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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山流水相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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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飞卿全凭直觉而言,现在听他这话反倒吃了一惊:“你说这里当真是……”

贰内心不知是甚么滋味的想到:他再没见过比本身更不利之人,也再没见过比段须眉更不要命的人。恰好阿谁不要命的又似命硬得很。

身受重伤,转动不得,怀中置着不知何时会炸裂的火药,头顶悬着不知何时会断开的藤条,身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这景况如何看他都十死无生,还每一种死法都惨痛非常,最关头他死的时候还得穿一身女装,穿的还是自家妹子的衣裙。由此内心不由得顾虑起了贺修筠,那丫头在本身临阵将她一军时还各式不肯,气哼哼的巡查各地商店去,摆了然以离家出走抵挡他的不留余地,短时候内想必不欲与他见面了。若她晓得此行当真惹来这很多事与这存亡一线的伤害,不知她能不能谅解他的苦心……不,她必然要更活力了。

目光从岩壁上的长明灯、阴暗不见底的洞窟深处一一扫过,卫飞卿半晌有些游移道:“此处……更像一座墓穴。”

卫飞卿想了想,以为他说得有理。但他思虑更深一层的是,卫雪卿既连如许的杀器也肯等闲放弃,起码内里那“宝藏”当中躲藏的危急并不逊于此了。

他这时想到起初卫雪卿服侍给他的圈套,的确粗浅之至,不值一提。难为他还上了那样一个不高超的当,与身前那人一对比当真高低立现。

早知他必然在暗中监督着登楼与清心小筑的一举一动,卫飞卿并不料外,只在他说到“下行构造”之时展开眼,目光自所及岩壁上一寸一寸扫过。

卫雪卿柔声道:“鄙人思来想去,难为登楼与清心小筑之人一起追着我们,鄙人唯恐接待不周,便将宝藏留给他们好了。鄙人将楼主放在其间独一下行构造之上,待他们来了今后,楼主便能为他们带路了。”顿了顿,他俄然有些可惜道,“此番登楼领头之人乃是谢郁,而清心小筑是一个名叫梅莱禾的人前来,谢殷和拜春秋竟然都没动静,也不知是他二人懒得走这一趟,还是至今尚未收到动静呢。不管哪一种,皆令鄙人深感遗憾。”

卫飞卿却已了然他话中之意,微微点头道:“看来此处是奇侠贺兰春为了某小我或者某些人而筹办,只不知他与那人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也不知在这等了他的仇敌多少年。”

卫飞卿浑身受制,连眼神也没法多给个,耳中却能非常清楚听闻他下坠之声,正觉内心一突,俄然又听到别的一种迅疾的风声,面前一闪,便见一道绳索自下而上划过他面前,直直朝壁边甩去。半晌后听得呛的一声,想是那绳索上套了利器,现在已插入岩壁当中。

卫飞卿心下一突。

这话没有直接答复煜华的题目,但实在又已答复了。

他这惨状瞧得卫飞卿倒吸一口冷气:“你方才不是被火药震飞,而是借了火药爆破之势,趁机从那当中逃出来?”

早在第二轮爆炸之初,段须眉便跟着气流被甩出来。周遭半里都被四周炸开的暗器乱箭涉及之时,他如一只断线鹞子早已被甩出了半里开外,悠悠朝着他们这方向飞过来。随他一起飞来的另有很多断箭飞针,但以他的工夫,想来不在话下。公然飞入树丛即将从半空跌落之时,段须眉蓦地双臂一震,袖风将四周暗器全数震落,而他轻飘飘落地,真是说不出的萧洒随便。

卫雪卿微微一笑,指了指地底:“传闻全部山岳是空的,在这地穴更上面,另有一座庞大的地宫。”

可他整小我却并非当真那般萧洒。

卫雪卿轻笑道:“不必防备,段令主想要登楼与清心小筑灭门之心,比你我更甚。”

卫雪卿笑了笑,不答反问:“楼主刚才说此处为埋藏宝藏而建颇不公道,依楼主看,此处更合适做些甚么?”

