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一）
她伸手翻开了瓷罐，顿时异香扑鼻。
“嗯。”静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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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太浓烈了，若不是冲着老祖母，她断不肯用如许的药膏。
“方才又是你催我，这会儿我好了，你倒是不焦急了……”静漪轻声抱怨。
秋薇听着便笑。
她想起前两日姑奶奶还提及来，今夏有些格外酷热，往下如果热了，也好来这里扑腾扑腾水……她笑笑，想着本日便要记得叮咛人，先将这里打扫了，放水出来。没有人游水也罢了，哪怕养养莲花呢？常想着瑟瑟在水边玩的时候，要保母替她摘莲花时那敬爱的模样。
她忍不住伸手去碰罐子里的药膏，沾在手上，淡褐色的油脂，在手臂上推开来，薄薄的透明的一层……她低头轻嗅。不晓得用了多少种药材和香料，才异化出如许的味道。闻的久了，倒也感觉好。
“就是太香了些。每日用了，都像撒了半瓶花露水似的。我打这儿出了门，萱瑞堂都能闻到。”静漪背过身去，水有点热，烫着她的肌肤半晌便发了红。
“就起来么？”秋薇含着笑，看静漪往枕头边又挪了挪。
她只顾了往手上擦药膏。除了脸上，就是手被晒的最黑。许是用了这阵子的药还是有结果的，她本身看着，倒与先前无甚不同了。
秋薇笑嘻嘻的，出去便说：“沐浴水早就烧好了。”说着递给她一碗汤羹。
静漪皱着眉推开。
想到瑟瑟，她笑笑，出来翻找一番，才找到一本童书――是她生日时瑟瑟送她的礼品。小丫头固执地以为她最爱读的童书，是最好的礼品――她拿起来正要翻，看到书下压着的信纸信封。都是压在案头有些日子了的信。有几封是家里寄来的，原是为着她出洋去，家里赶着寄来了很多东西。信里多多叮咛，此时看来，仿佛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静漪翻着信，一时有点难过。
“都说都雅呢。”秋薇笑着说。等静漪脱了睡袍，站到花洒下，替她收着衣裳，“蜜斯只是脸晒黑了些……老太太给的药膏子还是管用吧？我每日手碰到些，都变的滑光滑腻的。真香……说不出如何就那么香。”
秋薇便悄悄退下，将纱帐还是放了。出去前，往香炉里丢了一把香。卷烟袅袅升起，不一会儿，就听到静漪在里头打喷嚏。
水花溅到眼睛里，静漪感觉有点疼。拿了毛巾擦擦，浴室里雾气袅袅的，让她感觉闷。穿上浴袍，她推开一点窗子。浴室的窗子是彩色玻璃拼接的，晨起太阳光淡淡的，玻璃窗七色的光彩也是淡淡的。她探身看了看后花圃――不知不觉间，后院的花木都长高长大了……她不太喜好花工特地修剪，琅园的花木都只是细枝末节地清算，以是看上去，这儿的花木要比别处更加的朝气盎然，也更自在旷达。
返来将近一个礼拜了，每日除了去上房晨昏定省，她便是在琅园闭门不出。姑奶奶笑她，这是因为出门一趟，晒的黑了，要捂一捂白归去；老祖母特地让人给她送来的润肤的药膏，说是能让皮肤变的白净柔滑起来……用了今后，浑身异香，行动处便香气阵阵，她反而不安闲。
早晨再更一个。：）
静漪翻身坐起，低声道：“秋薇你这个丫头……明晓得我不喜好焚香。专拿这个对于我……”她昏昏沉沉的，摸到枕边的怀表，看了眼时候，离起床时候还早。秋薇这丫头就老是怕她错过期辰，总要提早三催四请。
“秋薇！”她起家去沐浴，叫秋薇出去。
三姑奶奶陶因润新近正揣摩烫发。不但请了剃头师来家里尝试陶尔安带返来的西洋烫发水来做时髦的发型，看了静漪的短发直说不好，硬是要她也烫发。陶因润比着杂志上的洋妞儿给静漪卷了短发，烫出来就和那洋妞儿完整不是一个款式。老祖母感觉新奇风趣，直夸都雅；婆婆看了结直皱眉……其别人都说七少奶奶的模样的确完整变了。表妹文佩说，七嫂像瑟瑟的洋囡囡。
静漪眼都没睁，晃晃手，含糊地说：“就起来。”
“蜜斯，你黑成如许，必然要内服外敷才好。要不然姑爷返来看到，唷，吓一跳……还觉得您要来一出《铡美案》呢。”秋薇打趣静漪。
也是她谨慎，老太太说了这些日子准她好好儿歇着，不消夙起存候，她也不肯偷懒半步。老是自作主张闹出了这么一段故事来，虽说进了家门自老太太往下没人苛责于她，到底自发世人对待她的眼神都有些分歧，言行举止更需谨慎些。
“是我。”纱帐被撩起来，陶骧的身影呈现在静漪面前。
“胡说！”静漪颠末镜子，瞥了一眼内里阿谁睡眼惺忪、寝衣疲塌的女子，黑倒没看出来，一头新烫的卷发，小卷儿紧贴着头皮，毛茸茸的像个线团……她“呀”的一声捂住头发，转头瞪着秋薇道：“真不该听三姑奶奶的，瞧这成了甚么模样？”
听到内里有脚步声，她收了信和童书，说了声秋薇出去、给我把药膏涂了……回身将浴袍褪了一半，走到床边去了。药膏子放在床头，好大的一个瓷罐。药膏子虽贵重，秋薇动手也够狠，每回都帮她涂上厚厚的一层。
她误了那一班的火车，但是要走，还是来得及的。
静漪没有甚么叮咛，她也就出去了。
【第十九章・乍沉乍酣的梦】
她深吸几口气。朝晨的氛围新奇极了，有青草和树叶的味道。她望着，后院的青草地中心有一个很大的泅水池，空着呢，总没有操纵起来。
门一开一合，她往纱帐里挪了挪。转头却没有看到秋薇，又说了句：“还不快些，再迟要来不及了……秋薇？”
“蜜斯，蜜斯……”秋薇的声音。悄悄的，羽毛拂过耳廓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