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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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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好的,我已经看了很好的大夫,很快便会病愈。荣儿莫怕。”袖子被小手抓住,像是怕他跑掉,攥得紧紧的。梁峰心头不由一软,接过绿竹递来的帕子,细心给梁荣擦了擦脸,又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荣儿才要开高兴心的,为父的病才会好的快些。如果你都整日哭哭啼啼,为父岂不更加担忧?”

吴匠头不由脸上变色,诘问道:“你真交了庄上的账薄?”

一上午只做了那么几件事,梁峰就感觉怠倦不堪,不止是身材上的劳累,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烦躁,就像有甚么东西在抓挠胸腔。草草用过了朝食,又打发弈延领受库房里余下的兵器,他本想默写几段金刚经就去歇息。谁料方才提起笔,门外就传来了通禀声。

弈延用力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把长刀:“主公,这刀如何办?”

弈延拿起一把,引弓搭箭,嗖的一声射出了出去,正中院外的树枝,哗啦啦掉下很多叶片。他又拉了拉弦,道:“有些疲了,不过修修还能用。”

看着两人焦心神情,田裳举起酒盏,不紧不慢的喝光了米红色的浊酒,淡淡一笑:“只是个账薄还不算甚么,现在家主估计是被山匪吓破了胆量,一意孤行要建部曲。这个破钞有多少,大师内心天然稀有。万一家主想不开,把陶坊关停,或者让织坊少做几件衣裳……呵呵,这怕就不美了。”

梁峰:“……”

谁料这句话,却让梁荣睁大了眼睛。过了好半晌,他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父亲大人的病很重吗?孩儿不怕抱病,愿为父亲大人服侍汤药……”

“又是酒又是肉,不知田兄本日相邀,有何贵干呢?”矮几旁,吴匠头拎起酒壶,猖獗的嗅了一嗅,“老江,这但是郡上的薄雪饮,从速多喝两盅!”

梁峰倒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警局里有过这类先例。在缉捕暴徒的时候,一名警官右手受了重伤,当对方放松警戒的时候,他俄然换左手持槍,一槍击毙了暴徒。临阵就是如许,多一技防身,就多一线活命的机遇。更别说行军列队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用右手,如果队中俄然有个用左手的,阵型也会呈现混乱。雄师当中还无关紧急,现在这么点人,还是同一一下更好。

“阿父。”梁荣眼中的泪珠子再也忍不住了,啪嗒滴落,“荣儿怕阿父也不要荣儿了,阿父的病不能快些好起来吗?”

梁峰之前但是个用槍妙手,天然能看出弈延这一箭的短长,非论是准头还是力道都很惊人。但是就算再如何想学,他现在也拉不动弓。看了看弈延的行动,梁峰俄然道:“如果摆布手都能技艺精通,岂不是留下了个杀招?临阵对敌,但是占了大便宜的。”

“这就对了。”梁峰悄悄呼了口气,转头对朝雨道,“荣儿的饮食起居可还好?”

梁峰笑笑:“如何不可?那但是万兵之王,临阵时的霸主。等拿到了,我再渐渐教你。至于的明日练习,要这么开端才好……”

日头还未落尽,酒菜便已备好,让前来赴宴的两人啧啧称奇。

“今后每日加点羊乳鸡蛋,多带他出去逛逛,别老呆在屋里。”梁峰叮咛道。

吴匠头也听出了弦外之音:“田来宾这是甚么意义?难不成要用我们二坊立威吗?!”

江匠头也笑道:“只是田兄如果重新担负总管,莫要忘了我兄弟二人的好处才是。坊上事物庞大,还要靠内院多多搀扶啊。”

“燕生但是被家主杖杀的。”田裳冷冷一笑,“传闻是因为燕生趁他沉痾,贪墨了财帛。你感觉,他现在还会信我们这些下人吗?”

江匠头面色一沉,放下了手里的酒盏:“田来宾就没有点体例吗?燕生刚死,这么好的机遇,你就任郎主被那些羯奴鼓励?”

