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君心我心(8)
秋萤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回想了一番,照实道:“当时奴婢和紫娥正替主子梳头,太子俄然哭闹起来,头梳到一半主子便奔了出去,主子追出去,谁知主子竟一瞬身形不稳,目睹要颠仆,是紫娥上前扶住的……”
天子沉沉凝着他,薄唇轻启,冷声开口。
“皇后?”天子面色一瞬转冷,沉声喝问:“到底如何回事?”
卢太医心口一颤,俯身又是一个叩拜,这才战战兢兢道:“娘娘这是……这是中毒的迹象。”
紫娥压下心中惶急,朝天子弯身一福,又看向卢太医,道:“奴婢当时急上心头,很多细末并未留意,只记得娘娘额上冒着盗汗,紧紧捂住心口,久久喘不过来气……”
“准。”
“皇上。”紫娥收回看向小张子身上的冷飕飕的目光,朝他叩着头:“这小张子原是畴前温嫔娘娘宫里的主子,厥后不知为何去了御膳房当差,那日秋萤去御膳房传膳,可巧见到他被御膳房里的人凌辱,返来当作旧事讲给娘娘听,娘娘怜他孤苦无依,专门问御膳房里的苏公公将他讨要了来。”
天子双眸蘧然眯起,陡地凝向了旁侧的两个丫头。
他兀自镇静着一张脸,乍然瞥见屋子中心的天子,颤着双腿便跪了下去:“皇……皇上!主子冤枉啊皇上,主子跟宸妃娘娘无冤无仇,宸妃娘娘又素得皇上宠嬖,就是给主子一百个胆量主子也不敢暗害娘娘啊皇上……”
他冲着天子叩首,又自随身照顾的药箱中掏了一番,很快将一张方剂双手呈递在天子面前:“皇上,此乃微臣替娘娘开的方剂,御药房素有端方,凡太医所出方剂,病者一份,自留一份,内里并不含乌头,皇上可将娘娘宫里那份与微臣手中这份两相对比。”
卢太医转眸看向紫娥:“紫娥女人,你方才说娘娘所服汤药为你亲手所熬,可否将常日里娘娘所服汤药端来一碗。”
贰心不足悸,话到此处,又叩首道:“微臣这便去配药,保准娘娘药到病除。”
“你扯谎!”
“这……”
秋萤对着跪在身边的小张子狠瞪了一眼,接口道:“皇上有所不知,这小张子曾亲口说与娘娘与奴婢们,凌辱他的人是御膳房新来的高公公,还说……还说那高公公去御膳房的时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佩环姑姑亲身领去的。”
“皇上,”死寂普通的氛围里,卢太医低声开了口:“微臣有一个要求,还望皇上恩准。”
他话方毕,紫娥大梦初醒普通,敏捷将袖中药方取出,与他那份一并递进天子手中。
“说。”
半晌后,只觉他面色一变,在天子陡地瞥来的厉眸里哆颤抖嗦叩首。
话到此处微微一顿,倒是犹踌躇豫再不肯说下去。
“主子一向是遵循卢太医给的药方替娘娘熬药的,便连沥药的药布也是卢太医亲手所赠,不敢欺瞒皇上。”
“皇上,主子虽日日为宸妃娘娘评脉,并未曾号出娘娘身子有任何非常,此究竟在蹊跷……”
秋萤扬手直指他,厉声呵叱:“是不是皇后教唆你干的?是她教唆你干的,必然是她!”她猛地朝他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脸孔狰狞地瞪着他:“你个狗主子,幸亏娘娘专门将你从御膳房里汲引出来,你就是这么酬谢娘娘的!”
时而蹙眉时而凝神。
蔡康服侍在侧,心下一瞬提到嗓子眼,两个丫头互看一眼,紧紧握住对方手心。
她猩红着一双眼睛,声音染着不成节制颤抖,说着便翻爬起家敏捷往外奔去,不过半晌便将一个瘦瘦高高的主子拽了出去。
若非是出了事,这会子本便是宸妃服药时候,紫娥很快端来了汤药,卢太医用指尖蘸了在舌尖尝了一番。
天子呼吸短促地瞪向他,一双黑眸里燃着两簇火光,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混账东西,她的身子一向是你在照拂,竟敢现在才报!”
天子冷着眉眼,瞥向跪在另一侧的秋萤,沉声道:“你说。”
卢太医细细察看着天子的反应,考虑道:“娘娘呈现此症状非一日之毒,微臣此前之以是未能诊出,皆因乌头药量极少,本日,想必是毒素积累到必然程度,幸亏发明得及时,不然结果不堪假想。”
“秋萤女人可还记得娘娘始发症状时候是甚么模样?”
他前脚方出了屋子,后脚便见本来脑袋埋得极低的秋萤陡地抬起了头,一双含泪的眸子直勾勾看向了天子:“主子晓得是谁,是他,是阿谁狗主子,必然是他在娘娘的药里做了手脚,必然是他!”
“甚么毒?”天子陡地打断他,一把将他拎起,眸光狠厉:“可有挽救之法?”
两个丫头面色错愕双双下跪:“皇上,自打奴婢们服侍娘娘以来,便一向是卢太医看管娘娘身子,并未曾宣过别的太医,更未曾用过别的药。”
开春不久,正值乍暖还寒时候,卢太医额上现在却生生冒了热汗,凝了一眼榻上的女子,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终究缓过神来,倒是率先看向了旁侧的秋萤:
略微,面色一瞬大喜:“是乌头!”
恰是小张子。
“那便是了。”卢太医面色稍霁,朝着天子又是一拜:“皇上,如若真如两位女人所说,宸妃娘娘确是中了毒。”话到此处,缓缓一顿,再开口已跪伏在地:“主子大胆,敢问娘娘除了服用微臣所开之药,可还服用了别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