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这明显是拆东墙补西墙,不过除此以外,也没更好的体例。段钦暗自记下,持续道:“另有桑麻之事。今春桑园歉收,但是府上没有蚕农,怕是发卖桑叶换些新丝。”
这就是先军政治了,统统以军事目标为先。说实在的,在这类环境下还能保持治下群众不至于像曹魏时屯田那么痛苦,就已经是他运营有方了。梁峰一哂:“我和荣儿又花用不了多少,还是养民养兵为主吧。”
“现在最值钱的,还当是奢糜之物。比方酒水、织锦、瓷器、琉璃或是香料。这些东西卖与世家大族,就算不换粮食,也能换来大笔银钱绢帛,实乃一本万利。现在府中已有白瓷,如果能再添一样,就足以支撑开消了。”段钦答道。
“粮食酒不可,倒是能够尝尝果酒。山头果园很多,先尝尝可否酿出李子酒吧。另有琉璃。也能够尝尝。”梁峰策画了一下,开口答道。
不过对于治下子民,就是另一个模样了。别说是府中部曲,就连收留的流民,都比高都城那些流民过的要好。如此才会使得梁府高低民气所向。能够自我节制,又毫不吝啬,还真是明主之兆。
现在的洛阳,早就不是本来模样。张方大掠宫城以后,本就因大战和饥荒残破不堪的城池,变得更加萧瑟。皇太弟司马颖早就不堪忍耐这座宫城,回到了邺城,留下来的,只是鹰犬虎伥,和那让民气焦的残局。
一听钱,梁峰又有些牙痛:“现在还未夏收,粮价居高不下,恐换不到多少粮食,干脆就换成牛好了。陶坊还出了一批新瓷,筹办换些铜铁,以供铁坊赶制兵器。”
这但是个相称可骇的数字,要晓得现在各个州郡都人丁残落,大县人丁也不过千户,小些的县怕是还不满五百。幸亏流民是陆连续续进入梁府的,有很多赶上了客岁夏种,开荒获得了歉收。加上瓷器、纸张和册本的发卖和数次大战的战利所得,才气养得起这么多丁口。
本身做已经比买便宜多了,但是原质料还是不能少。矿产这一块,属国度统统,不过掌控矿山的大多还是王公贵胄,加上比年战乱,暗盘贸易还算昌隆。不过换起来怕要费事,必须先用瓷换绢,再用绢换矿石,如许才更安然一些。
这是军功授田不成制止的影响,光是这些正兵的军亩,就要耗去一百户的收税。府中实际的田赋所得,恐怕还不敷四分之三。而这些田赋,还要养兵,养匠坊,以及府中其他开消,剩下的就更少了。
这也是段钦最敬佩自家主公的一点。身为一个标准士族,他俭仆的已经超出了浅显人能设想的范围。饭只吃饱,衣只够穿,不消任何豪侈品,连府中出产的藏经纸和笺纸都很罕用,只是用比较粗糙的麻纸誊写记录,平常花消恐怕还不如豪门。
梁峰想的却没有那么简朴。玻璃这东西,代价还是其次,更首要的但是镜片。如果能有军事望远镜这类利器,兵戈时也能多几分胜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晋人好奢美满是上行下效。当初平吴,武帝就从吴王宫中甄选了数千宫女充满宫掖,后|宫美人足有上万。随后又放纵亲眷宠臣大肆华侈,奢糜之风骚行。现在固然鏖战十数年,但是很多高门还是保持着太丰年间的风俗。对待这些奢糜吃苦之物,要远胜其他。
不过对其别人,琉璃价比令媛,对梁峰而言却不是些二氧化硅。只是本来技术水准达不到,现在有了风箱有了么高温炉,还真能够尝试一下。
“恰是。”段钦仿佛又黑瘦了一点,但是精力更加健旺,“去岁,府□□收留流民三百一十户,合九百七十三口,加上梁府原有的邑户,已超四百户。”
“府中黄册已经全数厘定了?”梁峰翻看面前的厚厚书册,开口问道。
听着亲信小声的禀报,右卫将军陈昣只觉背后一阵发冷。金墉城闹邪?他一点也不思疑。自从贾后开端,多少王公贵胄死在了那座冷宫当中。方才惨死的那位,还是被人用火活活炙烤而死的,哀嚎之声中转云霄,就连凶手部下的兵卒,也不由黯然落泪。
司马越却不等他说完,就挽住了他的手臂:“二十四友名噪天下,孤深慕之,将军何必客气?”
