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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金仙洞里说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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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在云居四宝面前唇枪激辩,倒是让我这小辈开了眼界。”胡适之开腔了,面对蔡元培毕恭毕敬,“校长先生,我建议,多研讨些题目,少谈些主义!研讨题目是极困难的事,高谈主义是极轻易的事。现在中国应当从速处理的题目真多得很。从人力车夫的生存题目到大总统的权限题目,从卖淫题目到卖官卖国题目,从安福俱乐部题目到欧洲大战题目,从女子束缚题目到男人束缚题目……哪一个不是火烧眉毛的告急题目?”

大师环绕仙鹤镇墓兽一圈,发明后背刻满瘦金体书法――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如屈铁断金,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到处藏锋,挺劲超脱。本为“瘦筋体”,但以“金”显高贵,乃是宋徽宗的首创。

“辜先生之精力与毅力,仲甫深感佩服!但东方文明在西洋人眼中,不过是满足其猎奇心的玩物罢了。”

蔡元培在陈仲甫与辜鸿铭中间说:“借赏识云居四宝之良机,我们在石经山金仙洞,辩论孔教之存废,对中国将来之运气,一百年后之糊口体例,倒是比云居四宝更首要。当年,我在德国莱比锡大学肄业,辜先生已是赫赫驰名的人物。我请辜先生来北大讲授英国文学,也邀仲甫先生来做理科学长,兼容并蓄,求同存异,请辜先生持续见教!”

“有如此大黉舍长,实乃中国大幸!我在欧洲学习糊口十四年,把握英文、德文、法文、拉丁文、希腊文,获得文、哲、理、神等十三个博士学位。这些年,我又把四书五经翻译成英文,让西洋人见地东方文明之精华。”

传说中的镇墓兽,均为形象可怖,面庞狰狞的怪兽。天下第一大才子天子的镇墓兽,倒是一只仙鹤。只可惜并不完整,身材中部有大片残损,必须依托铁架子站稳。

王家维传授侃侃而谈:“宋徽宗赵佶,北宋的亡国之君。靖康之变,天崩地裂,金人攻占汴京,他与儿子宋钦宗一同被掳到松花江边的五国城,父子二帝被关在一口枯井之下。”

穿西装的胡适之却提出疑问:“宋徽宗被金人掳到北国而亡,为何还会有镇墓兽?又呈现在云居四宝当中?”

此物在四宝中最大最沉,藏在顶层秘道中偷看的秦北洋,担忧这头镇墓兽会不会把条案压断了。

即使,陈仲甫战役精力实足,面对辜鸿铭如许的大师,也要客气三分。老刺客抱着双臂,一样听得饶有兴趣。

最后一段瘦金体,出自《论语・微子》――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成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

“三年前,辜某英文拙作《春秋大义》在欧洲出版,申明中国人具有深切、广博、简朴和灵性四种美德。君不见,欧洲大战已过四年,血流成河,生灵涂炭。西洋也在深思,为何会发作一场自相残杀的大难?仅仅是德奥个人与英法俄联盟的冲突吗?不,我必得从文明范畴寻觅,若那边理西洋人的题目?我给出了答案――孔孟之道,儒家文明。发蒙思惟大师伏尔泰,早已指出了这条明路。”

“任何宝贝相沿两千年,只能是一堆装潢品。即便云居四宝,可当饭吃?可织布穿?只能满足我辈文人的虚荣罢了。”

“辜先生说的有理。”王家维摆出和事佬的态度,“西洋人有科学作为兵器,而我们中国人既要学习科学,但也不能放弃固有之文明。”

胡适之忍不住发问:“钱先生,若真的拔除汉文,那该采取何种笔墨呢?”

“天下语?”辜鸿铭天然明白ESPERANTO之意,“荒唐!”

刺客“老爹”早已收起仙鹤镇墓兽,从密室里取出第四宝――倒是个沉重的石函。

眼看这场会商绵绵无绝期,王家维打圆场道:“哎呀,都忘了千辛万苦爬到这山洞,只为一睹云居四宝的风采――第一宝,金仙公主手书《心经》;第二宝,吴道子画终南郡王李隆麒像;第三宝:宋徽宗仙鹤镇墓兽;那第四件宝贝?”

