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一张秘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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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揣了方剂去夫人开的酒楼。
矮胖的江公公一揖到底,“皇上微服私巡,现在已离京一月不足,也是时候回京了。”
皇上睨了江公公一眼,见他目下一片青痕,想是本身这两日寝食倒霉,他也跟着享福之故,遂点点头。
虽说随季大人到知府任上,这两年甚么古玩奇珍没见过?但是这百两黄金乃是陛下御赐,是无上的光荣!今次老爷接驾有功,得陛下赏识,说不得任期一到,便能升官财,到时她指不定还能够由从四品恭人,升做三品淑人……
待皇上去云间九峰览胜返来,由新任闽浙总兵鲁世钦调派护送皇上回京的卫所精兵亦已到来。
季大人一待进了屋,便跪倒在地,朝坐在桌边的方脸中年员外道:“臣,松江知府季怀礼接驾来迟,请吾皇恕罪。”
江公公觑一觑皇上神采,见皇上微微颌,忙扬声道:“宣季知府觐见。”
管事接过方剂,谨慎翼翼地收在怀里。出了府衙,却并未直接去夫人开的酒楼,而是先去了自家相好,卖酒娘子潘孀妇的家中,献宝似地将玉版宣上抄着的方剂取出来,给相好的看。
季大人俄然有了主张,取出收在夫人妆匣内的酸梅汤方剂,狠狠地亲了一口,随后出了府衙后堂,叫了管事来。
松江的蒲月梅雨连连,皇上初时另故意吟诗作画,着季知府取了月望诗会那日文人学子的诗来,细细批评一番。但是不消两日,皇上便感觉湿热难当,不思茶饭,整小我都恹恹的。
皇上因在西林禅师内,听了很多好诗,表情大好,遂一挥手,“朕微服在外,季知府不必行此大礼。来啊,看座。”
季大人躬身双手端着托盘,恭恭敬敬地进到屋内,将托盘举过甚顶:“臣听闻陛下克日胃口欠佳,不思茶饭,心下惶恐。思及臣的夫人做得一手适口的酸汤子,臣大胆命夫人做得了,进于陛下。”
叶氏欲喷薄而出的话,悉数咽了归去,立即接过方剂,领着身边得力的丫环婆子,仓促往府库去了。
“从速抄下来!这但是皇上喝了都说好的酸梅汤方剂。你抄下来,随便卖给哪个买卖好的酒楼茶肆,都能得很多银子。”
如此不出几日,松江府内,大小酒楼茶肆,俱打出了御品酸梅汤的招牌。一时之间,药房内乌梅山查甘草价涨,郊野间刺玫果儿一物难求。</P></DIV>
皇上沉吟。
皇上一口气,将一碗沁凉的酸梅汤,十足喝下肚去,待江公公一脸忧色地接过空盏,才笑道:“季知府娶了位好夫人啊。这酸梅汤味道极好,煞是醒神开胃。传朕的旨意,赐季夫人叶氏黄金百两,贡锦一匹。”
季怀礼一见,忙起家拱手:“臣请陛下移驾松江府衙……”
皇上瞥了他一眼,“江公公但讲无妨。”
皇上捻须,微不成觉地点了点头。
“把这方剂交到夫人开的酒楼大厨手里,奉告酒楼管事的,这乃是御品的酸梅汤,陛下喝了都赞不断口。”
能得皇上金口表扬,自是他这个臣子最大的幸运,只是如何能教这表扬,带来更多的实惠呢?
“臣在西林禅师内偶见陛下天颜,这才惊觉陛下微服驾临松江。其间鱼龙稠浊,臣担忧陛下,还请陛下移驾府衙。”
那日他自西林寺出来,忙差部下跟紧了皇上一行,切莫跟丢了,待晓得了皇上的下榻之处,便微服前去皇高低榻的堆栈,敲开房门,在门口恭声对里头道:老爷,松江知府季怀礼求见。
江公公谨慎翼翼地将雨过天青瓷的茶盏奉到皇上跟前,皇上接过茶盏,一触手,只感觉冰冷之极,手内心的潮热顿时便褪了几分。待喝下肚去,酸爽芬馥,甜美津润,沁民气脾,教人通身高低暑意顿消。
季大人这才放下心来,将方剂从速收回来,亲身交到夫人叶氏手里,“从速到府库里,按着方剂,取最好的来,夫人辛苦些,亲身盯着厨房做出来!”
