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迷宫
烈云狂见那些蝙蝠并非吸血伏翼,惊魂稍定,持续嗅气带路。
两人趁夜潜入宫中,混闹了一番。掳走太子妃时,马呆呆腿上中了一记气箭,又受了些重伤,只得骑在烈云狂颈背上,逃之夭夭。
这些骸骨腐肉全无,也不见半只蛆虫,死了应有十年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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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宣笑道:“想不到你一介淫贼,还如此看重时令,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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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南笙早已发誓不再踏入中原半步,收到“蚩尤旗令”,思虑再三,让烈云狂代她前去,趁便捎上马呆呆,哀告李少微用“阴极真炁”为他化解邪火,以保性命。
到了临安,间隔与李少微相约之期另稀有日。传闻道佛各派围聚金山寺,马呆呆突发奇想,要去皇宫中见地一下三千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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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沉,莫非是李师师?
疑窦丛丛,一时候猎奇心竟盖过了追循白素贞与那“瞎婆婆”的渴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中的“紫虚小剑”,直想当即找到那“元君密匣”,一睹究竟。
许宣心中一动,灵峰山的瀑布甬洞、花神谷的山腹迷宫……无不蜿蜒如肠,四通八达,方才念力探扫,此处的地洞也是如此。
烈云狂大呼一声,连滚带爬地往许宣身后钻去。
走了一刻来钟,甬道渐转宽广,水流轰鸣声也越来越响,似是靠近某处地下暗河。
许宣摆布端看,未见有其他奥妙,皱眉道:“‘紫虚小剑’既已在你姑姑手里保存了二十年,李元君此主要来何用?”
内壁凹凸不平,嵌满了五颜六色的棱形晶石,闪闪发光。
李少微被逐出师门后,还是能在“六合棺”中修炼,多数与此相干。
目睹再问不出甚么话,恶念陡生,便想杀了这两淫贼灭口。
脚下绝壁陡立,寒波潋滟,竟是个直径约三十余丈的万仞深渊。
但若非死于瘟疫、战乱,又何来这等尸山骸海?
蜿蜒走了数里,又撞见四周尸坑,统共埋了数千具骸骨,想必都是被坑杀的工匠。
四周峭壁环抱,瀑布四泻,应是山腹内一个庞大的天然洞窟。
见他眼中杀机毕露,吓得一缩脖子,苦着脸道:“小人听姑姑说,‘紫虚小剑’乃是翻开‘元君密匣’的钥匙。相传‘元君密匣’中藏了魏夫人留下的‘黄庭经’与‘女娲肠图’。‘黄庭经’小人如雷贯耳,但那‘女娲肠图’是甚么,可就不晓得了。我姑姑猜想,应是蜿蜒如肠的迷宫秘道,上清历代元君几百年来秘修的地点……”
洞窟上小下宽,有如巨瓮。
他们地点之处,恰是洞窟崖壁上的一处洞口,间隔窟顶少说有百丈之遥。
那厮抖抖索索从怀里摸出一支两寸长的紫铜小剑,款式小巧古拙,剑柄上有个尖细的小刺,指腹稍一触碰,当即被扎出一滴鲜血。
烈云狂色胆包天,对蝙蝠却似惊骇之极,吓得捧首缩颈,战战兢兢。
现在开启“元君密匣”的钥匙便在手上,“女娲肠宫”也在面前,何如没有密匣,取不出舆图,进了地洞也是如堕迷宫。
地洞四通八达,虽非天然,却决计仿造自但是建,除了洞窟与甬道,不见任何的陵宫密室。如此庞大工程,破钞的人力与巨资难以计量,若非帝陵,又到底因何而建?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水洼里,就像通行于鬼域地府。
许宣转头四望,心中又是一凛,这才发明洞壁如刀削斧凿,绝非天然,竟似是野生挖凿而成。
烈云狂从未见过这等奇景,目瞪口呆。
当下点头道:“很好。你若真有这本领,寡人便留你小命,戴罪建功。但若敢胡言蒙骗,嘿嘿,这地洞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提起他的后领,朝着那黑漆漆的洞口一跃而下。
这几日,金山寺内风云突变,世人想必早已将塔底翻了个底朝天,未有动静传出,足见神棺还是封藏于“虚空之界”。
如果瘟疫病故,理应火化成灰,阔别水源之地;如果战乱时的尸身,必埋在乱葬岗上,断不会如此大费周章,藏于地底秘洞的巨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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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越来越宽,面前俄然一亮,霓光乱舞。
烈云狂脚下一滑,几乎疾坠而下,被许宣提住衣领,悬在空中,吓得盗汗涔涔。
