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后续
“行。”
“王拱辰？”赵旸皱眉回想了下，摇了点头：“没印象。”
“担忧甚么？”赵旸不觉得意，“名与器皆在官家手中，官家不点头，莫非另有人敢按着官家的手？至于弹劾……他们弹劾我，我也能够弹劾他们，就比如钱明逸，我跟他挑了然，他本日弄不死我，转头我就弄死他。”
王拱辰顿感面前一亮，叹服道：“宋相公高见！”
“果然如此？”赵祯昂首看向王中正几人。
有人想要上前与赵旸搭话，却被袁崇班带来的宫中禁军拦下，而赵旸只来得及向这些援助他的百姓挥两动手，就被袁崇班一行拉着直奔宫城。
没想到王拱辰也在，一问之下钱明逸才晓得，本来王拱辰也未曾比及官家的批复，是以特来与宋庠筹议。
“……”
宋庠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淡淡道：“在我看来，这是功德。”
说罢，他将那一小块精美的糕点丢入口中。
仅扫了两眼，赵旸的神采就变得古怪起来：“唔，依仗恩宠、殿前失礼，不遵礼数、目无尊卑……这是说我呢？”
说罢，他朝跟从袁崇班而来的百名禁军也拱了拱手：“另有诸位，来日找个机遇，在诸位不当差的时候，我请诸位喝酒，聊表谢意。”
“妖星？”
赵旸晓得对方不过是说句客气话，也没放在心上，看了一眼殿内问道：“官家在里头？”
赵祯搁在桌上的右手向外一摊。
“这就来了。”
只听前半句，赵祯还感觉有事理，待听完整句，他气得差点站起来：“这话你在开封府当众说的？”
赵旸闻言叫屈：“这不能怪我啊，我本是路见不平、秉承公理，谁晓得阿谁钱明逸用心关键我呢？”
宋庠睨了钱明逸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是。”
大抵过了十几息摆布，赵旸就听到殿内传出赵祯好似带着几分火气的声音：“叫他出去！”
他口中的“都知”，乃是王守规的官名，入内内侍省都知，所领全部入内内侍省，简称都知。
从旁，王中正冷哼一声道：“都知不晓得，那钱……权知府，恨员外郎劝官家召回范相公，挟恨在心，成心毒害，以员外郎未有官位凭据为由，定要员外郎跪审，不然便要罚二十杀威棒……”
王中正几人被派到赵旸身边，也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加上赵旸对他们也客气，毫无轻视，虽说打仗的时候尚短但也早已承认，便纷繁将钱明逸当时成心针对的表示一五一十奉告赵祯，只听得赵祯眉头紧皱。
赵旸一愣，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赵祯的话，不屑道：“那我不是真成佞臣了？”
三人一边对酌、一边筹议对策。
“谁写的？”赵旸又问道。
赵祯瞥了一眼，没好气道：“你就一丝也不担忧？本日你惹出如此大动静，来日定有人在朕面前弹劾！到时候连带着朕……怕是也要被指责一番，说朕违背祖训，私授小儿以官职。”
俄然，他好似想到了甚么，转头问赵旸道：“赵旸，王、钱二人一前一后递上札子，一个劝朕冷淡，一个劝朕免你官职，你就没甚么想对朕说的？”
王守规顿时变色，信誓旦旦对赵旸道：“小郎君放心，待有机遇，我定想方设法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一向到了宫城的正门宣德门，袁崇班这才放开赵旸，堆着笑容道歉道：“小郎君千万莫怪，实在是圣意难违啊。”
钱明逸亦恍然大悟，随即悔怨道：“何如我已恶了那小子，如之何如？”
世人其乐融融，一起进了宫城，直奔垂拱殿。
见赵祯还瞪着本身，赵旸只好点头：“好吧，弄死不至于，但我如何也得抨击返来，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曾公亮默不出声的偷瞄下，赵祯嘴角一勾，随后低头看着桌上两份札子，一脸冷酷缓缓摇了点头：“留中不发。”
之前王中朴重鲍荣回宫搬救兵时，后者就已向官家解释过张尧佐之事，但官家却不知产生在开封府的事，闻言迷惑道：“钱明逸？他为何关键你？”
他是见地过那小子究竟有多损的……
当赵旸一行从开封府里出来时，等在府外的百姓一片喝彩。
赵旸眉毛一挑：“嚯，这是真小人啊，比我还小人。”
“哼。”赵祯轻哼一声，低头阅览起钱明逸的札书。
王守规忙上前把那两份札子收起。
说着，他从案上找出一份札子，悄悄拍在案上：“看看罢。”
当日直到傍晚，钱明逸也没有比及官家的批复，心中忐忑的他遂前去宋庠府上登门拜访。
此时他俄然瞥见案上有一碟糕点，看起来精美适口，便放动手中的札子盯着那碟糕点嘀咕：“这碟糕……看起来挺不错的。”
