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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交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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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类人?”

“我也不是日本人。”

明天便是镇墓兽九色做手术的日子――这个日子极度保密,以免工匠联盟突袭墨者天工,不然秦北洋与九色都是插翅难飞。昨晚,齐远山来到上海郊野的古墓中找秦北洋喝酒,才得知这个动静。

齐远山仿佛有所耳闻,却又不明其详。

隔着整条暗中的江水,风中模糊飘来一阵笛声。不像是江南丝竹的笛子,也不是北国的梆笛,而是某种沉闷的声音,就像从两千年前飘来……

后半夜,谁有表情在浦东陆家嘴吹骨笛呢?除了秦北洋,别无别人。

阿海了望一眼外滩北端的外白渡桥:“你还记得上海大众租界的虹口巡捕房吗?”

“你们的共同点,便是认贼作父!”

“十多年前,我和秦北洋跟着青帮老迈欧阳思聪,一起去了虹口捕房大搏斗的现场。”

齐远山有些迷惑,会不会是阿海用匕首割喉前分离重视力的烟幕弹?虽说一宿未眠,但他仍强打精力,枪口纹丝不动。

中山靠近齐远山:“哥,我们此来并无歹意。”

“我想对父亲恨之入骨的并非国王,而是金玉均图谋诛杀的闵妃。女人暴虐起来,毫不亚于男人。不过,父亲逃亡日本十年,交友日本名流,比如主张脱欧入亚的福泽谕吉。父亲惨死以后,日本官场包含黑龙组,都以为他死于上海,尸身又被归还朝鲜,清廷实为幕后策划者,这是中国对日本的极大欺侮,纷繁主伸开战。未几久,朝鲜发作东学道之乱,中日两国同时派兵,终究引爆了甲午战役。幸亏日本游勇突入朝鲜王宫,砍死了王后闵妃,也算是为我的父亲报了仇。”

“你的父亲是谁?”

“这段汗青我倒是晓得,朝鲜野蛮党政变三天,就被袁世凯统帅的清朝驻军弹压。”

“我与脱欢搏斗了捕房内的多名巡捕与犯人,包含印度巡捕与英国探长,只为劫出铁窗中的小木。当我杀完人,便在虹口捕房外对空叩首,祭拜我的父亲大人。”

“甲午战役那年,上海产生过一桩刺杀案。此案颤动一时,牵涉到东亚三国政局。被刺身亡之人,便是我的父亲――金玉均。”

齐远山情不自禁道:“阿海,你四岁就没了爹,看来我和中山比你交运一些。”

“金玉均?”

“阿海,上回我在东陵将你放走,我们两不相欠,下次再相逢,我会杀你。”齐远山向前走两步,直勾勾看着阿海的双眼,“你为何自投坎阱?”

“哪怕她厥后被追封为明成皇后。”齐远山回想了一下汗青,“除了朝鲜国王,你最恨的人,便是满清皇朝了吧?”

中山也是第一次传闻阿海的出身奥妙:“阿海哥,怪不得你从小下围棋便是一流。”

齐远山总结一句:“对于政敌的残暴,古来皆是如此。”

阿海点头道:“发掘慈禧太后的陵墓,是我为父报仇的一部分。十五岁那年,我被寄父中岛浪速送到太白山。从这天起,我只想着复仇。”

“哥!别开枪!”

“我的父亲,乃是朝鲜王朝的风云人物。他是科举状元,精通儒学汉文,相称于中国的翰林学士。彼光阴本入侵朝鲜,清廷派兵东渡,节制了朝鲜的军政大权,驻扎大臣便是袁世凯。”

“袁大头但是我家的头号仇敌!”中山插了一句,“民国四公子之一的袁克文,便是袁世凯在朝鲜时与朝鲜夫人所生。”

“我不是中国人。”

路灯下,照亮中山的脸;第二张脸,有一道蜈蚣般的刀疤,四十岁摆布的男人,他是阿海。

这是中山。三年前,东陵一别,这声音便一向烙印在齐远山的脑中。

黄浦江,冷得几近就要结冰了。记念第一次天下大战而建立的外滩战役女神雕像下,齐远山瞻仰酷寒的星空,脑中满是当年太行山上,两个少年的光阴。

齐远山的后背心一阵发凉:“我恨不得杀死你那所谓的‘寄父’。”

“这话是甚么意义?你有甚么资格拿家世来跟我比?”

