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揭过
玉娘母子安生吃了一顿饭,因三言两语坏了柳初夏的事,表情颇好。玉娘忽想起一件事,对春花道:“你爹要返来了,把你爹截出去!说我要吊颈都行!”
玉娘那里耐烦看他们哭,挥挥手叫下了。丹旭和于二姐,皆有劫后余生之感。也不敢搭话,相互互换了一个眼神,假装不熟的模样各自归去。
二人还不到上房,流言便满府皆知!夏禾听到一句,气的倒仰!自来奸|情恨不能捂死,偏柳初夏嚷的人尽皆知,传出去丢死人了!忙飞奔至上房报与玉娘晓得!
丹旭还好,于二姐却怕林贞,还是在那不敢昂首,恐怕林贞再摔个杯子,她不死也得脱层皮。林贞却犯不着跟一个丫头计算,当日也是气头上,现在气性已去,都不大记得于二姐的模样了。还对玉娘道:“平白无端的叫人泼了一身脏水,虽我们是主子,也不好如此霸道。妈妈看赏几个钱吧。”
柳初夏嘲笑,眼睁睁看着丹旭等被放开,也不言语。内心却想,有没有证据又有甚要紧?只要林俊信了,你不死也得死!
丹旭也从荷包里拿出几个糖放在于二姐手内心道:“前日姐姐给的,虽说是送药的,单吃也好吃。”
幸亏丹旭年青,又有好药,不出旬日也将养过来。他一贯做那送洗林俊衣服的活,丹阳替了他旬日早就不满。丹旭没体例,匀出一份钱买了两瓶酒一向烧鸭送与丹阳,才把事混畴昔。丹旭很喜好送洗衣裳的活儿,因为能够顺道四周逛逛。不然跟关在笼子里似的,更加不安闲。这日把林俊的衣裳送到浆洗上,气候甚好,返来四周闲逛。于二姐趁机截出他,道:“你总算好了!”
于二姐听到这话,眼里如同放了七彩光芒:“感谢、感谢你……”
柳初夏一噎,暗骂:怎底忘了这个阎王!她如何敢直说?只得含混道:“便是不好的事。”
双福悄悄道:“姐姐忘了?于二姐!”
丹旭和于二姐还跪在地上,柳初夏已甩袖子走人!仇敌的仇敌便是朋友,玉娘自是拉拢统统可拉拢之人,笑语盈盈的叫起:“起来吧,不幸见的,两个半大孩子,偏叫人冤枉。此事是你三娘与我负气,委曲你们了。她就是阿谁性子,有了年纪的人,你们也别记恨。”
林俊搂其入怀,嘴里却说着绝情的话语:“今后爹谨慎些,风俗便好!”
于二姐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纸包儿,谨慎翼翼的层层揭开,不料揭至最后一层,已见好轻易留下来的雪花糖碎成了粉末。于二姐窘的满面通红,慌乱的裹上收好。却被丹旭一把拉住:“好个吝啬的人儿,与我看一眼,又不送我吃!”
于二姐脸又一红。
玉娘端的就一人给了半钱银子。林贞有几个得力的丫头仆妇,家里大小琐事不说非常,七八分总晓得的。面前这个丹旭,算是小厮里头顶诚恳的一个。不幸落在林俊手里,还常给丹阳挤兑。又有丹阳跟李凤山偷情,林贞非常讨厌,转而对丹旭怜悯起来。见他受了委曲,笑着叫双福:“把桌上的果子与他们一人一盘吧。”扭头见于二姐衣裳尽是毛边,于心不忍,便问:“丫头的衣裳怎底这么破?那里当差的?”
林贞吓一跳:“妈妈莫说这等不好的话。”
于二姐提及这个话题便堵心,遂换个话题道:“姐姐定了好亲,来回采买跑腿的人不敷哩。你何不求爹爹谋一个差使?我听人说采买有钱哩。”
林贞故作天真的问道:“三妈妈,甚是偷情?”
丹旭命大,忽剌巴被林贞横插一杠子,高低该晓得的都晓得了。林俊返来瞧他,摸着他的脸道:“小肉儿,这等经不得!可怎生是好?”
林贞不是真不懂事,当日她砸杯子的结果自是晓得。现在见于二姐瘦骨嶙峋颤颤巍巍,又感觉有些许惭愧,忙补了一句:“我记得另有几朵花儿,赐给她戴吧。”
于二姐大大松了口气,这位祖宗放过她了!忍不住眼泪就下来了。
柳初夏内宅里恨很多人,面前两个却在前三!扳连她挨了两次好打,里子面子皆丢的洁净。仇恨程度仅次于玉娘以后,恨不得不时要弄死。现在叫抓了把柄,哪怕没缝的蛋呢,她也要打碎了招苍蝇,何况有缝!号召丫头,死命押了二人,一起嚷一起往上房里去!
二人正蜜语甘言,不想乐极生悲,忽听一人喝道:“你们躲在石头前面做甚!?”