实在没有养孩子的经历,梁峰只得又没话找话的安抚了小家伙几句,朝雨眼看家主应接不暇,便非常有眼色的带着梁荣辞职。看着一步一转头的小家伙,梁峰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便宜爹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如许一个小家伙,谁也不忍心放着不管啊。

“岂敢!”田裳一挥衣袖,豪气答道,“鄙人邀二位前来,只是商谈一下如何应对。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都是十几年的老友情了,哪能看着庄子被搞得天翻地覆?”

“来,坐这边。”本来就见不得人跪,更别说是这么个粉嫩嫩的小娃娃了,梁峰唤小家伙起家,坐在了本身身侧,开口问道,“绿竹说,你昨日就来过?”

这天然也是两位匠头的前提。田裳哈哈一笑:“两位客气了!田某鄙人,还是为府上着想。只盼家主能够快快迷途知返,才不免你我兄弟的一片忠心啊。”

“父亲大人。”还是那副小大人似的规整打扮,梁荣从内里走了出去,用小短手撩起衣袍,在梁峰面前跪下。

“木槍能行吗?”弈延见过很多兵卒,都是带刀,长槍还真没见过。

“行了。”梁峰笑着打住了小家伙的自责,奶腔还没褪尽呢,何必这么一板一眼,“为父的病尚未好,你也不消每天都来了,免得染上病气。”

“果然不堪用了。”看了看地上锈迹班驳的铁器,梁峰摇了点头,“弓还能使吗?”

“胡涂啊!这下岂不是拱手交出了把柄。万一郎主惩罚,可如何是好?”江匠头也有些慌乱了。

此次,梁峰没有回绝,乖乖喝了药上床歇息。一觉睡的天昏地暗,当再次醒来的时候,弈延已经从库房里返来了,带返来的另有七八把刀剑和几柄长弓。

“哦?”梁峰一愣,这才想起本身另有个便宜儿子。每日存候估计是这期间的端方。脑海中闪现出小家伙哭的两眼通红的模样,他点头道:“唤他出去吧。”

这话的结果的建立竿见影,梁荣憋住了眼中的泪水,用力点了点头:“荣儿会听话的!”

“哈哈,吴兄大可放心,老朽已经提早在账上埋动手脚,不但他查不出端倪,还能证明两坊的难处呢。难不成他还能一个数量细细算过吗?”田裳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这么大点的人,能端稳药碗吗?梁峰有些哭笑不得:“荣儿莫要乱想,服侍汤药另有下人,染了病气可不是打趣的。”

这番话,梁荣天然也听得明白,小小拳头都握紧了,一脸渴念的看向父亲。只恨本身不能快快长大,让父亲无需担忧。

梁荣小脸上有些严峻,当真答道:“启禀父亲大人,孩儿昨日来的太晚,没能在父亲榻前尽孝……”

非论哪个坊,首要任务都是给梁府供应日需。如果真要节流,那么陶坊和织坊确切能够面对减少产出、节制投入的窘境。这就卡死了匠头们的首要收益。想要像往年一样过舒坦日子,怕是不可了。

前半句,两位匠头都有所耳闻,但是不干本身的事儿,谁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后半句就不一样了。查账?织、陶两房但是庄上的首要财产,每年都有将近十万钱的流水。特别是织坊,几个织娘技术不错,还能买到郡城里赚些花用。陶坊因为比年战乱,支出大不如前,但是私底动手脚也没少做。如果真要查账,怕是谁屁股下都不洁净。

“你们现在还用不着刀剑。我已经安排木坊造槍了,比及长槍造好,才是真正练习阵型的时候。”梁峰答道。

他现在身材太衰弱了,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感染给梁荣就不妙了。这年初小童的灭亡率一向居高不下,他可担不起这个风险。

绿竹赶快走到门边,又带着一种略显古怪的神情转了返来:“郎君,是小郎君来看望你了。他昨日就曾来过,当时你已经服过药睡下了。”

“但是有儿孙在榻前服侍,病才气好。荣儿当年太小,不能服侍祖母,现在荣儿长大了,愿为父亲大人尽孝。”说着说着,小家伙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泡里蓄满了泪水,一副当真的不得了的模样。

被两位匠头如此挤兑,田裳面上的神采稳定,独自给本身斟了杯酒:“两位是坊上的主事,怕是还没听到田庄的动静。家主此次但是来真格的了,免赋犒赏,大兴部曲。还让我交出了账薄,筹办好好查一查帐呢!”