见赵旸点头，他对袁崇班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同走入殿内。
“准没好话，不看也罢。”
“因为范仲淹咯，他多数是听我劝官家召回范仲淹，是故逮到机遇想要抨击我一下，不然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针对我？”
“在呢。。”
殿内其他世人则是憋着笑，不敢出声。
此时，一名内侍省的寺人仓促而入，禀告道：“官家，开封府的钱权知府，委人送来札子。”
党同伐异……
“杀威棒？”王守规面露不解。
仅过半晌，赵祯便看完了这份篇幅仅寥寥数百字的札书，右手重扣御桌堕入深思。
半晌，他瞥了一眼摆在案上的王拱辰的那份札子，又看看跟前钱明逸的札子，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愠意。
稍后，赵旸便将那块糕点咽下肚子，又拿起一块：“这也愈能证明本日我是受了无妄之灾，这才一天，一个说我是妖星，蒙蔽官家；一个用心抨击，可见有多少人不肯见到范仲淹回京。”
王拱辰刚要承诺，却见宋庠点头道：“无益之事，不做也罢。若此子果然受官家宠嬖，即便因你二人弹劾失了官职，但仍可在官家身侧，有何不同？不过是恶了官家，恶了此子罢了。”
赵祯几乎被气乐，用手指指赵旸，竟是说不出话来。
王拱辰拱手道：“宋相公的意义是？”
半晌，赵祯轻叹一声道：“即使此事错不在你，然你牵涉此中，怕也脱不开干系……”
“另故意机惦记吃食？”赵祯气乐了，但还是用手背将碟子往赵旸方向稍稍一拨。
公然，钱明逸这封札书是抢着来告状的，札书内容写的尽是赵旸如何鄙视开封府，如何当众热诚他，可惜赵祯心中早已有偏向，看到这些悄悄嘲笑，特别是当他一眼就看出札书上的字体笔划草率，明显是仓促而至。
赵旸迷惑地拾起这份跟后代函件近似的札子，抽出此中的纸张，缓缓摊开。
目睹官家面色大变，王守规忙上前帮衬道：“官家息怒，小郎君年青气盛，本日又受了委曲，不免忍不住说些气话。”他几次用眼神表示赵旸，“是气话吧，小郎君？”
“功德？”钱明逸与王拱辰对视一眼，一脸不解。
“王拱辰。”
话音刚落，就见王守规仓促走出殿外，站在廊上朝赵旸招了招手，待赵旸走近时还低声提示道：“官家还在气头上，小郎君留意了。”
“……”
赵祯睨了这小子一眼，挥手表示王守规去接，后者快步去接，呈至御桌之上。
袁崇班悄悄点头，低声道：“员外郎，我们先去见官家吧，官家还等着呢。”
赵旸稍稍停顿一下，当场改口：“所谓小人报仇，整天到晚……”
卖力修起居注的曾公亮吓了一跳，偷偷看向赵祯，而后者捋着髯毛，如有所思。
看着桌上的札子，赵祯叹了口气，随即拆开札封抽出里头的札书，一边在案上摊开，一边转头对赵旸道：“你也来瞧瞧？”
获得默许，赵旸当即捏起一块糕，在王守规、王中正等人恋慕的谛视下，放在面前打量着，口中不觉得然道：“这类招数我看很多了，要么说人是妖星、灾厄，要么就说他品德、品性有损，实在嘛，不就是党同伐异那点事？”
赵旸抿嘴做了一个极小幅度的怪脸，迈步走入殿内，一眼就看到赵祯沉着脸坐在御桌后。
此时赵旸早已平复下来，回礼道：“这是哪的话，我还要感激袁崇班敏捷来救呢，若袁崇班来得稍迟半晌，我说不定就要受那皮肉之苦……”
“竟有此事？的确岂有此理！”
公然，一见赵旸进殿，赵祯便发作了，沉着脸喝道：“离宫不到两个时候，你就给朕惹出这么大祸事？”
半晌后，一行人来到垂拱殿外，此时大寺人王守规就站在偏殿的廊上，看到赵旸等人前来，忙走下门路，打量着赵旸浑身高低体贴问道：“小郎君，你……无大碍吧？”
诸禁军纷繁抱拳行礼，此中几个跟着袁崇班突入开封府主衙的禁军面露惊奇，他们很难设想这位之前在开封与权知府事钱明逸对骂的少年，现在竟是如此的和蔼。
“都说范仲淹那样的才叫君子，再看看你。”赵祯斥道。
钱明逸提出建议道：“官家授一小儿七品之职，此违制也，王贤弟无妨今后动手，介时我亦拥戴，定能免除此子官职。”
见此，宋庠端着酒盅解释道：“范仲淹回京已成定局，其所谓新政，怕是也将卷土重来……我记得此中一项便是‘抑幸运’、罢绝恩荫，刚巧此子便是得官家恩荫，惯例授官……这不是功德么？”
“我没事，多谢王中官。”赵旸回礼笑道：“多亏了官家，也多亏了袁崇班及时赶到，使我免除二十棍杀威棒？”
“……”
王守规亦转头看了一眼，抬高声音道：“我先去通报，小郎君稍等半晌。”
赵祯捋着髯毛一言不发，微沉的面色看得殿内世人悄悄心惊，唯独赵旸一块又一块地吃着糕点，最后干脆把全部碟子都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