于二姐点头:“七拐八弯的托人递话,”说着苦笑,“把爹获咎个死,还想要钱,胆儿比天大!我常想,当初若爹是问我提亲,恐一家人都还在哩。”
玉娘亦不气当日之事,说来都是父母姐姐的罪孽,与她也不甚相干。她记得于二姐勤奋刻苦,印象颇好。恰好趁本日体味旧怨。便叮咛春花:“寻些旧衣裳给她,这气候过两日不定就凉了,莫病了才是。”
林俊此人,看似多情,实则无情。林家高低,能让他在乎的,不过是玉娘和林贞二人,余者皆是玩物。又,比起内宅几个老婆,外边诸人又次一等。是以,凡百器物,玉娘处是绝计不消的,只捡那轻微些的在小妾身上使,风趣些的则在外边的粉头身上。可见林俊宠丹旭,也仅仅当个猫狗,半点不拿他的命当回事。好笑丹阳还各式争宠。真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丹旭端的想多了。林贞当然心软,却也不至于体贴一个奴婢到这个份上――她还不知是她爹做的孽。只是白日里瞧着丹旭神采特别丢脸,怕他一命呜呼。她不喜好死人,何况预备过节,更不想让玉娘劳心感觉倒霉。是以寻了个陈皮糖的来由,叫三多去瞧瞧另有救有救。能救,不拘财帛,救人一命乃积福的事儿;不能救也只得罢了,这年初抱病灭亡率那样高,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也亏请来的大夫是个好人,未曾拿此事说嘴,不然肮脏的人听了,还不定传成甚样哩!这便是民气可爱了!
于二姐到底反应快些,忙施礼道:“三娘好。”
于二姐一想起当日上房林贞那一茶杯引来的无数刁难就瑟瑟颤栗,丹旭也好不到那里去!要见的不但是仆人,还是情敌!偏柳初夏还逢人便道:“两个小贼囚,竟光天化日之下偷情儿,叫我拿下了!报大姐姐去,待他爹返来,看怎生打死哩!”
“呃……”林贞顿了下,叹道:“妈妈,你看……”
丹旭恨不得将林俊撕了,终是不敢,又做不来那等妖媚模样撒娇,心底惶然,唯有泪流。
于二姐落寞道:“姐姐讨厌我。”
丹旭嗤笑:“我等下九流打死当骡马论的主子,有钱有屁用!也不是主家赏的,揩了油得来的,哪日被翻出来,盗窃仆人财帛,就是个死字。你我又无根底、又无脸面,不必感染这等闲事。我只盼爹腻了,不拘打发我去哪个庄子里守着。我冷眼看着,姐姐倒是个好性儿,没准求她一求,她能放良了我哩。倒时我悄悄把你赎出去!”
还真没有!柳初夏怒道:“我亲闻声的!怎底不是证据?”
柳初夏目瞪口呆,这这这……他俩不是盗窃啊!
于二姐点头道:“有没有都无所谓,反正有也不是我的。”
于二姐道:“碎了。”
丹旭拿过来袖了,道:“我就爱吃个碎的。多谢你惦记。”
玉娘嘲笑:“三娘!这家是你管还是我管?白眉赤眼的押了两个主子来……”忽心念一动,高拿轻放,道:“混闹也不是这等闹法!还不放了他们!”
柳初夏不知已有人先报玉娘,用心拉着二人游街。玉娘一面气,一面跟林贞商讨对策。待柳初夏进上房来,林贞见二人衣冠只略有些乱,刹时想到了遁词。只见柳初夏难掩得色,对玉娘道:“好叫姐姐晓得,他二人花圃里偷情哩!这等不要脸的主子,姐姐说该不该打死?”
丹旭艰巨的道:“爹,今后别用阿谁行么,求你……”
“你妈还问你要钱来?”
丹旭叹道:“你家里……罢了,时候长了就好了。你现在不也能拿到糖了么?有月钱了未曾?”
“怕甚,你快回屋,你且等着,我有话与你爹说!”玉娘说完,请啜一口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林贞忍不住扑哧笑了,好一句有了年纪!
不料林贞又问:“但是盗窃?有证据么?”
丹旭道:“你爹也胡涂,得了那人的钱,还敢跑!”
“还不是我大姐!跟了那秀才要死要活。赵秀才倒是答话儿,但他也明说做不得主,不敢承诺。凭知己说,要没有爹提亲,赵秀才家一定不肯。可儿家私逃了的小老婆,便是山盟海誓了,他也不敢要。此中一团乱麻,哪个理的明净。”
丹旭道:“总好过我爹,见我生的好,特地寻了媒婆卖了高价。生在薄命人家,又有甚么体例呢?”
丹旭一笑:“命大!”
二人一惊,扭头看时,忽的盗汗直流,丹旭内心喊道:阎王怎底老跟着我!
林贞装傻到底:“春花,你去他二人房里搜一遍,看有没有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