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三）

“如何？”得空问。

“他攻讦当局无能？”赵得空扑哧一乐，说：“财务总长的公子，敢攻讦当局无能？”

“这回看样是真的了。”得空点头。

“早晨请你们看电影好不好？”无垢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仍感觉热，要秋薇再给她盛一碗。

“大厦将倾，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无垢说着，猛扇几下扇子。

静漪听着听着，悄悄的起家走畴昔看了眼内里――廊下只要个打盹儿的胖妈妈。

得空说：“如何没问？你可不时候刻在妈的心上呢，恐怕一个不留意你跟老孔跑掉，让她坐蜡。我和漪儿好歹替你在妈那边讳饰畴昔了。说，你要如何谢我们？”

“二姐！”赵无垢瞪了姐姐一眼。

“秋薇快给我一碗冰，渴死我了！”赵无垢一脸的汗水，热的脸都紫涨了。她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坐下来，只穿了衬裙，也都湿透了，丝袜都拧乱了纹路，她忙着解袜带，“二姐你还真别说，我今儿就是几乎吃了枪子儿！”

静漪神采一变，问：“抓甚么门生？”

“见天儿的说时势乱、时势乱，总挡不了跳舞跑马看戏。这下好，当真乱到都城来了，好不吓人！我跟老孔不过是吃杯茶去，竟是回不来――街上全都是差人，另有扛枪的大兵，说是抓乱党。甚么抓乱党，乱党还远着呢，就是抓门生！”

“大热的天儿，谁耐烦去看电影？再说看电影还不又是拿我们做幌子？不去……漪儿，漪儿？”得空叫静漪。

“哟，我但是瞎扯的。”得空愣了下。

“我们也只是暗里里说说。当着人是不讲的。好歹孔伯父在内阁拿一份高薪，说三道四不是打他的脸么？”无垢拿起扇子来用力儿的扇，抬高声音道：“不过看模样，辞职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无垢也一笑。得空打趣的是究竟。前几天孔远遒方才因为这事儿当众和他父亲大大的吵过一架。当时她们都在场。

“好好好，我不攻讦你的老孔。他父亲不是最反对后代乱议时政么？”得空笑着说。

“抓请愿的门生。自打这任内阁下台，当局在内里跟洋人打交道，老是逞强的。反动军北伐在汉口租界杀了几个本国人，驻京使节都已经炸了锅，这事还没压下去，又因为海岛的事情，从上到下舆、论都大为不满。这就叫按下葫芦浮起瓢……传闻南边几所大学的门生魁首，来北平跟几所大学的门生结合，要向当局请愿呢。南边兵乱一起北上，当局已经难以应对，又怕门生此番进京若不及时压抑，跟工人结合起来，事情就一发不成清算，竟大为严峻，能动用的差人军队全都动用了……我们虽是不管这些事的，看着也愤恚。今儿茶都没吃好，孔远遒气的要死，直骂当局无能，尽管拿门生布衣出气，端庄事一样办不成。”

“要不然你觉得父亲如何就一病不起？”无垢笑道。得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个儿家里，又没外人，没的做这些架式做甚么？对了，妈没让人来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