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几成空
而实在，这背景并不安稳。
看起来，薛家的名号，又能拿出来讲一说了。
短短二十余年，桓氏家属经历了由盛而衰，由衰而盛，最后再度式微的大起大落，其波澜起伏、跌宕莫测，与朝堂、与皇族乃至与全部陈国将来权力兴替之间的干系，秦素先于隐堂中所习，后又曾切身经历，实是一言难尽。而中元帝的“暴君”之名，亦就此传播三国。
托白芷粉面脂的福，当今这双手真恰是黑瘦如鸡爪、支零如鬼骨，不管捉笔还是拈针，都会予人一种屈辱纸笔、损毁布帛的奇特观感。
传闻，那一曲绝响旷达高阔、净无杂尘，若风清月白之夜，水静莲开之时，竟使得观刑世人竞起哀心，那行刑兵曹被曲意打动，竟然目中堕泪、不忍下斧。
“族学么……”她喃喃低语，唇边浮起了一丝含笑。
中元十六年夏，桓氏一族终蒙圣召，重返多数，桓氏长房嫡子桓道非子承父爵，成为新一任的桓公，更被中元帝亲身任命为尚书令，一时权倾朝野，桓家亦是风景无两。
但是，谁也未曾推测，这百般繁华、万般光荣，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七年以后的中元二十三年，桓家再度遭受没顶之灾，先是太子被废，一向站在太子身后的桓家遭圣上相忌，厥后不久，便有人出首告桓家通敌大罪，证据确实。中元帝大怒，对桓氏阖族处以大辟之刑，满门男女无一可免。
但愿斑斓的那张快嘴，能够一如既往地管用。
作为秦家最大的恃仗，江阳郡相萧家，乃是太夫人一力想要拉拢的工具，亦是秦家凭借的背景。
汾阴桓氏，是比廪丘薛氏还要有秘闻的/士族。当年桓氏一族随陈太祖起兵，陈国的半壁江山几近皆是桓家帮着打下来的。陈国立国后，太祖天子亲封桓家当时的族长桓承宗为“桓公”。
但是，为了将秦彦婉引过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做些煞风景的事情了。
彼时景象，满场当中连一声儿啼亦无，直是举城俱静。厥后他染血的白衣还被人偷偷拾了去，传闻是敬供于多数城外的玄都观中，很多士子都前去瞻仰。
现在，萧氏族学已然办不下去了，秦素感觉，此乃天赐良机，附学于此中的秦家儿郎，刚好能够就此脱身，连带着全部秦家，亦可与萧家离得远些。
或者说，萧家是被人推了出来，在这场由先帝爷制造的冤案中，充当了替罪羊。
当年萧家出事之前，秦家便因了“藏龙盘”一事如风中残烛，渐露式微之相，萧产业时也受了连累，所幸两家厥后皆安然无事；厥后，“十可杀”一案重审，两姓联办的族学却又成了秦家凭借萧家的铁证，差点被当作同谋问罪。
彼时的秦素已经入了陈国皇宫，亦曾亲目睹过了那闻名的美女人――“白桓”桓子澄。厥后她听小宫女们群情，说是行刑那一日，桓子澄以木屐敲斩首石，竟敲出了一整首的《长清》。
次日晨起时，她的眉间便拢了一层忧色，朝食的那一溢米粥，她只用了一半便撤了下去。(未完待续。)
阿谁谗谄桓家的奸人，便是萧家。
厥后，中元帝即位，天下大赦，但是桓家却像是被忘记了普通，底子无人提及，更不消说被赦免回中原了。
依斑斓事事爱传话的性子，不出半日，秦素作画一事，必会传遍全部东院。
直到中元十五年冬，中元帝才下旨重查当年“十可杀”一案，并终究查清桓家乃是遭奸人所害，白白接受了十余年的委曲。
当初设想与薛家同业，她也只算到了前两步。可现在看来，这一步棋实是回味无穷，直至本日仍可令她受益。
但是，诚如这世上无常开之花，世事亦无常盛之理普通，桓家的繁华也仅持续了数十年。便在中元帝即位前夕，先帝爷罗织了“十可杀、五可流”的罪名，将时任三品散骑常侍、领桓公爵位的桓氏族长桓复诚下了大狱，同年便判了重罪，桓氏五族以内，尽皆流役辽西边关。
秦素神思翻涌，似又回到了当年的深宫静夜，听宫人细述桓家阖族俱灭时的惨景，心中尽是寒意。
“阿栗，替我把画案清理洁净。”秦素提声叮咛道，又细心打量了一遍本身的手。
宿世秦素被掳至隐堂后不久，萧家便因连累到了桓氏冤案中，满门开罪，阖族男女皆未逃过大辟之刑。
薛二郎知情见机，果是妙人矣。
以姓氏册封，此乃陈国独一的一个，便是薛家现在也顶着“廪丘郡公”的名号，比之当年的桓家差了不知多少。
桓子澄一曲奏罢，并不伏地，而是盘膝端坐于法场，向那兵曹温言“吾所愿也，请尔请尔”，语罢安闲理好身上那一袭如雪的白衣，引颈就戳。
宿世时，薛氏耸峙不倒，一向撑到陈国灭国。依秦素对赵国天子的体味，兼并陈国后，对薛氏如许的冠族，他必会一力拉拢，而秦家若能与薛家紧密相连，想必亦能活到最后。
怀着这般心境，秦素这一晚思虑展转，睡得并不安生，好几次被恶梦惊醒。
便是鉴于桓氏那跌宕悲惨的运气，秦素当初才会果断地挑选了薛氏。
彼时的两次险境，秦家对付得极其吃力。为求脱身，太夫人不得不拿出大笔财帛，贿赂于何都尉，这才勉强撑了过来。可谁也没推测，萧家倒下后不出数月，何都尉便被查出了贪墨的大罪，秦家所赠财帛更成了贿赂铁证，而从秦氏“壶关窑”地底挖出来的兵器，则成了压垮秦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止秦家，秦家的姻亲林氏与钟氏二族，亦是以蒙受了没顶之灾。
两个时候后，望着画纸上那机器的一角屋檐、数枝梅花，秦素在心中冷静祷告着，同时将画纸摊放在了夺目标位置，便利斑斓能够看到。
如果能够，秦素也不想张着这么丢脸手在别人面前乱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