“您在北大讲堂上的发言,我等早已领教过了。”钱玄同站在陈仲甫一边,“晚生觉得,《论语》、《中庸》、《大学》等等,就是中国民气中的辫子。中国笔墨,论其字形,则非拼音而为象形笔墨之末流,不便于识,不便于写。欲使中国不亡,欲使中百姓族为二十世纪文明之民族,必须拔除孔学,拔除汉文!”

“存天理,灭人欲,理学贻害中国七百余年至今。”陈仲甫抓住机遇反击,“辜先生,您的辫子早该剪了!”

秦北洋居高临下俯视,没法判定镇墓兽的灵石是否存在?但他感受不到仙鹤的灵性,本身的和田暖血玉坠子,以及九色均无反应。

“元朝忽必烈大帝,将这件宝贝赐给云居寺,成为云居四宝的第三宝。”老刺客做了终究解答,“你看这它的残损严峻,因在挖开宋徽宗地宫时,仙鹤杀死大量蒙古兵士。元人推出火铳,方才击碎镇墓兽心脏。”

面对后生可畏,辜鸿铭曰:“畴前有户人家,守着老祖宗传下的无价之宝,比如这云居四宝,却看到隔壁家豪阔了,便把自家宝贝全数砸烂,觉得如许就能跟隔壁一样豪阔。”

七小我全神灌输于“云居四宝”的第三宝:宋徽宗镇墓兽。

“玄同之意,当采取文法简赅、发音整齐、语根精美之报酬的笔墨ESPERANTO!”

“夜西风撼破扉,冷落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顾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钱玄同读出镇墓兽上的笔墨,“宋徽宗被俘后的诗,时运流转,很有李后主在汴京做阶下囚之感。”

王家维答道:“宋徽宗被金人葬在河南。宋金《绍兴媾和》,金人将宋徽宗骨骸归还南宋,葬于绍兴永佑陵。南宋灭亡后,元朝盗掘南宋皇陵,这尊镇墓兽必是落入元人之手。”

但它很像在天国绝壁下救过本身的白鹤――超脱高冷,颀长鹤足,如同遨游白云的仙子,锋利的鹤嘴直指苍穹,似要引吭高歌,一飞冲天……

辜鸿铭大赞:“宋徽宗不但精通书画,亦尊崇礼教,有宋一代,程朱理学发扬光大。”

“宋徽宗是文人天子,自创‘瘦金体’,花鸟画‘院体’,将诗、书、画、印合一,兼具写实适意,几千年来罕见的艺术天赋,比之附庸风雅的乾隆天子,不知强了多少倍。但论起管理国度,又不知差了多少倍。宋徽宗是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我头上的辫子是无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倒是无形的。”

“我生在南洋槟榔屿,母亲是西洋人。能够说,我辜鸿铭是半个洋鬼子。我十岁时去英国读书,临行前,父亲在先人牌位前警告我:非论你身边是英国人、德国人还是法国人,都不要忘了,你是中国人。母亲对我关照:记着,中、国、人!”

“您所言固有之文明,却又被袁世凯捡返来,不但规复祭典,还做了古怪的祭服,跟着这事而呈现的便是帝制。”

一墙之隔,不,是一块玻璃之隔的金仙洞。

长袍马褂的辜鸿铭夹着眼镜赞叹:“清朝内府藏有宋徽宗真迹《瑞鹤图》,回旋在宫殿上的十余只仙鹤,工笔细致,形神兼备,充盈皇家之气,乃是宋画佳构。”

蔡元培、陈仲甫、钱玄同、王家维、周树人、辜鸿铭、胡适之,正坐在小女子口中的“烈性火药”之上,更不晓得隔壁的雷音洞里有一场构和。

辜鸿铭笑着说:“君不知,我曾劈面顶撞袁世凯。当他身后,北京全城记念,唯独我请了梨园子道贺三天!”

“唯有先废汉文,且存汉语,而改用罗马字母书之。鼎新中国之说话笔墨,打扫孔教之千年流毒,任重而道远!”

二十八年后,胡适之成为北大校长,当年即已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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