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门外阳光恰好,屋内笑声不竭。
“这都是宝贵的物件,一盆之价不下百金,我年青的时候赴宫宴倒是见过一次……没想到本日竟然在府里又看到了。”
“好的”,云朵承诺一声,退下了。
才走到正房门前,大丫头绣芝就挑了布帘,便利她们出来,“老太太,你看看这两盆菊花,多都雅呀,色彩还不一样……奴婢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如许的……”她口齿聪明,提及话来像琉璃珠子落玉盘似的。
二婶母李氏隔三差五的就让人给她送东西,吃的、用的、穿的、玩的……甚么都有,看着像是极尽宠嬖她似的。
秦氏手脚很快,当晚和新德泽筹议完新荷学女红的事情后,第二天就从内里请了一名绣娘过来,姓林名静,年四十,安设在“芳菲阁”。她擅苏绣,在顺天府很有盛名。
林静很喜好她的这位门生。她发明,小小的女孩非常聪敏,直绣、盘针、套针等这些伎俩根基上教一遍都能记着了,且伎俩纯熟,进步很快。看着像是有些天赋的,她决定用些心机好好教。
新荷一点也不怕老太太佯装的怒容,她小跑着把丫头手里的食盒拿了过来,说道:“祖母尝尝,这是我的小厨房做的。”
新老太太牵着新荷的手,内心软和的很。在全部新府,现在也只要这个小孙女会常常的惦记取来看她了。
一到“念慈苑”,大丫头秀梅就笑着迎了上来:“刚老太太还念叨姐儿呢,这不就来了。”
新荷每日都会在“芳菲阁”跟着林徒弟学两个时候的女红。她宿世刻苦,根基功练的很踏实。这世再重头学起,就显得有灵性了很多。
“那是我和祖母心有灵犀……”新荷也笑着说。
新荷紧走两步抱住了新老太太的腰:“祖母,我来给您送花糕了,本日是寒露,我要和祖母一起过。”
气候越来越冷了,新荷夙起去给秦氏存候,路两旁的花、草上面浓浓的都是露水,一起走畴昔,她的披风也都是被打湿大半。母亲屋子的火炉已经开端常燃不灭了,就这后半夜里,也说冷的膝盖疼。
最后这一句话说得不伦不类,屋里的丫头婆子都笑成一团。新老太太“噗呲”一声也被逗笑了: “这孩子又浑说……”话虽是斥责,脸上却尽是笑意。
“多蒸些花糕,我待会去看看祖母。”新荷顿了顿,叮咛道。
“大蜜斯来了,快请出去。”
因菊花罕见、贵重,两个粗使丫头抱着花盆走得战战兢兢,总怕出甚么不测。
张嚒嚒看祖孙俩吃得高兴,便悄悄地退了一步,小声打发大丫头秀梅去煮些健胃消食的山查梅子茶呈上来。
“……好孩子,我们去正房。”
但母亲送来的这两盆菊花都是复色的、极其罕见。一盆是红黄参半的。一盆以粉绿为底色,花瓣上是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粒的。
新老太太平生看尽世事,现在到了古稀之年,又信奉梵学,信赖万物皆有灵,天然也喜好这些花草。
新荷固然不如何体味菊花,但端看这两盆的种类也晓得是奇珍,直觉奉告她,应当能讨得祖母的欢心。
新老太太转头便瞥见梳着丫髻的小孙女在门口站着,头戴粉色的绢花。穿戴件杏黄色缠枝纹的短袄,红色的挑线裙子。神采有些难过,眼圈微红,像是要哭出来。她把手里的经籍放在面前的案桌上,由张嚒嚒搀扶着站了起来,招手喊道:“荷姐儿,过来。”
云朵从内里走了出去。
“好吃。”新老太太捏了一块菊糕,咬了一口,清甜绵软,便夸道。
快到晌午的时候,新荷从“念慈苑”出来,把其他跟着的几个丫头打发了,只带着云朵、云玲往花圃方向走去。她吃了很多糕点,又被祖母灌了一大杯山查梅子茶……肚子撑得短长,便想着多走些路帮忙下消食。
这日,新荷坐在小几中间描林徒弟给的花腔,时不时的往窗外看一眼。院里的那株桂花树还在着花,只是寥落着希少了很多。
“还是祖母见多识广,这是母亲前几日让人给我送来的……我也不懂花草,只想着模样都雅、希奇,就借花献佛给您带来了。”还没等旁人开口,新荷的马屁就先拍上了:“毕竟,宝剑赠豪杰嘛。”
“姐儿,明天是寒露,我们要不要也蒸些花糕,芝麻酥……”
云玲和云朵等几位丫头拿了竹子制作的提篮盒,内里装了花糕,菊糕,芝麻酥。
新荷号召站在一旁服侍的云玲,让她把前几日母亲送的两盆菊花从暖房里搬出来,筹办去看新老太太时,一起送畴昔。普通菊花都是一花一色的,比如黄、红、白、紫、绿这些。
“没见地了吧……”新老太太踏过门槛,只看一眼便开朗地笑了,“这菊花可不是‘凡品’,都是驰名字的,这盆大红色掺杂黄色的,是‘二乔’。看看这这色彩……多像美人喜怒的两面。别的一盆花瓣上带斑点的,名字更好听了,是‘梅花鹿’。”
云朵偷眼瞧了一脸笑意的云玲,心道:姐儿公然短长,三两句话间把老太太哄得合不拢嘴,也晓得如何投其所好……她又是新家大房嫡出的姐儿,这今后怕是要了不得的。
新荷眼睛弯了弯,就晓得祖母会喜好。
新老太太在新辟的小佛堂里朗读经籍,阳光透过槅扇照在她的侧脸上,眼角眉梢处一片平和,头发几近全白了,伛偻着腰跪在蒲团上。她真的是老了。
“寒露?”这个风俗她是晓得的,寒露时节吃花糕是“登高望远”……为亲人祈福的意义。
常日里,这花都是归云朵顾问的,气候一冷就放进暖房,和缓了才会拿出来见见太阳。
新荷鼻头一酸,不管宿世此生,新老太太都没有虐待过她,一向对她心疼有加,“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