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应天九指是为儒
蓝袍老者剑鸣云啸，低喝道：“起阵！”
可反观祢衡，倒是愈战愈勇，背后虽已然湿透，连身上也被漫天剑芒划破数道伤口，可纵声长笑中，底气实足，兜自有再战之力。
八名儒门弟子各踞方位，天赋易变中，剑啸沧溟，罡风如幕，将周遭十余丈尽皆覆盖在儒门‘应天剑阵’中，剑风如刃，寂似流云，只待天肃号令。
剑光半敛半促中，八分守势中稍带两分守势，剑刃利卷，直挑祢衡腰肋。
蓝袍老者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表情，他深知面前的男人修为已臻化境，委实是仙林一等一的妙手，即便比起天陆十擘也不遑多让。
癫不闹闻言，内心撇了撇嘴道：“强盗匪贼一个，甚么颜答复活。”
“你们几个一起上吧！单一个天肃剑，还不敷老夫塞牙的！”普天之下，能夸出这类海口的，也仅他一人罢了。
蓝袍老者见状，仙剑横挪，变刺为削，左拳携浩然正气，雄浑罡厚，砸向祢衡小腹。
“这老疯子莫不是参悟了四神云气图，修为竟刁悍到如此境地！”
可儿力终归有穷时，哪家仙道宗门的剑法招式不是成百上千年，聚十数代先贤穷经皓首，苦心研讨而成，此中更触及剑诀真言，无一不是仙宗秘典，外人难以窥觑。
当时天陆九怪各有怪癖，东狂亦不例外。传闻此人学究天人，却恰好修炼成痴，天陆各大名家，拳掌指剑诸多杂学，皆有所触及，且样样精通。
此事连西乱、南千、北盗也自叹弗如，拱手让出首位。
“好剑法！”祢衡赞叹一声，左袖轻挥，广大的袖袍顺势一转，如丝绸般裹住剑尖，借力回扯。
祢衡身处阵心，与天肃剑鏖战不休。本来以他的修为，三五十招内自可让蓝袍老者昂首称臣。可应天剑阵当中，余下儒门八人遥相照应，死死守着各自阵位，互为援引。
祢衡狂笑一声，左脚轻移，腰力顺势扭劲，袖袍朝地狠狠一甩，天肃剑受力而下，蓝袍老者右臂立时微酸，左臂的拳劲却涓滴不减，直冲而去。
期初有很多少年人血气方刚，想一战成名，又自发修为超然，应战之可谓人趋之如骛。
祢衡体内真气凝集，两手负于背后，颀长的双指朝地绷直，真气稍运，脚下的樱花瓣四散吹拂，竟是无风自散。
他身后汗流浃背，显也是打出真火，水汽腾腾的真气，每招每式皆有动辄六合的威能，让儒门八名弟子不得不戮力死战，各自舍出苦修数十年的真元。
而祢衡则回敬一句‘仲尼不死’，自是将孔融比做成孔子，大有‘孔融不死，儒门不亡’的意味。
他剑式受搓，忙运气收剑，却未曾重视左拳守势，待回神以后，却发明拳掌竟扑了个空，且冷不防瞥见右边风啸劈面。
也幸亏此人博闻强记，每逢别派妙手斗剑，他观赏查探中都能将对方绝学揣摩个七七八八，并加以改进擅用。
不过一旁的癫不闹却偶然赏识，他将云毅放下后，边捶胳膊边捏腿，叹口气道：“可惜！可惜！”
可时候一长，大师都晓得打不过他，他便借口‘参议’之名，行‘强抢’之实。
想到这里，他仙剑一挑，紫光蓝霞自剑刃而出，倒是峄山孟家‘二十四孝剑法’中的一式欲达先孝，蓝袍老者剑名天肃，自是行事夙来谨慎谨慎。
儒门八人剑芒如潮，紧守剑阵，以天肃剑为阵心，挪巧为变，化罡气雷雨，动如风，静如林，攻入火，守如山，尽得阵法要窍。
就在他感慨之际，蓦地听蓝袍老者高喝道：“九极应转，六合肃杀！”
本来祢衡在袖袍甩剑之时，脚踏‘浑云步法’，如履虚空，身子一闪一绕，转眼跑到蓝袍老者侧身，指尖凝气，寂如源水，竟是南海无量山的‘空陷指’。
而儒门九名弟子中，则以他的修为最高，这批示剑阵之事，自是责无旁贷的落到他头上，重担在肩。
樱花祭雨，火色如烟，剑光横扫间，天肃剑首当其冲，其他八名弟子各守方位，以一变巧，八方聚动，煞时候应天剑阵覆盖周遭二十丈，罡风厉啸，如同龙卷风一样，早已看不清内里战圈。
蓝袍老者暗叹一声自愧不如，手中天肃剑剑光如潮，紫气冲霄，八名儒门弟子斗转星移，罡风四扫，激的漫天樱花洒雨，煞是都雅。
余下八名儒门弟子面面相觑，他们自是听过祢衡的名头，可未见真章，总觉得是宗门长辈言过实在。可见他数招间力挫天肃剑的本领，始知其人之能，犹在故老相传之上。
如若稍有忽视导致一场惨败，性命之忧自不必说，而身上负担的儒门数百年声望，却要继半个甲子以后再度蒙尘。
癫不闹越瞧越是心惊，有道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他在西域苦修多年，自夸没有虚度光阴，可若和面前的祢衡比起来，委实是差了不止一截。
说是以武会友，当时就是讨取豪夺。祢衡动手虽不取人道命，可不免碰到宁死不平的，他便软硬兼施，乃至上人宗门讨要‘说法’，平常宗门何如他不得，也只能自叹不利的吃了哑巴亏。
儒门六尊之首的仁尊孔融听闻此事，却趣称其为‘颜答复活’，取自颜回好学，善于百家之意。
也不知他是可惜剑阵能力稍逊，难以败北祢衡，还是可惜本身无缘能切身材验这威名赫赫的儒门剑阵之威。
蓝袍老者冷然侧目，想也不想，右脚猛踢向祢衡指尖。
恰好这位东海狂人从不收敛本性，见到不会的剑招就要支出囊中，乃至有于一次与鸳鸯胡蝶派的八九岁娃娃‘斗剑’，并强抢‘春宵七度剑’的剑谱，自此被打入天陆九怪之流。
久而久之，祢衡自学不成，便换成强抢。他修为极高，且没法无天惯了，便隔三差五下了通天峰，寻人比武斗剑，至于彩头天然也就是各家绝学。
苦战百多回合开外，儒门中已有四名弟子先手负伤，余下四人亦因功力火候之差，面色惨白，已现不支之相，全赖蓝袍老者死命管束，才气勉强保持剑阵不散。
‘啵’的一声，蓝袍老者受力震退，天肃剑刃抵住空中，发展两步后，见祢衡神采悠然，并未顺势追逐，轻吐了口浊气道：“祢兄颜答复活，公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