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故人
温绮罗摇首,似笑非笑,“你当我流于心软?”
温诗河见状,心中更是迷惑。她正思忖着该如何应对,却见温绮罗已提剑而来,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温诗河天然也看出面前之人,非富即贵。
明溪亭的目光仍旧黏在温绮罗手中的长剑上,还未等温绮罗回应,就率先漫不经心肠摆摆手,“无妨无妨,习武强身健体,于女子而言也是好处多多。”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温绮罗,“温二娘子,不知可否教教鄙人?”
方才那群主子的喧闹之景,瞬息间消弭于无形,毕竟二娘子的客人,是拦不得的。
未几时,温绮罗就在院里练起了剑。
明溪亭手中一把折扇摇得欢畅,双眸如同点点碎星,“温大娘子,鄙人昨日便说过本日登门拜访,怎的这些下人却拦着不让进呢?”言语间故作委曲,还煞有介事地与主子们比划了两招,只是细看那一招一式,皆是花拳绣腿,让人不忍直观。
翌日凌晨,温绮罗还是早夙起家,得知温长昀一夜未归,倒也不急,戍边大营不比家中,城防之事懒惰一日,就多了很多未知的风险。
温绮罗微微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也似是不想拂了他眼中的意,她将手中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剑锋直指苍穹,气势凛然,与方才判若两人。
他忽而一顿,眼眸突然一沉,半晌后抬眸,“女郎放心,浊音自当妥当其事,纵使本日事败,也只当栽我一人。”
浊音眼眸微垂,仿佛未觉夜风乍寒,然心境却似某处悄无声气地绽放了一缕暗香。
正练得鼓起,忽听院别传来一阵喧闹声,异化着女使的惊呼声。
未行至前庭,喧闹声越来越近,异化着少年明朗的笑声和主子们略显慌乱的劝止声。她秀眉微蹙,心中模糊又升起那不妙的预感。
可平常的世家郎君,大多端方沉稳,何曾见过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浊音不语,只垂眸揣好了锦囊,而后缓缓站起。
温诗河讶然的紧,语气中带着几分摸索,“二mm何时习的武,倒是阿姐忽视,竟是第一回见。”
他未及答话,却见她拂袖起家,捻动手中的锦囊,悄悄一递,“现在我执掌中馈,这五千两纹银还须动用府中之财,你且要在另个明目才是。”
白雪闻声带着紫筠入内,温绮罗眉眼微抬,“我先去院中,练会剑。”
她唇携含笑,字字逼真。
温绮罗心中悄悄叫苦,他昨日是说过,会登门拜访,可没想到偏是第二日一早就来拜访。
顷刻间,他竟有半晌哑口,脑海中那些经年积累的策划与明智,仿佛被抹去了一层,徒留数分前所未有的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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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筠本捧来的衣物恰是她本日穿戴,此时又堪堪放下,回声到柜中再寻一身女子劲装。
但是温绮罗不设防的言语,竟轻而易举地叩开了他藏于心底的某道暗门。
浊音淡然一笑,抬眼望去,却见她神采仍带几分似嗔还柔的玩味,眸中仿若搀进了些酒意的微醺。
世人只道温二娘子素有才名,可现在群狼环饲,若无自保之力,只怕还会落得任人宰割的了局。
终究,她缓缓放动手中契书,“莫觉得我温绮罗为赔此四五千两便会伤筋动骨。你所提之事,可行,银钱我会尽快调拨予你。若输了,我与你…一起担。”
忽觉浊音不知不觉当中,竟比初时多了几分可贵的和顺。比起旁人恭敬低眉,他的分寸,却恰足以在她心间敲下一记罕见的反响。
浊音伸手接过锦囊,指尖触及之处,温热柔嫩。
浊音微微一怔,随即忽地浅浅一笑,语中透着几分可贵的安然,“如果失利,女郎大可鄙弃浊音便是。浊音愿担。”
她惯常的寻紫珠入内奉侍,却恍然本身已是在兰州。
“无妨无妨,鄙人与温二娘子一见仍旧,些许末节不必在乎。”明溪亭说着,目光却超出温诗河,直往院内探去,仿佛急于见到温绮罗。
环顾四周,清楚草木未动,院内沉寂,心底却出现一丝无由来的躁动。他恍然了然,本身竟劈面前的女郎升出了几分古怪的感情,像是涉足深渊,无路可退。
温绮罗收剑而立,凝神谛听,仿佛是温诗河的声音。她心中一凛,赶紧向院外走去。
单是这幅招摇的打扮,温绮罗就明白她那不妙的预感从而何来,除了明府小郎君……无人能作这幅扮相,还让民气生喜感。
一时候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好直接点破,只得叮咛下人停止,又命人奉上香茗,“明小郎君谈笑了,只是二mm还在院中,未曾梳洗,不便见客。”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明溪亭,心中暗自测度他本日登门的真正企图。
浊音的视野舒展在温绮罗睫影低垂的神情,举止如常,立于几步开外的间隔间。
一句干脆利索的答复,竟叫温绮罗怔了半晌。
明溪亭眼睛一亮,几近是雀跃着上前,“温二娘子,你这是……舞剑?”他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紧紧盯着温绮罗手中的长剑,目光灼灼。
他善于乱世,落魄之时,见惯了情面冷暖,不管为人办事,抑或策划算计,皆风俗藏锋敛锐,不露分毫。
“明小郎君本日前来,但是有何要事?”
“浊音服膺。不敢负女郎一丝一毫。”话中这般言语,虽平白简朴,却模糊透暴露一种决意,还是一贯温朗之姿,仿佛方才那些涌动的情感不过昙花一现。
剑锋凌厉,划破晨光的安好,也划破了温绮罗心中的苍茫。
公然下一刻,温诗河的身影呈现在花庭中,身后跟着一斑斓少年,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蓝玉冠,齐眉系着一抹鎏金抹额,身穿一件海棠红压金丝云纹箭袖,束着攒花结长穗宫绦,随风在空中摇摆生姿。
温绮罗听罢轻撑着额头,面赛芙蓉的面庞上暴露一抹淡笑,“真叫你看得准透。这般豪赌一场,倒要扳连我府中全然押注于中。若此法失利,你可谨慎要担这高低之责。”
她抬首看他,本是嘲弄之言,却被他当了真。
他垂目看着那契书的纹角,浮生琐事缓缓涌上心间,又听得她清瓷般的声音悠悠落下:“浊音,若你真要效我为你量身定制这豪赌局,今后,可不准悄声无息地走。”
温长昀不敢拿着千千万的百姓性命而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