齐中山点头道:“不但是阿海,另有芳子、脱欢,另有我,都是‘四川道人’奉上太白山的,大要上是‘血赋’,实在都是‘木马’。”

齐远山几近坠入背后的黄浦江,幸亏是个身经百战的甲士,敏捷将枪口对准阿海眉心,但那男人如尸身般冰冷而不为所动。

“你不会杀我。”

阿海说话了,他的声音降落,像从地宫里升上来。

齐远山还是默念出了辛弃疾给陈同甫场合的《贺新郎》。

“哥,中山不在乎,只要哥能好。”

“刺客在吴淞口被拘系,上海知县亲身鞠问,确认刺客是朝鲜人,奉朝鲜国王之名行刺。父亲的尸体停放在上海大众租界虹口捕房。日本当局派人来上海谈判,要求将尸身送到日本。但是,清当局将父亲的尸体与连同刺客一同用兵舰送回朝鲜。国王命令将父亲的尸体千刀万剐,人头挂在汉城的交通冲要,肢体传送到朝鲜八道鉴戒百姓。”

阿海淡淡一笑:“我和你,都出自风云人物之家。我们的父亲都死于非命,我们从小都背负着大仇。”

“哥,有个奥妙你还不晓得,当年中岛先生,想要带走的少年是你!可惜他与你擦肩而过,就把我带走了。不然的话,太白山上长大的少年就是你。”

才子重约还轻别。怅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断车轮生四角,此地行人销骨。问谁使、君来愁绝?铸就现在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长夜笛,莫吹裂。

“嗯,父亲逃亡日本十年,为了回避刺客追杀,最远避居到承平洋上的小笠原群岛。父亲精通琴棋书画,他是朝鲜国旗――太极旗的设想者,因为他研讨太极与周易匪浅。他善画兰花,又是朝鲜第一围棋手,曾在热海与围棋世家本因坊秀荣手谈十八日,传为东亚围棋嘉话。我便是在父亲逃亡期间,出世在小笠原群岛。”

“中山,你我虽是同胞兄弟,但你认贼作父,甘心投奔阿海与日寇,我与你需求兄弟反目。”

“在我四岁那年,父亲被人诱骗到上海。那是我的第一次记事――父亲分开的那天,他抱起我亲吻,便出门坐上前去上海的轮船。”虽是三十八年前的旧事,阿海说来仍然眼眶发热,“甲午年,公元1894年3月28日,父亲在东和旅店遭受刺客――第一颗枪弹打中左颊,第二颗击中左胸,第三颗枪弹射中肩胛骨,父亲当场身亡……”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齐远山的枪口闲逛:“那你是甚么人?”

“你……你想跟我说甚么?”

齐远山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披上羊毛大氅,正要坐进汽车回官邸,面前浮出两个鬼怪般的人影。他刚要取脱手枪,便听到一个年青的声音――

“袁世凯也是我父亲的仇敌!”阿海看着齐远山与齐中山兄弟俩说,“我的父亲金玉均,曾经考查日本明治维新,决定遵循日本形式改革朝鲜。他成为‘野蛮党’首级,策动甲申政变,图谋诛杀擅权的闵妃。”

齐远山在日本读书期间,打仗过很多朝鲜同窗。他喜好朝鲜人的脾气脾气,细心想来,倒是与阿海有几分类似,包含小眼睛的边幅。

“我是朝鲜人。”

“枪在我的手中,你凭甚么这么说?”

“你终究承认了,你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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