地洞蜿蜒盘曲,幽黑潮湿,满盈着腥腐臭气,闻之欲呕。
“小人固然没有千里眼,却有只哮天犬般的鼻子,”那厮见有转机,精力大振,清了清嗓子,挺起胸道,“官有官途,贼有贼路。像小人如许的淫贼,天然也有淫贼的路数。不瞒帝尊,只要小人嗅过的气味,隔着千里也能找到。”
烈云狂干笑道:“帝尊尚且不知,小人又如何晓得……”
万千道水流从四壁密布的洞口喷涌而出,夭矫高涨,直冲深渊;被阴风刮卷,濛濛细雨般劈面乱舞。
只见一个八角形的混金密室里,灯光如昼,一个清秀绝伦的尼姑正仰开端,凝睇着顶壁上的镜子,神情似笑非笑。
许宣越朝里走,越觉震惊。偌大的地宫公然是从茅山底下生生挖凿出来的,石壁到处有劈斫陈迹,就连脚下的潺潺流水,也是从凿出的暗渠、孔道里引来的。
火折子的微光亮暗不定地照着火线。
兄弟二人逃出城后,在荒山野岭藏了一天一夜,见无追兵,才放心肠赶往茅山脚下。
每隔几步,便可碰到一个分叉的洞道,四通八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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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晃照,火线是个非常高阔的洞窟,顶壁鲜明倒悬着数以万计的蝙蝠,团团攒动,闻声两人的脚步声,不时轰然炸舞,狂飙似的贴着他们身侧冲过。
抬头了望,模糊可见一道铜钱孔般的方形白光,想来可通往山顶。
那道白光透过瀑布水雾,与四壁的彩色晶石交相辉映,折射出窜改莫测的万千霓光,虽不及他在北海所见的极光那般绚丽,却更奇特诡谲。
大悲既已圆寂,或许这幅“女娲肠图”便是眼下进入“虚空”、找到“六合棺”的独一起子了。
许宣心中一跳,扬眉道:“那两位娘子快如闪电,早去得远了。难不成你有千里眼,看得见她们踪迹不成?”
小青曾被那妖女所控,“蚩尤旗”落入李师师之手自不出奇,但她如何通过此旗,朝远在南海的烈南笙发号施令,一时难以索解。此中盘曲,天然不肯让面前的魔门淫贼晓得。
历代帝王构筑陵墓,为防保密,建成后常常将统统工匠杀死在墓内。莫非面前这迷宫般的地下甬洞,竟是某个帝王的秘陵?
正自恍忽,霓光晃闪,俄然腾空“聚合”成一个极其逼真的图景。
见那厮贼眼溜溜,不住地瞟向旁侧的地洞,更无思疑。
畴昔的数十年间,“六合棺”被敖知名藏入“太虚”。除了他所囚困的慈寿塔,起码另有花神谷、灵峰山、慈恩园古墓……等几处“入口”,可连接“太虚”,进入迷棺。
忽听“吱吱”之声高文,腥风狂卷,一大团黑云轰然劈面冲来,竟是成百上千只蝙蝠,龇牙咧嘴,狰狞如鬼。
烈云狂骇得面如土色,叫道:“帝尊饶命!小人有效,大大的有效!小人……小人……”眸子滴溜溜一转,脱口道:“小人能够帮帝尊追上方才那两个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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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吼怒,异化着纤细的水流声,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难以辨识方向。
这地洞位于茅山脚下,多数便是历代上清元君秘修的“女娲肠洞”了。
烈云狂鼻翼扇动,不住地吸着气,领着许宣东折西转,时走时停,也不知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嗅着了甚么气味。
马呆呆早就听烈云狂描述过江南的各种繁华,神驰已久,此番随他同往茅山,自是兴高采烈,一起游山玩水,尽享贩子之乐。
坑约四丈宽,六丈长,填满了森森白骨,少说也有八九百具尸骨。
马呆呆一旁听得不耐,挣起脖子怒道:“士可杀不成辱!表弟,吾兄弟二人非此人之敌手,要杀要剐,悉听其便。你这般忍辱偷生,传将出去,我马家、烈家英名何存!”
如此又走了数里,水流轰鸣声越来越响,似有瀑布飞泻而下。
烈云狂察言观色,仓猝“咚咚”叩首,连呼饶命;又指天对地,声泪俱下地矢语发誓,赤胆忠心,可昭日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值雷雨,见有茶铺可避,因而拍门而入,便有了先前所产生之事。
当下定了定神,喝令烈云狂交出那“紫虚小剑”。
许宣大奇,当日在蓬莱山时,李少微便已将“蚩尤旗”托付给了小青。现在李少微已死于北海,小青也已葬身浑沌腹中,究竟是谁用“蚩尤旗”发此号令?
前二者都是“六合棺”曾存放之地,莫非这‘女娲肠图’便是索引‘六合棺’藏放点的舆图?不然魔门群凶又何故闻风而动,齐聚这荒山茶铺?
贰心头猛地一震,奇道:“如何是她!”
但是让许宣震骇的却非这鬼怪般的万千飞鼠,而是洞窟中心的一个巨坑。
劈手夺过那装着太子妃的乾坤袋,封了马呆呆的经脉,将他兜头装了出来,道:“可惜寡人对偷香窃玉之事毫无兴趣,留你二人又有何用?”
见他满脸对劲的神采,许宣不由又信了几分,这小贼贪恐怕死,必使尽浑身解数以求活命,能够临时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