田裳确切猜到了吴、江二人的接受底线。只见那两位对了个眼色,吴匠头笑着举起了酒杯:“田兄说到了我们兄弟心底啊。这年景,确切不如何好过,郎主问起来,我们自当据实禀报。”

绿竹欠了欠身,出去传禀。不一会儿,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

梁峰皱了皱眉,冲绿竹道:“去看看是谁?”

“不交还能如何?那但是梁家家主。”田裳冷冷道。

朝雨轻声答道:“奴婢跟小郎君说过,老主母的病不是小郎君的错误,郎主只是一时起火,并无指责他不孝的意义。但是小郎君脾气倔强,恰好不信……”

就原主这个别格,恐怕梁野生孩子的体例也不如何安康。他见多了本来亲戚家的熊孩子,能跑能跳能折腾,哪像梁荣如许,灵巧的都有些闷了。还是多出去玩玩更好。

原主到底都跟儿子说过些甚么啊?!看着面前的强忍泪水的小哭包,梁峰长叹一口气,探手悄悄抚上梁荣发顶:“荣儿莫怕,生老病死都是常理,任谁服侍都没用处。当年为父只是……悲伤过分,才说了胡话,这些天然不是荣儿的错。”

这是从哪儿听来的,不会是卧冰求鲤之类的奇葩故事吧?梁峰的确无语了,扭头看向梁荣身后的乳母。

被称作老江的男人嘿嘿一乐,捻了颗盐煮豆子,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嚼的津津有味:“怕是郎主返来,有人坐不住了吧?”

不肯定他话里有几分至心,身为庄子里的匠户,两人的确没甚么摆布内院的才气。吴江二人对视了一眼,吴匠头笑道:“那不知田兄想到了甚么体例吗?”

这些士族后辈,最受不得穷。他说没钱,家主一定肯信。但是如果两个坊上的匠头都说赋税吃紧,又有账薄作证,梁丰那小子怕就坐不住了。并且这也不算大话,只是坊上私底下的收益减少,怠工减产罢了。狠狠心,倒也不是做不到。

“简朴。本日郎主已经召见了柳匠头,如果转头再唤你二人,甚么难处,尽可对郎主申明。比如吴兄那边,本年大旱,桑麻能够歉收。出门收丝,就是一大笔花消。而江兄那边,就说年景不好,郡城里陶器滞销,店家已经不收货了。这也不算大话。如此一来二去,过上两个月苦日子,家主天然就转意转意了。”

“郎君,先歇息一下吧。”看着梁峰略显怠倦的神情,绿竹肉痛的说道。

“奴婢明白!”朝雨立即俯身应道。

朝雨第一次听到家主问起这个,她眼中略带喜意,恭谨答道:“小郎君睡的略有些少,不过精力很好,吃用也都按府里的端方。”

三人相顾哈哈一笑,田裳举起手中酒盏:“吃酒吃酒,莫要华侈了这好酒才是……”

“但是坊上往年的产出也记录账薄之上,万一家主真要查起来,岂不糟糕?”吴匠头诘问道。

确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燕生这个先例,谁晓得那位朱紫会不会对他们这些仆人视如蛇蝎。要晓得田裳只是个来宾,想走还是能走的,他们二人但是实打实的邑户,只要家主发明不对,一道号令下去,立即能夺了他们的匠头身份。到时候,别说是财帛了,怕是命都要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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