这话却让段钦大吃一惊,他还觉得主公命令改进纺织机便是想生长织锦呢!要晓得北地的织锦业也相称发财,就如左思所赞“斑斓襄邑、罗绮朝歌、绵纩屋子、缣总清河”。司、翼、兖都有大量精于织纺的巧匠,如果趁大乱之时网罗一些,生长起来,也是巨利一样。谁料主公竟然开口就说琉璃。这还真不是甚么人都能做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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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部曲的占比,仍旧偏高。现在正兵已有二百人,辅兵也足有五百,梁府大半青壮都包含在内。如此一来,府中收上的夏粮,也会少上一截。”段钦又道。
粮食酒提纯蒸馏做成高度酒,是挺一本万利。但是各地大乱,那里都缺粮,万一酿酒形成粮食缺口,可就补不返来了。果酒倒是没这个题目,归正这边山多,大不了多种些果树,尝尝能不能出产些风味果酒。
在整编军制以后,段钦就一心扑在了民政事情上。最早要做的,天然是统计府中的人丁和田亩,编辑成册。如果在州郡,这个行动会被称之为“编户齐民”,不过明显梁府中的百姓不是那种能上户籍的布衣百姓,而是实打实的隐户,以是梁峰也就改了户籍的叫法,简称为黄册。
司马越好名流人所共知,罢了经好久好久,未曾有人当着陈昣的面,提起“二十四友”这个名号了。眼中不由一热,他跟着司马越走进了偏厅当中。
“我会奏请陛下,给羊庶人换个宫室。”终究,陈昣还是答道。如何说,他也是陛下的臣子,不该看着曾经的皇后惊惧生忧。
不过主公是好主公,赋税可真是捉襟见肘。段钦点头:“主公仁厚。不过如此一来,府上添置其他,却也要严峻了。如果要持续开荒,起码还要耕牛五十头。”
见到那人,陈昣实在吃了一惊,赶紧拜道:“怎敢劳东海王亲迎……”
目睹梁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段钦不由在心底暗叹,谁能想到一个世家子,会如此善于运营之道。不过如许的贱业,何尝不是经国之本。若无管仲,何来五霸之强齐?若无范蠡,又谈何越王之复国?
只要能用在当用的处所,便是不世之才调!欣然昂首,段钦道:“单凭主公安排!”
如果有小我能突破这一潭死水便好了!起码,要让阿谁司马颖晓得,朝中另有为国尽忠之人!
莫非就这么任司马颖阿谁卑怯之人,登上至尊宝座吗?陈昣实在没法压服本身,更不肯成为这桩轻易当中的一分子。当初的金谷园二十四友,现在早已亡故大半。石崇、潘岳、陆机,这些风骚才俊,就像残落的花瓣一样,跟着逝水一去不返。本身却被困在了这座残城当中,不得摆脱。
但是就连陈昣本身也没推测,机遇来的如此之快!
“将军,金墉城中又传出了闹邪的动静。羊庶人哀告将军为她换一处居处……”
到了厅内,陈昣才发明客席上,还坐着一人,面庞枯瘦,神情暗淡,恰是已故长沙王的部将上官巳。没想到会在东海王府上见到此人,陈昣心头不由一动,望向长官。果然,司马越已经抚膝叹道:“未曾想士度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现在成都一意孤行,已经乱了朝廷法纪,让我心中甚是忧愤!此次招两位前来,恰是想商讨此事……”
身处如许一座禁宫当中,怎会不心生害怕?羊庶人本来但是贵为皇后,就算被皇太弟拔除,也不该有此厄运。
不过本年的情势跟客岁可分歧了,这些流民可没有半点闲置,都用来开荒。两个投效的村庄已经全面规复了周边农田,这些可都算梁府的私产了,光是地步产出,就足以赡养这些庄户。
本身纺织总比买成品绢布要划算,并且收留了这么多流民,总得充分操纵此中的人丁资本。梁峰点头道:“我也让木坊看看可否改进纺机了。如果能成,又是一笔大收益。不过思来想去,还是感觉水车、纺机这些东西不能外泄,想赢利怕是不易……”
“如此一来,陶坊恐怕也不能专产陶瓷了,倒是应当按工种分别。木工为农用、铁工为军器、窑工为内销,要整合各坊,重新分派场房人事,方能理顺构架。”梁峰心中已经大抵有了设法,除了纸坊、书房这两样外,其他各坊的计谋意义都远超建坊之初了,天然应当好好重新打算。
至于琉璃,这东西实在就是当代的玻璃成品。从汉朝开端,中国便从外洋入口了很多琉璃物品,像武帝的半子王济,家中便用琉璃为碗;另有当年的吴天孙亮,据言也有琉璃屏风。能够说琉璃一物,就是奢糜和身份的代表,价比瓷器、玉器还要昂扬。
下了牛车,只见一人快步迎了上来:“陈将军,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