管事谄笑着一把抓住了潘孀妇的手,“说,娘子你如何谢我?”
季大人瞥了一眼捧着黄金呵呵直笑的夫人,脑海中动机转了又转。
矮瘦子遂搬了把圆凳来,笑眯眯道:“季大人请坐。”
潘孀妇接过方剂,取过纸笔细细抄得了,将之还给管事。
皇上正因外头连日的梅雨总算稍歇,筹算趁回京前,到佘山云间九峰,登高览胜。江公私故意劝止,思及皇上这两日胃口欠佳,又被梅雨阻于下榻的官署内,想必是沉闷得紧了,这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这话转眼就传进了季知府的耳中,忙差了师爷带着府衙里的巡检衙役,出府寻访,公然让他寻着了那在桥头摆茶摊的老头。
季夫人那里晓得老爷一颗心提溜到嗓子眼,恐怕陪王伴驾一个不慎,宦途不保还是轻的,怕只怕要人头落地。伊尽管坐在罗汉床上,一双眼如何也舍不得分开面前的这一盘黄金。
皇上轻捋长髯,似在考虑。
矮瘦子一见,忙长进步言:“皇上,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等熬得了酸梅汤,以冰镇着,盛在雨过天青色的汤盏内,送到暂做天子行宫的官署。
府衙里的厨子,也奉了冰镇酸梅汤上来,何如皇上只喝了一口,便推开汤盏,对江公公道:“这味道,始终不及那日在桥头吃的那一盏。”
方剂寻来了,季知府却不敢贸冒然就这么做出来进给皇上。先请治下最擅调度的大夫来,将酸梅汤的方剂于他过目。老大夫将仍然誊抄过的方剂细细看了一遍,不由得抖了抖手中的玉版宣纸,“大人从那里得来的方剂?这方剂老夫也是闻所未闻。酸梅汤里乌梅山查甘草冰糖是常有的,这枸杞刺玫果儿倒是从未见过。这枸杞,神农本草经上记录,乃是补肾生精养肝明目之物,常食令人长命,与乌梅等相得益彰。”
季夫人叶氏十指不沾阳春水多年,这时一愣,刚想横眉立目吼一声“你敢调派老娘?!找死!”季大人后话便到了,“到时候进给陛下。”
松江知府季大人这几日收支,挺胸昂首,似足下生风,非常对劲。连平日里母老虎似的季夫人也对季大人小意和顺起来。
季夫人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而潘孀妇,待他前脚一走,后脚便整了整衣衿,抿一抿云鬓,带着家中的婆子,往县里最大,笙簧环绕,鼓乐喧阗的未醒居酒楼而去。
季大人待送走了御驾,回到府衙,关起门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皇上留下一句“季大人治下严明,治内百姓安居乐业,文人门生勤恳好学,朕心甚慰”,便由江公公同侍卫宗冀,与一千精兵,护驾回京。
江公公忙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了托盘,放在一旁桌上。另取了小盅,拿屋里茶壶中的水细细涮了,泼在茶盘里,这才倒出一小盅酸梅汤来,先尝了一口,咂咂味道,稍待半晌,见并无不适之感,这才对皇上道:“陛下,这酸梅汤酸甜适口,倒很有些风味。陛下您且尝尝看,开开胃。”
江公公见皇上并未采纳他的话,持续大胆进言道:“再过一个月,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皇上应尽早回京才是。”
两人腻歪了半晌,管事这才收起了方剂:“我还得去给老爷办差,娘子你早晨等我!”
恰在此时,季大人求见。
季大人赶紧双膝跪倒在地,叩首谢恩:“臣季怀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千万岁!”
换来潘孀妇好几个香吻。
宗冀在门口悄悄点头,这惯好溜须拍马的江公公总算说了句端庄话。
在此期间,季怀礼于府衙内陪王伴驾。
里头的矮瘦子得了皇上的旨意,表示宗冀放季大人进屋。
老大夫冲动不已,“实是夏季摄生之佳品!”
待皇上移驾府衙,季大人先差人快马加鞭,着松江府卫所都批示使齐大人派人前来护驾,又休书一封,飞鸽传书于新上任的闽浙总兵,日夜兼程赶来,护送陛下回京。
季大人如何敢坐?只微微沾了圆凳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