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局势方寸
大夏突骑，想来便是一场硬战！
“父亲，这是……”温诗河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眼中尽是惊骇。
温长昀立于马背之上，望着面前乌泱泱的百姓，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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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客气了，温某奉旨到兰州清算军务，此乃军伍事件，无需特地烦劳县衙。”
郁正德面色那刹间，略有些生硬，堪堪掩下又复迎了笑：“大将军言重了！温家军威名在外，再者这兰州百姓皆心系您，末官也是尽本分罢了。请大将军放心，末官自当竭尽所能帮手军中的调剂。”
批驳不及他，温府车队早已扩大了与衙役行列的间隔，郁正德在原地干站半晌，见着力不奉迎，也只得暗自消气，自去往县署。
温长昀未答，只单手勒住缰绳，眼睨着郁正德，上回见面时郁正德还自夸深谙宦海，想来这一回的礼遇也是被夏国人逼急了。
温诗河翻开车帘一角，看着内里热烈的气象，脸上垂垂暴露了笑容。
城门外的青石路上，却较着多出几行深深的车辙陈迹，看得出克日来了很多来客。
“绮罗，但是累了？这周遭数十里都是林子，要不要停下安息半晌？”温长昀体贴肠问道。
这一起的艰巨，让温诗河难以适应。
温长昀安抚地看向身后马车上的女儿，朗声道：“乡亲们不必多礼，我温家军此番前来兰州，定会护佑一方安然。”
“白叟家放心，温家既是来了，就誓要守住大夙国门。”
兰州地处边疆，黄沙漫天，与都城繁华气象截然分歧。
百姓们自发地让出一条门路，目光追跟着温家军的步队，眼中燃起了一丝但愿的火苗。
温绮罗没有回声，只是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都城，她怎会不想？
只是现在，她羽翼未丰，统统还需静待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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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的期盼，父亲的无法，都让她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自数年前，在边陲受了重伤回京疗养，他便久居京中，鲜少有机遇打仗百姓痛苦，现在见这气象，心中五味杂陈。
远处的城门处，模糊有人影堆积，像是在等候甚么。
温绮罗在马车中，将这统统尽收眼底。
可此言一出，百姓们的情感却更加冲动，纷繁膜拜在地，山呼海啸般的声声响彻云霄。温长昀赶紧上前搀扶起离他比来的几位老者，沉声道：“天寒地冻，白叟家快快请起。”
攸地，一阵短促地盗贼疾蹄声自后而来，铁蹄敲击青石路的声响连成一片，百姓纷繁避身而散。
那郁正德身着官服，衣袂着风而动。
“快了，再行个两三日便到了。”温长昀顿了顿，“绮罗，到了兰州，你便放心住下，莫要再想都城的事了。”
温长昀点了点头，温绮罗复又问道，“父亲，我们另有多久能到兰州？”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地拉着温长昀的手，老泪纵横道：“温大将军有所不知啊！这几个月，大夏国的蛮子三天两端来犯，烧杀劫掠，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真是活不下去了啊！传闻大将军要来兰州戍边，我们这才有了活下去的盼头啊！”
现在这万人空巷的场面，满足了她作为温家嫡长女的光荣，也让她临时健忘了路途的劳累。
宿世她从未分开过都城，天然未曾见过这般气象。现在亲眼所见，才明白这乱世之下，百姓的痛苦。
温长昀再未言语，抬手一挥，策马扬鞭，持续向城中行去，只留下一句话随风而散：“那便多谢县令了。”言语中的淡薄，便是坐实了两人之间客气凉薄的间隔。
温长昀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步队的最前面，接管着百姓们的喝彩和敬佩。温绮罗和温诗河则坐在马车里，缓缓跟从。
温长昀翻开车帘一角，北风灌入，他不由打了个颤抖，又赶紧放下，看着温绮罗看得如此专注，心中暗叹，这孩子，当真像极了江尚，只是女儿家有这份韧劲，真不知是福是祸。
温长昀说的诚心，可面色倒是凝重，看来兰州府的景况比他设想的还要糟糕。
“大将军英风还是，末官等本该随军护驾，但实在忙于公事，一时不得随车，随时在县衙恭候大将军。”他以袖掩风，躬身作揖。
温府一行的车队垂垂邻近城门，固然历经多日旅途，马车的车轱轳压过冻得坚固的积土，仍然稳稳铛铛，但步队中却少了些解缆时的气势盎然，只要浑身的风尘仆仆和疲累。
温绮罗心下迷惑更甚，兰州地处偏僻，这般夹道相迎的气象，实在有些变态。
兰州城虽比不上都城的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街道两旁的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待进了城，街道两旁还是挤满了百姓，争相目睹温大将军的风采。
城门处攒动的人头越来越清楚，并非守城兵士，而是浅显的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难掩眼中期盼的光芒。
他又安抚了世人几句，便命人翻开城门，带领步队进城。
郁正德当然心中憋闷，面子却还保持殷勤，赶紧命人清空门路。
待车队靠近，人群中发作出震天的喝彩声：“是温大将军来了！是温家军！”异化着孩童的尖叫和妇人的哭喊，声音喧闹，却饱含着冲动和希冀。
枯燥的气候使得她嘴唇干裂，皮肤也变得粗糙。温长昀心疼女儿，路上就命人寻来上好的润肤膏，给姐妹两送去，又叮嘱长女好生将养。
温绮罗从书中抬开端，悄悄点头，“父亲不必担忧，女儿无碍。”她将手中的医书放下，目光投向窗外，一片萧瑟的气象映入视线，枯枝败叶，了无朝气，一如她现在的表情。
他向温长昀上马施礼，面上堆满笑意：“大将军一起风尘仆仆，未先派人知会，此等精装而行，实在是下官有失远迎，疏于怠慢。”话虽恭敬，声音却沙哑至极，仿若被北风吹乱的枯草，难掩虚假之意。
这分外的热烈氛围与乱世的边疆之地未免格格不入，温绮罗心下一动，放下车帘，垂眸思考。
温长昀闻声转头，目光刹时冷若玄冰，而温绮罗心中已有所料，不消半晌，为首那人骑着匹枣红马缓缓而近，恰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兰州府县官郁正德。
温绮罗眸光薄凉地扫过那攒动的身影，只觉胸中寒意更甚。
兰州城外，连缀荒漠在北风中寥寂铺展，枯草贴地萧索，偶有一两只寒鸦掠过，收回锋利的叫声，扯开风中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