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比试
腹中无墨,这下联对句更是不管如何都生不出来。他的气势刹时泄了一半,低声怒道:“这题太偏,非谁都学过。”
但一众孩子幼年气盛,即便潜认识里已经怵了三分,却强撑着不肯低头逞强。特别是阿谁胖墩男孩,他梗着脖子瞪向温绮罗,粗声道:“温二娘子又如何?难不成温大将军的令媛便能够依仗着身份欺行霸市?论理,我们不过是玩闹,算不得甚么大不了的事。”
胖墩男孩明显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挑起事端,面庞憋得通红,却还是嘴硬道:“比就比!我们可不怕你!”
“玩闹?”温绮罗轻哂,眉眼含霜,“是了,既然你们口口声声喊着‘玩闹’,本日便好生闹上一回,权当我为知礼讨回个公道。”她腔调不疾不徐,偏又字字如锋钩,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此言一出,那胖墩男孩瞬时傻了眼。顽童们中,虽有几个勉强识得些字,这四书五经也是打仗不久,别说联句解读,就连听懂此中意蕴都极其勉强,更遑论答复。
温绮罗一声报出本身的身份,顿时引得四周鸦雀无声。那些顽童不管心中再如何不平气,面上到底是慌了一慌。
她本想带他回本身府中换身洁净衣裳,却也知他年过十二,若走得太近必会惹人闲话,便柔声劝道:“你且先归去换身衣裳,莫要着了凉。”
温绮罗眉梢微挑,不动声色隧道:“如何?支吾了这好久,是寻不出个答案来?还是不敢作答?”最后几个字,咬得极轻,略带几分懒怠玩味。
胖墩男孩气得攥拳,可被温绮罗这一问,偏生又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尽力回想,可他本就不是爱读书的孩子,便是在家学里开了蒙,也对夫子的课大多昏昏欲睡。
此话正中温绮罗的下怀,可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不知,那便来比试一番,如何?如果你们赢了,我便不再过问此事,如果你们输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世人,“便要向他报歉,今后也不得再寻他的费事!”
江知礼吓得一颤抖,书掉落在地。
江知礼抬开端,见是温绮罗,脸上暴露一丝欣喜:“二姐姐,你来了。”他将手中的书递给温绮罗,“我在看《春秋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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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白痴惯会装模作样,原是在和小娘子相会呢!”胖墩男孩号令着,一颗石子“嗖”地一声飞过,正打在江知礼手中的书上。
几个顽童面面相觑,皆是点头。
又是那几个顽童,手里拿着弹弓,朝着江知礼的方向对准。
温绮罗笑容淡淡:“我是温大将军府的二娘子温氏绮罗,你应是江家本家的郎君吧。”
她夙来和煦,鲜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竟唬得那几个顽童愣在原地。
温绮罗晓得,孩子们的事只要他们本身能够处理。本身能救江知礼一次,却不能救他千千万万次。
胖墩男孩更是嗤之以鼻:“之乎者也的,有甚么奇怪!”
“朗朗乾坤,你们这般肆无顾忌地欺辱人,另有点大师后辈的模样吗?”
他怯怯地抬眼,环顾一圈那些方才逼迫他的顽童,神采中多了一丝不歇的倔强和勇气。他低声启唇道:“那……那便请各位解答一句,‘惟德动天’是谓何意?”
那几个顽童见温绮罗来了,气势稍减,胖墩男孩却仍梗着脖子,强自平静道:“你又是谁?我们又…没打你,你凶甚么凶,莫非你也想护着这罪臣以后?”
第二日,温绮罗特地带了些蜜饯和糕点,再次来到水池边。远远地,便瞧见江知礼单独一人坐在树下,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这些小辈如果真触怒了温家令媛,怕是连家里的长辈都护不住。
温绮罗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笑道:“在看甚么书呢,这般出神?”
温绮罗嘲笑一声:“我是谁并不首要。罪臣以后又如何?他可曾做过甚么伤天害理之事?”
这兰州府里谁还未曾听过温大将军的威名。且不说大将军驻守边关,尚在火线与夏兵作战,单是全部兰州府的官员加起来,也不及其身份高贵。
江知礼点了点头,将披风还给温绮罗,低声道:“多谢二姐姐。”说罢,便回身拜别。
他瞪着一双眼睛干瞪了半晌,竟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温绮罗赞成地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却听得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
“我们……”胖墩男孩一时语塞,嗫嚅道,“我们不过是和他玩玩罢了。”
江知礼从未被温绮罗直接唤为阿弟,心中顿时明白这是温绮罗为了向江家人证明,他们之间的干系,以免今后这些本家的宵小之徒再来惹是生非。
江知礼有些不美意义地挠了挠头:“父亲说,读史能够明智。”
胖墩男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江家大娘子江知蓝,也是他们本家,以往祭祖的时候打过照面,那里是面前出落得这般傲视生辉的人物?
“玩玩?”温绮罗挑眉,“用石子打人,这也算玩玩?我瞧着,你们是欺他孤身一人,无人撑腰罢了。他是我弟弟,你们欺负他,便是在欺负我!”温绮罗语气虽冷,却也压着肝火。
温绮罗接过书,顺手翻了翻,笑道:“你小小年纪,竟也喜好看这些史乘?”
温绮罗见他中计,抿唇一笑:“既是比试,总不能漫无章法,该定个题目。”她目光在几个顽童间转了一圈,终究落在江知礼肥大的身上,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说他不配读书,我便以文章试才。凡是有人能当场对上一联,且说得通透明理,这场便算你们赢。”言罢,她抬手拾起地上的《春秋左传》,轻扫去在灰尘,随便翻了一页,信手拈来一句:“‘知人则哲’,敢问下句何解?”
温绮罗眉间笑意稍浅,淡然道:“既是嫌考得偏,那无妨换个题目。”说着,她将手中册本重新递回江知礼手中,“阿弟,你且出题,姐姐替你看这帮人本事多少。”
几个顽童对视一眼,胖墩男孩率先叫道:“你是何人,凭甚么我们要听你调派比甚么?”
江知礼的窘境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窜改的。本家的那些顽童,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温绮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上前一步,挡在江知礼身前。
他还想再辩论些甚么,却被温绮罗打断:“本日之事,我临时不与你们计算。不过,我倒想看看,你们除了仗势欺人,另有甚么本领。”
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便和缓了语气,指着散落在地的《春秋左传》说道:“你们说他不配读书,那你们可知书中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