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小捷
江知寂的箭矢精准非常,与温绮罗共同默契,如同两把尖刀,狠狠扎在夏军阵型的软肋上。
那敌军的主帅拓跋宏站在阵后,看着面前的混乱,目光如鹰隼般寒锐。
火光冲天,爆炸声震耳欲聋,断绝了夏军北逃的后路。
温家军目睹这一幕,士气大振。
“元帅,这温家军疯了,面前清楚有地裂之势!不成硬攻!”
城门之下,仿佛成了一个庞大的炼狱。
她强压下心中担忧,伸手去拿一旁亲兵背上的弓箭,不等温长昀反应就搭箭上弦,对准正南角的敌军,纤细的手指稳稳地扣住弓弦。
抬眸间,姜知寂那双深不成测的眸中便映入了温绮罗的眼中。
温长昀不觉得意,摆手道:“箭梢擦伤罢了,不碍事。”
一丝难言的情感在氛围中游丝般飘零,温绮罗并未言语,只将视野移向别处。
唇角扯起一抹奸笑,声嘶力竭地吼道,“温长昀!你个老匹夫,有种与我单挑!”
夏军副将见势不妙,赶紧拽住拓跋宏马缰,“主帅,本日局势已去,切勿以身犯险!莫要让温家军留得斩敌之资!”彼时,战局已然了然,夏军余部仅余不敷千数,再战,怕是全军淹没,骸骨无存。
他并不追击,战意敛去,又规复了常日沉稳安宁的模样。
温绮罗暗自咬牙,却也晓得眼下父亲是全部温家军的军魂。
恰逢这时,江知寂所带商队的箭矢顺着温绮罗飞箭的方向齐刷刷而去,弥补了这个间隙。温绮罗望了一眼江知寂,他正拉弓搭箭,行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正中一名敌军前锋的咽喉。
他的声音穿透人群,顿时汇成了一股固执的力量。
莫说其他将士,便是温绮罗看着兵临城下不为所动的马队布阵,也是心中发寒。
他如何也没想到,本来堵截温家军的粮草,已是胜券在握的攻城战,竟会演变成现在这般惨烈局面。
城外的温家军前锋军队也从侧翼杀入,与城内的温家军构成合围之势,对残存的夏军展开狠恶进犯。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温家军将士个个杀红了眼,全然不顾本身的伤痛,奋勇杀敌。
温长昀看着敌军垂垂退散,剑尖垂地,长吐一口气。
拓跋宏一心南下,闻言,顿时揪住那祸乱军心的将领冷声诘责,“面前便是刀山,也难挡我大夏突骑的马蹄!”
震慑力,尚且不敷,还需改进很多。
那将领回声倒地,手中攻城梯也随之倾倒,停滞了后续敌军的推动。温绮罗又接连射出几箭,皆例无虚发,温长昀筹办让周边的亲兵同时设箭雨向正南,可敌军攻城期近,将士也不竭倒下,隐有溃不成军之势。
此时正值白天转曙,城墙之下火光闪动,烟尘混着血腥气冲散山风的清寒。敌军的步队再麋集一次,亦被炸裂得崩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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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这是我应做的。”温绮罗语气淡然,手指漫不经心肠扫过弓弦,“郎君于乱世中行商,却有这般箭术,倒是让绮罗大开眼界。”
拓跋宏抬眼望去,只见温长昀凌然矗立于战阵当中,周身镀满了肃杀之气,而这片充满尸身的疆场恰是他经心策划的战局。
“浊音,放!”温绮罗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城楼另一侧的浊音带领弓兵小队扑灭火器,朝着崩溃的夏军投掷而去。
一时之间,自关门城楼上万箭齐发,凛风而至,正南边的夏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夹攻打得措手不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阵型顿时崩溃,如同决堤的大水般向后奔涌。
温长昀见机会成熟,拔出佩剑,大声喝道:“将士们,随我杀敌!”说罢,一马抢先冲出城门,身后的温家军将士如同猛虎下山,势不成挡。
夏军被困在温家军和城墙之间,进退维谷,哀嚎声、惨叫声不断于耳。
拓跋宏抽出腰间佩刀,刀锋带着破空之声,大声喊道:“诸将听令,存亡一战,强攻西门关!乱军归整,到手者封千户之赏!”
温长昀嘲笑一声,“部下败将,也配与我单挑!”
拓跋宏目睹局势逆转,心中又惊又怒。
他挥动着战刀,左冲右突,试图突围而出,却始终没法摆脱温家军的包抄。
“说不上箭术算很多好,”江知寂挑眉,目光垂下去似偶然,却正正落在她握紧弓弦的手上,“不过幼年时随人习得些防身之术罢了。温娘子一介女郎,杀伐之姿却胜男儿千倍,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唇角染起如有若无的笑意,声音降落,却透着柔嫩,“刚才,你那几箭,救了很多性命。”
拓跋宏瞪眼点头,眼眸中射出一抹不甘,“撤兵?”他攥紧战刀的手微微颤抖,寒芒在刀刃上腾跃,仿佛嘲笑他的不堪,却也晓得副将所言乃是究竟。
城楼之上,温家军士气昂扬,将长枪顺节摆列,铿锵地叩击空中,收回震天的“咚咚”声。
半晌,他一声冷哼,狠狠一挥手,“传令!撤!”言罢,嫌恨地看了温长昀的方向一眼,翻身上马,带着残存的败兵从北方退去。
说罢蓦地松开手,那副将身形不稳,顿时仰倒在地。
她固执弓背靠垛墙,终究从那紧绷的弦上缓缓松下来,眸光投向远处狼狈不堪的夏军。虽说局势逆转,但她心中并不欣喜,只因这火器没能吓退蛮子兵,反倒减轻了两边的厮杀。
江知寂顺手将弓箭递给身侧的赵十三,法度慎重地走到了她身边,他面色安闲,衣袂无损,仿佛并未经历这场九死平生的战役。
但温绮罗晓得,此战想要反败为胜的关头,便是从雄师中扯开个冲破口,让他们的阵型刹时崩溃。
温长昀转而命人抓紧把持火器,精准轰向敌军推动的梯队。
但是战局之下,无人不流血,无人能幸免。
这是他们独占的庆功体例,杀伐中透出血性,虽无大声喧哗,阵容却如波浪翻涌,让温绮罗听着也不由血脉贲张。
这一战,胜虽胜矣,却并非得以安寝之局,夏军退去必有后招,未斩其主帅,便未能完整摧毁敌军权势。
他抬头瞧了瞧天上掩蔽在云后的日光,眸光微沉,挥手让兵士放下防备,“出兵回城!”
二人目光在空中长久交汇,又敏捷错开,仿佛统统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