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年一度选秀（1）

又是压抑的死寂，倾歌想起他刚才的叮咛，毕竟还是再次抬起了头。

倾歌偷偷瞥了一眼正襟端坐在首位的萧宸景，他微低垂着头，不晓得昂首案前写些甚么。

他沉声一唤，稍倾，跟着吱嘎一声，先前后院里他身侧阿谁掌灯的近侍便进了来。

“本王始终记得你姐姐是个和顺似水的女子，你姐妹二人乃一母同胞，怎生这么大的不同？”

想起卫显和秋萤因为她现在还在院里跪着，她内心一焦急，不管不顾便脱口道：

倾歌吃紧问出声，萧宸景却只是轻叹一笑，便已不经意松开了她：“你这小丫头，刚才还畏首畏尾的，现在就这般胆小了！”

“卫林！”

“算我错了还不可吗？但是现在这祸也闯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卫显的腰牌是我偷拿的，更不关秋萤的事……可那姓于的也太放肆狂傲了些，彼苍白日欺男霸女，叫人如何忍得！”

“你怕皇上会俄然赐婚，你怕你会守不住与姐姐的平生一世？”

“你姐姐当初千叮万嘱必然要我好生照看于你，你晓得，我多怕孤负了她对我的信赖……”话到这里，他沉沉一声轻叹，“倾歌，你这丫头，也实在恶劣了些……那烟花柳巷之地，岂是你一个女人家能够随便收支的！”

“做好你分内之事便可！”

“是，爷，您放心吧！”

“你说甚么？！！”

“我不该再叫你小丫头了，差点忘了，你已到了及笄的年纪，本年就要插手选秀了。”

在倾歌的影象中，这副春联，仿佛恰是客岁大年初五的雪夜，一个墨客信手写来的春联，当时贤王大赞，当即便叮咛管家取了上好的正丹纸向那墨客讨要了过来……

泪水不期然簌簌滚落，烫的她两颊生疼，她回身便要夺门而出，那边萧宸景已经三两步追将上来。

入眼，王府的后院长廊上，透过玉竹林立，起首瞥见来人身边站着的两个近侍，一个一脸烦恼地肃立在一旁，一个手内里掌着灯。

“爷！”

萧宸景一掌拍在案上，眼看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采，瞬息却又缓了语气。

“到现在还是这么冥顽不灵！”

他不管她固执的双臂，硬是将她一把搂入刻薄的怀中。

“甚么？！”

萧宸景将案上宣纸叠好放进信封，递给他：“去库房取五十两银子，连同这封尺牍，一道送至城西刘婆子处，彻夜务必办好，不得有误。”

“是！”

倾歌本还欲再辩白，那最后一句话却有如针尖普通，一针针戳得她心间锐痛。

临走之际，卫林却又转过身，游移开口道：“爷，卫显他……”

大夏朝三贤王与世无争，平生素爱诗书，偶尔交友三五老友，三不五时地就来王府喝酒作诗。

“王爷？”

再看那人，长身玉立，身穿黄纹紫色长袍，掩映在洁白的月光下，如黑曜石般澄亮的黑瞳，闪着凌然的英锐之气。

倾歌却再受不了。

倾歌尚未及换下男装，低着头立在一边，方才晓得瞒他不过，她已将彻夜之事向他通盘托出了，到得这时，已是子时末，月色掩映下的轩窗外疏影横斜，夜凉如水。

半晌。

“……本王乃皇室子孙，名字既已入了宗籍，现在三年之期将至，本王只怕……”

座上的人还是一言不发。

“告歉，是我不对。”

“王爷……姐夫？”

王府书房，正中心悬了一块上好的金丝楠木匾额， 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诗书细读”。

他虽是性暖和，貌谦恭，可对府中高低倒是要求甚高，倾歌想起姐姐生前各种，再比之现在，心底顷刻悲戚涩苦，一时候，只觉五味杂陈，难受之极。

她看不清他的神采，心下只更加忐忑，只想着反正逃不过，要惩要罚不如痛快些。

半晌，方听得头顶有降落的嗓音传来：“倾尘的音容笑容，本王此生难忘，只可惜……”

他说到这里，却又倏然一顿，接着便悄悄抚上了她的双肩，低头看着她，悠悠开了口。

倾歌身子一颤，下认识收缩了一下生硬的脖子。

这四字自是横批，只因那首位两侧别离悬有“拂一身新雪，可饮一杯无”、“收半夜疏雨，煮茗烹荷露”。

头顶快速传来他微末的一声轻叹，倾歌如临大敌般猛地抬开端，瞬息便撞进了他案前烛光下深黑的眸子里。

伟岸的身子生硬一顿，倾歌心下一半严峻，一半懊悔。

她考虑着，毕竟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姐姐走了快三载了，你……可曾考虑过另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