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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小说 >历史军事 >簪缨问鼎 >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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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王汶惊呼道,“有人下毒?”

看到老友也为此句动容,王汶问道:“安期可曾见过如许的经籍?”

现在传入中土佛法的,以小乘典范为主。讲究度己,寻求堪悟。罕少有需求给别人演说经义,方能求得福德的说法。但是这经文高雅悠远,字字珠玑,绝非一个弱冠之年的人能够诬捏。只是这短短两品,就让人回味无穷,如果有幸能读到全文呢?

“尚未收到。就怕姜翁没法医治,让我痛失英才……”

如果其别人在晋阳王府中如此堂而皇之谈起嵇叔夜、《广陵散》,怕是会引来非议。且不说嵇康之死乃是文帝手笔,世人还多有传言,此事与当时的司隶校尉钟会不无干系。而王浑的老婆,恰是钟会的侄孙女钟琰。如此难堪旧事,当然不会有人冒然提及。

“许是如此。”阿谁梁丰既然会把砒霜一事奉告祖父,恐怕也是故意点出,姜达天然要传达给王汶。

“免礼。你但是姜翁的子侄?”王汶问道。

杜承也有些发傻,喃喃道:“莫不是这才是神佛入梦的真意?”

但是说话此人,恰是王浑之子王汶。是以这番感慨,听来就不但不失礼,反而有些痛失知音的拓落,更显得说话之人道情纯直,萧洒漂亮。

“不是,只是泉源。不过我祖上师承王令公,学得就是伤寒一科。只要找到了病症泉源,何尝不能想出处理之策。”姜达一番话,说的很有些豪气。

那高大男人微微一笑:“茂深此言差矣。嵇叔夜遇仙而授《广陵散》,此等仙乐,也自该由他还与仙家。这才是一饮一啄,人缘果报。又何必为此难过?”

两人把那两页纸看了又看,完整把旁人忘到了脑后。半刻钟后,王汶才蓦地想起姜达,立即昂首问道:“姜翁说,梁子熙的病能够医治?”

杜承还是第一次听到王汶如许夸奖旁人的笔墨,不由猎奇心大起,直叫道:“与我看看!”

没想到姜达还带来了梁丰写的信,王汶立即提起了兴趣,从婢女手中接过那信,定睛看去。这一下,就让他惊咦出声:“好姣美的字!”

但是王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伤寒一症,即便是高门阀阅也备受其害。时人只要四五旬的寿数,每日睁眼都能够是最后一日。也恰是以,喝酒服散才成了士人所好。如果真有人能够治愈这可骇的恶疾,绝对是莫大功德一件。

“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只见素白的信纸上,疏密有致,写了几段笔墨。内容还是其次,这笔迹,绝非王汶曾经见过的笔体。他母亲乃是钟繇的曾孙女,自小精研书法,见过的名家书墨更是数不堪数。但是没有一个,像这信上的字一样,骨骼清俊,气象雍容。细心看去,又觉行笔之间有一股劲媚秀润包含此中,的确让人拍案叫绝。

现在,神佛入梦一事,再无疑虑。若不是天授,又有谁能传下如此经文呢?

说着,他恭恭敬敬把一封手札递了上去。

王汶打了个激灵。是啊!神佛入梦,又如何能够只留下传下一卷经文?恐怕“疫物”之说,才是他挽救世人的真意。这个梁丰梁子熙,怕是比他想的还要首要!

正说着,一个仙颜婢女走了上来,柔声禀道:“郎君,铜鞮姜府有人求见。”

王汶这时哪另有工夫理他,如痴如醉看了几遍,才重视到信上的内容。这是《金刚经》最后两品,佛祖答《金刚经》的义理地点,统统尘凡万象都是“应化非真”,如梦幻泡影、如露水闪电,唯有放下这些,才气开悟,才气为众生讲授,求得善果。

“好字!可如其人否?”杜承脱口而出。

青山脚下,绿水湖畔,两位峨冠博带的雅士对坐在亭榭当中。一人面庞清峻,风致翩翩,正端坐在玉案之前,抚弄台上凤尾长琴。另一人身材相称高大,面貌却和顺可亲,单手持麈尾,跟着乐律轻叩掌心,一副欢然若醉的模样。

没想到一个医官的孙子会近乎顶撞的说这么一句,王汶愣了一下:“这是为何?”

王汶长叹一声,重新拿起了那页手札:“安期,还是来批评这妙语吧。”

操琴男人点头叹道:“不如嵇叔夜远也。可叹《广陵散》,终成绝响。”

姜达却没有直策答允,而是道:“即便没有中正之命,阿翁与我也会尽力治救梁郎君。”

王汶可没想那么多,脸上的笑意变得淡了些,叹道:“官人提拔业已结束,过些光阴,我恐怕也要上京一趟。可惜并州人才残落,净是些庸人俗物。独一可用的,却又不肯插手批评。”

看王汶面上不再有忧思,杜承悄悄一摇麈尾:“能脱去俗务,畅游山川,才是人生乐事。可惜,我还要往洛阳走上一遭。茂深可要同去?”