至于刚才所见的亮光,乃是岩壁上每隔一丈便吊挂一盏的长明灯收回。

那一番爆炸不是瞬息就能停下的,世人更不知那数以万计的暗器是否淬毒,现在都悄悄等在原地待那动静畴昔,饶是隔了这么远的间隔,仍不时有暗器飞过来。世人涓滴不敢感染,尽数以内力震开去。

既已将其间安设安妥,卫雪卿便带头往回行去,走了两步俄然又停下脚步来,扭头朗声道:“忘了奉告卫楼主,楼主身上之物乃是鄙人闲暇时所制,如若楼主未能及时拿掉,那小玩意儿汲够了楼主身上体温,届时只听砰的一声……”他做个双手着花的行动,笑着续往内行去。

如果当真有人毫无筹办之下破开宝藏入口,直面这番凶恶暗害……卫飞卿喃喃道:“贺兰春以侠义著称,以此来应对侵犯宝藏者,未免过分暴虐。”

卫雪卿拊掌赞道:“楼主慧眼如炬。”

卫飞卿阖目。

卫雪卿微微一笑:“如许美好的世外桃源,贺兰春的仇家必定享用不到,但本日我们既然来了,总算也不负奇侠昔年一番手笔。”

卫雪卿似叹似笑道:“段须眉若想杀谁,这天下间大抵没有他杀不到的人。”

卫飞卿想着,眼睛里闪现出一点笑意与一点亮意。

卫雪卿淡淡道:“如果本日前来的换成登楼与清心小筑之人,他们不似我早做防备,恐怕在此就要全军淹没。”

卫飞卿这才晓得卫雪卿方才为何要让段须眉上前燃烧。如不是他如许无伦的轻功身法及机灵应变,想必此时好端真小我早已成了一堆千疮百孔的骨肉渣。

他口中的“你我”,不是指他与段须眉,而是段须眉身后的关雎,以及他背后权势联手。

卫飞卿未及细究,已觉身材一轻,整小我被段须眉使巧劲抛入吊篮当中。他绝非轻巧之人,跌入篮中时却只引发非常藐小的震惊。而段须眉一抛一顿,整小我未有涓滴挨到吊篮,现在半空当中无所倚仗,便流星一样直直往下坠去。

段须眉抿了抿嘴,伸出去的手毕竟重新挽回卫飞卿腰间,脚下悄悄一蹬,已挽着他往洞窟正中心的吊篮荡去。吊篮间隔世人所站之处少说也有三四丈远,除了垂下吊篮的一根绳索,高低摆布再无一物。段须眉身上承着两个大男人的重量,就如许轻飘飘飞出去。先别说这洞底究竟有多深,即便落下去能安然到底还不知等在底下的有甚么。饶是被折腾到几近麻痹的卫飞卿一刹时背心也沁出盗汗,不由自主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借此减轻本身分毫重量。

段须眉走在最后一个,他脚步比其别人都放慢一些,在卫雪卿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更不自发停顿半晌,但毕竟,他身影也随在世人身后渐渐消逝。

自他坠落又至安然返回石台,煜华忘了本身是只眨了一次眼又或者两次,她看了看脸不红气不喘的段须眉,又看了看身侧安然含笑的卫雪卿,忍不住问道:“尊主,他的武功与您比拟……”

世人顺次走出通道,在石台边站定,卫飞卿到这时才吐出一口气:“若说为了埋藏宝藏而将山腹掏空至此,这话委实不太可托。”

“如果我们方才没能逃过入口构造,现在已成此地亡魂。至于我们未死,又一起行到了这里……”卫雪卿按下后半句话,似笑非笑打量洞窟。

悄悄盯着仿佛平空落雨撒钱般的气象,卫雪卿半晌道:“楼主当真以为,这番安插是用来对于寻觅宝藏的人?”

卫雪卿反问道:“如果没有我打这头阵,他们又为何会来此破阵?”

似感遭到他严峻,自入山便寡言少语、鲜有神采的段须眉俄然极轻声笑了笑,伏在他耳边极快地说了一句:“放心,死不了。”

他这话也不知是欣喜煜华,又或者在美意向卫飞卿解释段须眉俄然不再“体贴”他的启事。说话之间,他又上前两步将一个鸡蛋大小的小铁球悄悄扔进卫飞卿怀里。

半晌过后漫天的暗器终究尽数落地,世人这才谨慎翼翼行畴昔。观满地狼籍,卫飞卿忽道:“这般可骇的气象,凡是瞥见便知此中有绝大伤害,卫尊主就笃定他们会就如许跟过来?”

