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工匠联盟（一）
工匠会死，但作品永存！
守门人恶狠狠地盯着阿海，背面响起短促的脚步声――人的两条腿与兽的四条腿。
一个穿戴黑袍的高大男人，手中握着中世纪宝剑，像个守门人一样巍然耸峙。
秦北洋与九色紧跟着阿海冲出博物馆，回到月光下的第五大道。
对了，他的十字弓上的标记，不就是面前的“独眼金字塔”吗？
刺客阿海逃窜到隧道绝顶，已没有了住户与人迹，只要一扇貌似陈腐的石门。
白叟身后，顺次站着三名白袍人，一个手执圆规，一个手执矩尺，另有一个捧着书籍。他们的白袍上有个标记，倒是圆规、矩尺与书籍的组合。
摄手摄脚地走入石门，穿过一条深深的甬道，响起一片喧闹的人声……
秦北洋闪身躲入墙边的阴暗角落，只见一级级往下的台阶，坐浑身穿黑袍之人。地下台阶呈圆形降落，底部有片圆形空位，形如“天国粹堂”的“镇墓兽大斗兽场”。
宝剑先坠落在地，接着是沉重的守门人，像一堵高墙倾圮。
“工匠会死，但作品永存！”
秦北洋想起甚么，再细看那十二个男人，公然认出一张面孔――半年前，德国投降的同一天，日本京都，山本传授的奥妙尝试室，羽田大树带着一个欧洲工匠来拜访――他叫施密特，德语姓氏，意义就是工匠。这家伙还用十字弓射出弹珠，打得秦北洋眼冒金星。
半分钟后，秦北洋和九色赶到，地上躺着一具白人的尸身，又是匕首割喉，石门敞开一条裂缝，阿海已逃入此中。
两句话交相辉映，如同承平洋与大西洋。
这个标记好眼熟啊！
所谓“大尊者”，就是坐在靠背椅子上的老者。他收回微小的声音，似是奥天时口音的德语？秦北洋从小学标准德语，完整听不清楚。
整座圆形地宫此起彼伏分歧的说话，从德语、英语、法语到意大利语、西班牙语、俄语乃至荷兰语、捷克语、瑞典语、希腊语、波兰语……
独眼金字塔？
刺客阿海面前升起一团烟雾，他已闪身冲出摆设室。
同时，圆形地宫穹顶降下两幅巨大的画像，欧洲铜版画的吵嘴气势，满是人物头像――
纽约，曼哈顿的半夜，多数会艺术博物馆，《华盛顿横渡特拉华河》面前。
沿着中心公园东侧穿过，进入一片褴褛低矮的街区。初春四月，夜间乍暖还寒，好些黑人在街边烤火取暖，惊奇地看着两其中国人追逐着奔过，另有一条红色鬃毛的大狗。
秦北洋再一昂首，看到门楣上有个标记――仿佛是金字塔，中间睁着一支眼睛。
纽约哈莱姆区Harlem，聚居数万南边来的黑人，遍及肮脏的穷户窟。
躲藏墙角的秦北洋低头谛视沉着无声的九色。心想一千二百年前，制造九色的秦氏墓匠族早就化为灰尘，但这头小镇墓兽永存不灭，恰好暗合了这句格言！
三个白袍人背后，又有十二个右手执宝剑，左手执十字弓的男人。他们都穿戴朴实的工匠装束，头戴厚厚的鸭舌帽。头顶吊挂一面旗号，图案鲜明是“独眼金字塔”。
阿海别无前程，他缓慢地靠近守门人。就在对方抽出宝剑，要像劈西瓜一样劈开他的脑袋时，象牙柄的匕首轻巧地划破咽喉……
手执十字弓的欧洲男人？
阿海又在那里？秦北洋悄悄扫射四周，百十来个黑袍或工匠服男人当中，并无踪迹。毕竟，中国人的表面与西洋人泾渭清楚，体格与肩宽都有较着差异，何况另有一道较着的刀疤。
施密特持续说：“有请工匠联盟大尊者发言！”
“站住！”
施密特代替大尊者说：“工匠联盟的会员们！来自天下各地的巨大工匠们，请齐声高呼工匠格言――工匠会死，但作品永存。”
是个白人。
场子中间的聚光灯亮起，精雕细刻的靠背椅上，端坐一名黑袍老者。风帽遮挡着他的脑袋，看不清容颜，只见一把白黑半白的须髯，明显也是西欧人。
秦北洋心中迷惑，这是地下拳击比赛？还是某种奥妙宗教典礼？看来更像后者。
那一夜，羽田大树在居酒屋说过，此人属于“工匠联盟”的“守门人”，又称“执剑人”，卖力保卫联盟大门，手执锋利之剑，唯有联盟会员才气通过大门。
左面那幅貌似古希腊人，深目高鼻虬髯，垂到额前的卷曲头发；右面那幅竟然是中国人，倒是遵循本国人设想的中国形象，画着夸大的吊眼角与稀少的髯毛，幸亏没画出款项鼠尾的清朝辫子，而是遵循古汉人模样头顶束着发髻。
手执十字弓与宝剑的“守门人”之一，拜访过日本的施密特，走到靠背椅上的老者身边，先趴下亲吻老者的靴子，清了清嗓子，用标准德语朗声道：“今晚，工匠联盟天下大会，我们齐聚在北美圣殿，先有请两位工匠圣贤……”
刚才在门口被刺客阿海所杀的执剑男人，也恰是工匠联盟的守门人？
大略目测，场内有一百人摆布，仿佛没有女性，并且满是白人。他们大多五六十岁，年青的也是一把大胡子。要么身着黑袍，要么工装裤和工匠服，各自提着东西箱。圆形环抱的墙壁下，摆放很多奇特物件，全用油布覆盖遮挡。
阿海觉得又碰上了多数会博物馆里的西洋古玩。但那人竟眨了眨眼，爆出一句话：“Who's there？”
老爹秦海关另有一句话――“不疯魔，不成活！”
阿海躲入一间摇摇欲坠的大楼。酒鬼们出来拦住来路，被他一拳打出去三尺多远。这是未被纽约的黑夜宵化的盲肠，藏污纳垢，臭不成闻……
楼道如同迷宫，阵势越来越低，走过几道台阶，才感受深切地下，仿佛一座弘大的古坟场宫，只是住满了黑皮肤的活人。
秦北洋和九色即将追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