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越国公主（二）
这回秦北洋更谨慎，里头随时有镇墓兽呈现。他用唐刀庇护胸前，九色紧挨在脚边，渐渐推开最后一道墓室门……
“契丹越国公主？”
秦北接跳到最后几句：凄凄草树，惨惨风烟。呜呼！自前人虽皆有死。越国公主太夭年。
走进东耳室，地上堆满陪葬的宝贝。满是最上等的北宋瓷器，白俄对此并不感冒，大抵感觉这些坛坛罐罐易碎难以搬运，对他们来讲一文不值。西耳室，藏着两套金银马具，契丹是个马背上的民族。伊万诺夫两眼放光，凡是披金挂银的他都感兴趣。
“那是她的荣幸，免除丧子之痛。”沃尔夫娜再度捂嘴哀痛，“对不起。”
秦北洋细心察看，确认是骨朵――亦称金瓜，近似长柄锤，木柄上安装蒜头或蒺黎形的重铁器，必须大力士才气利用，能够硬砸、硬架，官方习武者说“锤，棍将不成力敌”。壁画军人分两排，锦袍，幞头，簪赐花，执骨朵子，都是仪仗用品，或许另有骨朵什物。
秦北洋喃喃自语，这个“越国公主”跟姑苏绍兴的吴越春秋，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毫无干系，只是一个封号，但仿佛在那里听到过？肺叶里火焰已经燃烧，脑中又升起一盆篝火……
这一大堆玻璃背后，便是墓仆人的万年之穴。
“这么说来，她跟我一样，也是个年青的孀妇。”
但有一张床。
沃尔夫娜都看出他的眼神不对，女人公然是敏感的植物。
开首几排古朴的小篆“大契丹国故越国公主耶律氏墓志铭并序”。
全部地宫布局已然清楚――墓道、天井、前室、东耳室、西耳室、后室。
公主姓耶律氏，景宗天子之女，母萧氏，进封越国公主。公主幼而聪辨，长乃柔娴，玉德琢成，静含温润，兰仪秀出，动发精华，盖禀天钟，非由姆训。在室挺神仙之质，作嫔归功公相之门，虽贵出王宫，而礼遵妇道。太宁军节度使、检校太师、驸马都尉萧少矩，皇后之侄也。驸马先公主而逝。受慈爱以方深，痛沉疴而是染。圣上亲临参谋，愈切抚怜，诏太医以选灵方，服良药，而绝神效。寿之短长，冥数已定。奄薨颜而早谢，与薤露以俱零。以开泰七年戊午三月七日薨于行宫北之私第，享年十八……
秦北洋发明了前室摆布的东西耳室。顾名思义，就像人的耳朵，摆列在头部两侧，摆布对称。如许比方的话，我们的大脑就相称于地宫中墓仆人长眠的墓室了。
几个月前，西伯利亚外兴安岭的冰窟，要不是吃一万年前的猛犸象僵尸肉，秦北洋早就饿死变成僵尸了。他不会健忘那具契丹汉人的尸身――韩行德，受辽国天子之命的北极探险家，被困冰窟，临死留下笔墨，论述本身与“越国公主”的爱情故事。
又是一座公主坟――秦北洋本年跟公主卯上了。
最重如果后室，墓仆人的梓宫地点。
“她比你更不幸，没有生过孩子，十八岁就死了。”
床。
秦北洋看到两小我影，躺在层层薄纱覆盖的帷幔当中，大被同眠，仿佛收回纤细的鼾声……
墓室门跟前室不异布局，大师依样画葫芦，还是用工兵铲一块块卸下砖头摆好。
严格来讲，是一副帷幔覆盖着的床，就像汉人的大蚊帐，处于地宫后室的圆心位置。
沃尔夫娜一声尖叫，她帮衬着看头顶，不谨慎脚下踩到甚么？上校用矿工灯向地下照，一片光辉夺目的反光，本来到处是玻璃杯与玻璃瓶。秦北洋细心检察，玻璃上有精彩的雕纹，必是来自波斯与阿拉伯，中世纪的“契丹”成了中国在欧亚天下的代表。
前室狭长幽深，一样绘满壁画。伊万诺夫与沃尔夫娜不敢出大气，怕惊醒壁画中人物的好梦。秦北洋用马灯照出身着汉服的侍女，契丹海内也有很多汉人，多来自燕云十六州，是以有南面官汉制、北面官契丹制的一国两制。壁画另一面就是契丹军人，手执一种特别兵器。
踏上天宫后室，灯光照亮之处，竟是椭圆形墙壁，充满曲折的木护壁，似由上百根赤柏松木条构成，榫卯连接，自地板铺到天花板。不，没有天花板，后室是穹窿顶，形同契丹人的毡帐。
这是一座公主与驸马的合葬墓，伊万诺夫与沃尔夫娜都凑过来，但只要秦北洋能够看懂汉字――怪不得对这些白俄人来讲，中国翻译必不成少，不但要会俄语，还得精通古汉语以及中国汗青，非秦北洋莫属。
“秦，你如何了？”
墓室门用条砖封闭，自下而上层层叠砌。伊万诺夫筹办再用火药，秦北洋果断禁止。他说这门框的砖雕是宝贝，务必保存下来。他用王家维传授的考古体例，以工兵铲为东西，一点点撬开转头，固然耗时耗力，却不会粉碎文物。他们干了半个小时，整面砖墙才被拆掉。秦北洋把砖头规整地堆在中间，仿佛还能原样规复。内里有两扇木门，涂着冷傲的牡丹彩绘，门上有鎏金铜门鼻。
头顶是长方形天井，上宽下窄的漏斗状，前接墓道，后接墓门。四周以条砖封实，石灰浆灌缝，极其坚毅，浅显盗墓贼底子进不来。天井后是地宫前室，秦北洋已驾轻就熟，就差拿本小簿子做考古记录。
九色畴前墓室的角落，发明一块首要的东西，便是墓志。
运气的安排？还是韩行德在天之灵庇佑？冥冥中超越千山万水，指引本身来到这座大墓，回到越国公主的阴宅当中。
没有棺材。
前室的券顶是船篷式的，天花板上画着日月星斗与神鸟三足乌。地下堆满了随葬品，但都是平常糊口之物――绿釉长颈壶、茶绿釉鸡腿坛、花口青瓷碗、缠枝菊斑纹青瓷盘，乃至木头的吵嘴围棋子……
秦北洋摸了摸随身裤兜，还藏着一枚小小的玉佩，雕着交颈鸳鸯的图案。九百年前，公主送给汉人侍卫韩行德的定情之物。他将这枚玉佩带出冰窟，决定代替韩行德完成任务，归还到契丹古墓。
秦北洋难堪地推说没事儿，只说这墓仆人是一名契丹公主，她的丈夫早于她埋入宅兆。
秦北洋右手抽出唐刀，左手推开门鼻……
砖雕仿木布局的屋檐，如同汉地宫殿。墓门两侧有砖砌凸起的倚柱，上接柱头斗拱，画着仙鹤与祥云的彩绘，必是一座规格极高的契丹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