侵占飞卿穴道被封,段须眉始终未发一言,全然没有卫飞卿之前被擒的惊怒,不知他是终究觉悟过来本身与卫雪卿等人才是“一伙”,又或者别有考量,此时听了卫雪卿的话,他亦不发一言,欺身上前,揽住了卫飞卿半身。

看他这沉着矜持不惊不怒的模样,卫雪卿面上赞美又加深两分:“若换个时候地点与卫楼主相遇,鄙人想尽体例,也愿与楼主交友。”

待行至通道出口处,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他没见过卫雪卿的轻功,但再快想也快不过段须眉。

他到这时候,根基已了然卫雪卿非要将他从段须眉部下捉过来的目标,不由自主又看向段须眉,只来得及瞥见他垂下去的眼皮。

段须眉点头道:“火药爆炸比我估计能力更大,我这才气借势而出。”说话间漫不经意抖落面上飞针。

出口并非山外,而是一个庞大的山洞――世人所站立的处所,距洞顶、出口劈面皆有六七丈的间隔,往下更是深得看不见底。这山腹当中竟是完整镂空的,好似一颗放大了千万倍掏空内里的鸡蛋。最抢先两名侍从就站在向外凸起两尺宽的石台边,那间隔只要中间的段须眉一伸手,乃至无需运功也够他们直直摔下不见底的洞窟深处。

并不问他为何会早有防备,卫飞卿道:“那你何不做一只黄雀,就让他们来此破阵,岂不费事?”

段须眉沉下了脸,欲伸手拿出那铁球,却听卫雪卿在旁柔声道:“令主可要想清楚,若非本日这大好机会,即便你我联手,又如何能打击登楼与清心小筑一二?”

“天然是要有充足让民气动的东西在此中穿引。”卫雪卿向他柔声笑道,“比如天下首富的令媛、登楼下一任主母,‘贺蜜斯’觉得呢?”

见卫飞卿复又闭上眼,较着是不睬他的态度,他倒也不再自讨败兴,径直行到通道出口正对的另一边去,伸手在壁上捣鼓半晌,似是震惊某处构造,世人头顶岩壁俄然霹雷隆一阵闷响,又听咔擦一声,壁顶石板俄然向两旁开裂,从中垂下一个吊篮来,缓缓降落,到与世人目光持平处,渐渐愣住。卫雪卿重又走了返来,一边走一边笑道:“这便是通往穴底的独一体例,要委曲楼主在内里稍待半晌了。”看向段须眉道,“段令主,劳你搭一把手。”

绳索套入岩壁的同时,段须眉下坠之势终究止住,那绳索却带着他重重向壁边荡去。身材即将撞上的刹时他脚尖向前悄悄一点,整小我便借势攀着绳索往上窜去,身似灵猿,轻巧非常。

传闻江湖人就是每天把脑袋悬在刀尖上的度日,他再惨,毕竟也还活着,但愿他的命也像段须眉一样硬才好。活着度过此番危急,才好去哄自家小丫头,再替她写才子才子的话本呀。

卫飞卿如有所思:“你晓得迷阵与地宫,想必早已晓得有如许一座山岳,只是不知详细指大明山迷雾峰罢了……又或者你早已晓得,但你为了引登楼与清心小筑入局,这才自导了东方家藏宝图这一出戏。”

头发被火星燎焦了一大半,一起穿戴当日在东方家扮乞丐的衣服,此时更被烧得有些衣不蔽体,上面星星点点粘了些断箭断针,头皮上还刺入了一枚飞针。

饶是他如此共同,煜华等人却不敢粗心,各自将兵器持在手中,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行动。

整座山中洞窟只剩卫飞卿一小我。

这条通道一起往低,他本觉得世人已行到山腹深处。

卫飞卿心中一跳,下刻掌风拂过,他周身大穴原已被卫雪卿封了半数,这下更是封个完整,转动不得亦不能言语了。耳听身侧之人道:“楼主可知,这地宫当中或许当真埋藏了不得了的宝藏,鄙人本来也想过要前去一探,可这条通道再无旁支,鄙人不知下方可另有前程,毕竟不肯冒险,只好将楼主孤零零一人留在这里了。”

爆炸过后的空位上满是损毁的构造暗格,而入口公然便是最早圈定那三处中的此中一处,现在已被半空掉落的断箭断镖堆满。待侍从清理过后几人顺次从狭小的入口入内去。底下是一段狭长的与入口普通大小的通道,只够一人通行。当下两名黑衣侍从行在最早,其次是段须眉,卫雪卿卫飞卿紧随厥后,煜华与其他侍从断后,世人哈腰行过这段几有一里长的通道。通道出口传来微微亮光,瞧得卫飞卿心下一阵嘀咕,暗想莫非又走到了山外头不成?

卫飞卿游移半晌:“更像是处心积虑的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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