打量无忧与白开题数眼，捻须含笑。
“此话何意？”
“弄无悯！”无忧扫一眼堂下世人，知弄无悯施了定身法，又见那御水诀再难施为，急喝一声。
“慧颜，何故这般不识大抵？”白老爷喝道。
无忧大惊，这方环顾堂下，见世人定身法已解，现皆面向本身，目瞪口呆。
柳浮江入坐，见此番情状，笑道：“无悯兄长，若白家后辈恰是你知日宫高足，那我这绣球是否便可原物偿还，满身而退？”
白开题闻言，心中大动，喜难自抑，伏地叩拜，呼道：“弟子谢宫主大恩。”
弄无悯稍回身，看一眼无忧，轻道：“且去。”无忧闻言，抚上微烫脸颊，含首羞走。
弄无悯又再点头，踱步上前，就坐，轻道：“诸位取座。”无忧倒未入坐，立品弄无悯一侧。
无忧见其仍无动静，再上前半步，调子更是柔媚，一字一顿，拖了长长尾音：“夫――君――。”
无忧见并未错认，风雅上前，盈盈见礼道：“无忧给白老爷存候。”
弄无悯还是背对，未有稍应。
柳浮江柴寿华对视一眼，皆是点头，轻叹口气，不知应对。
“故而，故而此处虽高门阔院，繁华繁华，如花美眷，厚意拳拳，皆不过一枕黄粱。”无忧稍顿，踱步上前，朝弄无悯见礼道：“浮江哥哥尴尬娇妻，恐拂盛情，虽是对不住白家蜜斯，然人各有志，不成强求。”言罢，直视弄无悯面庞，见其眼神倒未遁藏，两人一来一去，眉语不知传了多少。
待小厮将世人引至正堂，白家老爷及白开题早已静候，见柳浮江入内，两人齐齐起家。
白老爷闻言，心中一惊，吃紧摆手道：“不敢攀附，不敢攀附！”
“白老爷，微服偶至，乱了令嫒招亲会，实是吾等错误。”
无忧眸子一转，心下鄙夷：枉这般深宅大户，调教出的女儿所行亦是反面礼数。想着，无忧侧目，瞧瞧弄无悯，轻哼一声。
白老爷亦知失礼，面上讪讪。那白家蜜斯莲步进堂，朝正位弄无悯盈盈作揖道：“高朋既至，蓬荜生辉。慧颜奉茶存候。”言罢，直直上前，接了身后丫环所递茶水，置于案边。
柳浮江愁眉不展，连应亦是不该，倒是柴寿华将那绣球递上，躬身见礼道：“白老爷，白少爷，实是惭愧。本日之事，乃是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