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祖母

走出存菊堂就碰到穆二老爷，穆念雪悄悄一声唤，“爹。”

大太太费氏微微睁眼，瞟了一下穆念雪，“唔”了一声作为回应。周姨娘这才给穆念雪姐弟俩打眼色，让他们进正屋给老太太存候。

炕边上站着坐着好几个少男少女，此中歪在老太太怀里撒娇的恰是二房太太的儿子穆念荃，时龄12岁，长得圆头大耳，一身滚肉，太阳穴上另有三点黑痣，胖得分不清五官，既不像风韵卓然的穆二老爷，也不像明艳动听的柳氏。

“起来吧。”

“太太，三女人来了。”周姨娘说话间，穆二夫人的身影如受重创，在穆念雪面前晃了一下就消逝了。

穆念雪抬起眼睛，就见一个年老的妇人歪在炕上，身穿枣红色金线暗绣福纹的对襟褙子，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额上戴着一副镶祖母绿石金线抹额，脸孔慈爱，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微冷。

穆府后代由主母带大，男孩七岁就要分到别院，跟女眷分开。穆念雪的发起仿佛分歧端方，穆二老爷深思了一会才道，“你感觉好就行。”

“伯母。”穆念雪忍痛唤了一声。

穆念秋、穆念媛都坐在中间，方才还热热烈闹的屋里刹时就冷了下来，只因为穆念雪这个生人到来。穆念媛眨巴着眼睛，和中间一个姐儿玩穿花的游戏，穆念荃祈求着祖母不去上学，穆念秋兴高采烈地凝睇穆念雪，一双细挑眼里竟是对劲之色。

腔调微带着冷酷，如同大太太一样。穆念雪带着幼弟进了里屋，目不斜视跪在地上存候，“老太太万福。”

“去吧。”

穿过配房，远远就闻到笑声，守在门外的杜鹃看到三女人来，就打了帘子出来禀报。

穆念雪心中高兴，父亲到底是疼她的。忽而想到在配房里呈现的母亲，踌躇着说道，“爹，我想上南山寺给母亲上柱香。”

“老太太那边也不急着存候，你明天刚好，如何出屋了？”穆二老爷目露担忧之色，一边摸了摸穆念辰的面庞。

屋里的人都笑起来，穆念辰也跟着笑，穆老太太也不禁止，这一声声地讽刺直刺穆念雪的心脏！

穆念雪扶着幼弟的肩向前，老太太的手摩梭着穆念辰的头顶，口里就念着“阿弥陀佛”，穆念辰一动不动，穆念荃就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在老太太怀里笑，一字一句念着“傻子、傻子......哈哈哈哈。”

穆念雪承诺了“是”，牵着幼弟出去，她内心怎地不知老太太是嫌着她呢。

穆念雪将幼弟牵过来，又给老太太磕了一个头。氛围老是淡淡的，拜别时穆老太太才说，“你身子不好，养着就是，也不必每天来了。”

“我没事”穆念雪晓得父亲赶时候，长话短说道，“爹，我想让念辰住到漓雨苑来，离得近我好照顾他。”

“但是辰儿吗？”老太太浑浊的目光瞥到穆念辰身上，招手叫他过来。

穆二老爷穿戴青色官服，清辉的身影照顾着晨光，身姿萧然。

穆念雪站在门外边等了一会，才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出去。”

穆老太太惯有男尊女卑的思惟，即便是庶出的男孩也捧在手内心宠，除了长孙穆念远，就属二房的穆念荃最受宠，三房的穆念青却没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