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5章 一潭死水
章钺应了一声，去冲了个冷水澡，洗去一身大汗，回房换了洁净的官袍，出来时见二弟已坐在堂上埋头大吃，也不知这小子洗手洗脸了没有，估计还没适应现在的优渥糊口。程雅婵在边上看着，见他额头的汗水还没干，便忍不住用手帕给他擦拭。
“这事现在交给宗景澄，德瑜兄帮衬一二。延州北部边防就由崇文兄卖力了，孝德兄留在延州，帮我措置州事。没其他事，那就去访问一下州衙官吏。”章钺很快建立了人选。
“不然你还能如何办？你只是都巡检，暂理州事罢了，没有合适的罪名，你凭甚么从他们手中把大量耕户和田庄分化出来？今后你一走，新的节帅上任，旧病还是复，你还能如何样？”封乾厚眼皮一翻，顿时把章钺问得哑口无言。
“能识得四五百个吧，包含数字，也能算一些，说是你爹教的，你之前识得字比他还少，是不是？”程雅婵说到这里不由抿嘴轻笑。
章钺升堂与封乾厚几人落座，这才叮咛值守的亲兵通传，最早访问的当然是正八品上的录事参军马玄铭，此人四十余岁，身形微胖，说话倒也口齿伶利有层次。
几人一起出了大院，到前面的帅府正堂，十几名延州官吏正在堂外廊檐下闹哄哄地说话，见章钺出来当即噤声。
延州是分为东西两城的，中间有一道深涧将州城隔开了，州衙本在西城，但章钺没住进州衙，而是住在东城帅府，因为主如果管军事，虎帐就在城东，以是这也无可厚非，并不算违制了。
见章钺出去，三人一起身施礼，章钺挥挥手，坐下笑道：“不必多礼，直接说闲事！”
“这比方……”章钺苦笑着摇点头道：“莫非把水放干？让他们本身暴露水面才脱手？”
想了想，章钺又说道：“要不我们从张匡图这里动手吧？直接干脆不消等，还无需顾忌。”
“本官内心稀有，你下去吧！传司户、司田参军上堂！”章钺不耐烦地挥挥手道。
封乾厚便先开口道：“先说巡检本职的事，韩忠明驻防芦子关后，延州贩子转而沿洛水往西北，过庆州买道川到盐州五原。如许一来，我们就要在延、庆二州边疆的洛水边加设一道关卡，以便对进入延州的盐收税。而庆州现在由翟从恩领受，我们只卖力边防和打击私商，州事就不好再插手了。”
“也对也不对！你必须拉出几条大鱼来宰了，使他们今后不会再犯，再立法度框死他们，如许才气真正有效，不然你就别脱手，以免没拘系着狐狸，空惹了一身骚。”封乾厚公然狠辣，张口就是宰啊逮啊的。
“可比你诚恳多了，就是有点不消心，喊着要去虎帐！真不听话我哪能打他？”程雅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有！”封乾厚就回了一个字，慢吞吞地擦擦嘴，喝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盏严厉地说：“延州就比如一潭死水，大鱼都伏在水底，你当然无从动手了！”
“这是积年战乱之时，外埠流民涌入本州，本地大户趁机收留青壮，纳为耕户，有的干脆买为奴婢庄丁，而州衙又无余粮布施，凡是会默许此事，以是就构成了这个局面。”马玄铭开端严峻起来，额头排泄细细的汗珠。
这位章巡检已摸清了本州环境，而他本身家中就有很多田庄和庄丁，恐怕这位章巡检要究查此事，马玄铭不得不说实话。
如许一个个轮番访问州衙有品级的官员，就花了一上午的时候，并且没能问出甚么本色的内容，章钺很烦燥，一时不知该如何动手。
“那要比及甚么时候？再等黄花菜都凉了！”章钺很不耐，以他的设法，直接以州衙的号令强迫各县大户交出耕户和田产，只是如许会把州衙官吏和处所大户获咎得死死的，并且结果能够不会太好，以是他踌躇烦燥。
缓慢地吃完早餐，章钺出前堂院门，到官衙签押房，封乾厚和宣崇文、韩盛、宗景澄几人正等在这儿，先就明天要商讨建立的事互换下定见。
“果然如此吗？延州九县户数，仅九千户略差点，口数十万挂零，而据本官访问所知，南面六个县就有朱门百余户，每户田产无数，口数更是近千，这些大户就有十万人丁，你如何说？”章钺冷冷地逼问。
中午，章钺也不回后宅，与封乾厚就在签押房用膳，这当然是程雅婵让二弟章铖送来的。章钺内心烦燥，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起家倒了两盏茶，递给封乾厚一盏，坐下问道：“延州政事很糟糕啊！孝德兄就没甚么说法？”
“晋开运末到汉乾佑初年，这一年多时候里，延州极其混乱。河中李守贞兵变时，夏州李彝殷曾出兵超出芦子关，大掠罢交县，兵锋一度达到延州城下，劫掠金明、丰林两县乡野，闻李守贞兵败身故才退兵。而高允权不作为，眼睁睁看着党项人掠走很多人丁，再加上逃散的，以是延州户口始终没获得规复。”录事参军马玄铭就户口数禀报。
“快返来吃早膳！你还磨蹭，前面州衙的官员们都到了！”程雅婵在园子门口喊着催促。
“别理他，过段时让封先生教他读书，今后让宣崇文带到军中，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如何也要培养成一员虎将！”章钺笑道。
章钺张了张嘴，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无认识地端起茶盏就大喝了一口，顿时烫得怪叫一声，一口吐了出来。呆呆地楞了半晌，俄然大笑道：“我明白了！这不但需求一个合适的罪名，一个得当的机会，还需求定下一个法度，对吧？”
“他没偷懒吧？能识很多少字？”章钺走畴昔捧起白瓷小碗，早餐是馎饦，也就是面片汤，另有两盘黄酥酥的油煎饼。
“如何能够？可别听他胡说……”章钺嘲笑着否定，又问道：“他还算诚恳吧，不听话就打戒尺，别让他跑出去瞎逛！”
天还没亮章钺就起来了，手头一大堆事他可没法睡懒觉。先在后花圃站桩，练习拳法和刀枪弓箭，趁便指导一下二弟章铖，这小子目前还在练根基功，实在指导不了，要靠他本身苦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