杜承方才收到长沙王司马乂的征辟令,洛阳现在临时安宁了下来,由司马乂主持朝政。按理说这是个相称不错的聘请,但是诸王混战已久,谁能猜到权益又会有落于谁家?现在站定步队,实在不是个聪明体例。可惜杜家势寡,朱紫有命,不去一趟怕也是不当。是以他才会跑来晋阳,邀王汶跟他同去,以壮声望。

“还需渐渐保养。”踌躇了一下,姜达补了句:“此话不知当不当讲,不过据家翁所言,梁郎君身上并非只要散力发作,亦有中毒症状,乃是砒霜!”

“不知其他经文,又会是多么样貌!”

南风习习,暖阳融融,委宛的弦音引来巧舌的雀鸟,在亭外啾啾不止,更衬得琴音婉转,绕梁不散。如此一曲三叠,曲声由急至缓,渐不成闻,当最后一声琴音也消弭之时,那闭目聆听的男人悄悄拍了一动手掌:“好一曲《阳春》。烂漫清婉,可引百鸟争鸣。”

嵇康引颈赴死之时,曾弹一曲《广陵散》,引得三千太门生同声请愿,无数慷慨之士甘心替死。《广陵》琴谱虽存,却再无一人,能与那绝世天赋比肩。

王汶轻拍案几:“哈!来的正巧。快请快请!”

不一会儿,一个年青男人跟从在主子身后,走进了出去。那人面庞平平,身量中等,连衣衫都朴实非常,打眼看去,底子无甚特性。见到坐在上座的王汶,他立即躬身施礼道:“小人姜达,见过中正。”

“梁郎君说,他在梦中碰到佛祖点化,指明伤寒一症缘自‘疫物’。家翁从梁府返来以后,把这事说给了我听。我感觉,能够确有其事。”姜达安然答道。他自幼学医,不但担当了祖父的衣钵,还对《伤寒论》一书很有研讨。听到梁峰说所的疫物之事,立即起了兴趣,也恰是以,姜太医才会派他来王府送信。

王汶但是晋阳王氏所出,来往皆是高门名流,识人的本领天然出众。能让他如此赞叹的,也不会是凡俗人物。心中惊咦稍稍平复,杜承这才细心看起信上所书,寥寥数语,却让他忍不住拍案赞道:“好一句‘应作如是观’!”

姜达答道:“恰是家翁。家翁前日已去过梁府,给梁郎君诊病。梁郎君病情非常严峻,估计还要保养一年半载才气规复。这是梁郎君写给中正的手札。”

这已经是尽力支撑了。姜达深深再行一礼,起家拜别。

“好似其人!”王汶回声而答。只是看着这字,就能想到当日的那病柳孤松之姿。字如其人,分毫不差!

“那李朗何其暴虐!”王汶的脑筋转的不慢,立即想起当日溯水亭畔的那幕。看来只把那李家小儿赶出雅集,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这话,才是姜达想听的。出身医官世家,没有人比他更晓得伤寒一症的可骇之处。如果真让他父子二人霸占了这一恶疾,恐怕能跟张长沙一样,名看重史。就算老成慎重,现在姜达脸上也有些冲动,用力点头道:“自当极力!”

一时候,就连王汶都不由心驰动乱,情难自禁。

心中莫非生出些烦恼,但是无凭无据,即便是他,也没法拿李府如何。王汶轻叹一声,叮咛道:“既然如此,便派小我去梁府,好生照顾子熙。一应诊金药材,都可从我府上支付。”

王汶踌躇了一下,答道:“恐怕不能陪安期同去了。”

“这是否乃是梵学至理?”

与其前去都城,还真不如待在晋阳,等候疫物一事的动静。归正非论是长沙王还是成都王,他都无甚好感,何必如此勤于王事?至于梁府的爵位,不如修书一封,奉告从兄,由从兄居中转圜……唉,可叹琐事缠身,一日都没法摆脱。

“好!”王汶镇静难耐的又在案旁转了一圈,“白露,你带姜达去取十万钱,若需求甚么珍稀药物,也尽可从库中取来。”

这话顿时让王汶站起家来:“佛祖点化了他伤寒的治法?”

“未曾。”

王汶身边的婢女立即躬身应道。姜达仿佛还想推拒,王汶已经一挥衣袖:“速去速去!如有停顿,速来报我!”

“这件事,你们先莫要别传!”王汶当机立断,叮咛道,“统统花消用度,姜府不消操心,尽力查找疫物。若果然查出了伤寒泉源,我自当禀报朝廷,给你们加官进爵!”

杜承看着老友一副淡然尽失的模样,不由叹道:“可贵有如许的机遇,茂深还要去洛阳吗?”

面前这位高大男人,恰是杜承杜安期,出身京兆杜陵。固然家世不如王汶,但因一样爱好乐律,深得王汶喜爱。

杜承奇道:“不肯插手批评?何时又呈现了这等人物?”

看老友兴趣盎然,王汶天然也不卖关子了,把之前渭山雅集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到有人能赶上神佛入梦这等奇事,就连杜承也不由赞叹:“另有这等异事?那梁子熙有给你复书吗?”

这番话借用了志怪之说,又暗合佛理,让王汶面上暴露了些笑意:“安期所言甚是。”

看着老友脸上变幻不定,杜承终究按捺不住,凑畴昔看了起来。只是一眼,他就明白了王汶失态的启事。这字笔力固然显弱,但是笔体刚健、字字松散,又瘦劲嶙峋。既有魏碑的银钩铁画之骨,又有钟楷的清秀媚丽之态,假以光阴,绝对自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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