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册 第五章 心腹大患

“好豪气！好神勇！”拓拔峰呆呆地望着楚度，脸上暴露庞大的神采：“本来他不是想逃脱，而是要全歼对方。”

我冲到井边一看，井中水波荡漾，庄梦已经骸骨无存。

另一个白袍蒙面人旋风般冲了上去，疏忽楚度向后撩出的一脚。“噗哧”，鲜血喷溅，楚度的脚深深踹入对方小腹，却面色微变。

白袍蒙面人一言不发，纷繁扑上。楚度腾空踏出一步，看似上前迎战，身躯蓦地下沉，一脚似快似慢，踩上一个白袍蒙面人的头顶。脚立即化作一柄锋利的匕首，插入对方天灵盖。

青衫呼地贴身，楚度以一个不成思议的骤停行动，安闲顿在半空，眼神闪过淡淡的嘲弄：“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吉利天，也会对楚某感兴趣。”

“星谷四大绝艺之一的摘星手？”楚度目射奇光，不闪不退，五指挑动好像鲜花盛开，以蝶恋花秘道术迎上。

“哇靠，两千七百多拳！”我倒抽一口冷气：“短短一息，楚老妖竟然击出了两千多拳。”

楚度如影随形，广袖流云般卷向庄梦。

我的一颗心向下沉去，庄梦这句话清楚是想挑起楚度对我的猜忌。

趁楚度被此人缠住的当口，几个白袍蒙面人从火线飞至，袭向楚度。后者头也不回，右手广袖向后拂出，如同一片连缀的流云罩向对方。同时欲抽回左手，但是怪事呈现了，左手就像和劈面的白袍蒙面人的双掌粘在了一起，竟然抽不归去。

楚度脸上暴露一丝异色，在半空倏然变向，向远处疾飞。白袍蒙面人紧追不放，脚下的筋斗云光彩氤氲，荡漾得雪片簌簌四散。

“星罗棋布。”庄梦清啸一声，手指在空中虚划，一道道星光纵横成广漠无垠的棋盘，困住楚度，仿佛将他变成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这是最耗力的打法。刹时毙敌，大要上很威风，但耗损的法力要比游斗多很多。”拓拔峰目不转睛地望着半空：“可惜楚度只要这个挑选。时候拖得越久，和庄蝶决斗时受的内伤就越减轻。”

眼看火线被杀出了缺口，楚度不进反退，一腿反向撩出，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背后追袭的一个白袍蒙面人猝不及防，惨叫声中捂住下体，从高空直坠。不等他落地，一轮纯青炉火从上喷下，把他烧成一团焦炭。

我目瞪口呆，想不到先前庄梦只策动了一半的星宿大阵，而留了一半作为背工。此人不但机灵绝伦，并且哑忍深沉，真是太可骇了。

拓拔峰摇点头：“庄梦又怎会给他喘气的时候？”

我会心肠闭上嘴，喝破这些人的身份没甚么好处，搞不好还会惹来杀人灭口。只是吉利天为甚么非杀楚度不成呢？他们此时出动，确切挑选了一个绝佳的机遇。这莫非又和庄梦有关？

拓拔峰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楚度淡淡隧道：“庄掌教的星宿大阵的确奇异。你我能够脱手了吧？”

我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快死的人，如何另有表情问我格格巫的事？乃至不吝用星罗棋布秘道术来互换？庄梦又不是那种朝闻道，夕可死的人。

我心中一动，想不到星罗棋布秘道术也可用于阵法，先前庄梦却没有奉告我，无疑是留了一手。

“砰”，楚度阵容惊人的左拳，被一个白袍蒙面人的双掌稳稳接下。楚度的拳头当即化刀，谁推测，对方的双掌也同时化刀。楚度眼中闪过一丝惊奇，手刀变回轻柔五指，曼妙弹出。

我看得热血沸腾，也忘了和楚度是敌非友，镇静地嚷道：“这才是魔主啊！”

庄梦嘴角暴露一丝嘲笑，鬼域扇再次挥向楚度。

对方的手掌就像是一面镜子，手刀也在这一刻变回工致十指，盈盈弹出，蝶恋花秘道术的脱手姿式被他仿照得涓滴不差。

庄梦在逞强！我蓦地冒出这个动机。只要痴人，才会和楚度硬拼法力。身为清虚天第三王谢掌教，又如何会犯傻？

奇变突生！星谷霍然一片暗中，充满了冥冥沉沉的暮气，天空的星斗仿佛也被吞噬了。楚度的拳头递到庄梦胸口，没法再进一寸，被暮气硬生生地定锢住了。

“砰”，楚度拳不断顿，应用时候差的快慢转换，狠狠一记砸中庄梦左肋，将他击飞出去，鲜血狂喷。

拓拔峰拉住我，退出两人战圈，悄声道：“他没难堪你吧？”

我惶恐地张大了嘴，我见过他们！在夜流冰的梦境中，就是这些白袍蒙面打扮的人把龙蝶逼入了鬼域天！

楚度的左手、左脚回声炸开。

长笑一声，楚度双目闪过凛冽的杀机：“就让你们吉利天的人，见地一下甚么叫阿赖耶态吧！”

其他的白袍蒙面人顺势夹攻，各种希奇古怪的拳风、电光、劲气、光焰劈脸盖脸地砸向楚度。后者右掌轻拍，空中飞舞的一片片雪花变成一个个胖乎乎的傀儡雪人，将对方麋集的守势挡住。但是一眨眼，傀儡雪人被打得破裂四溅。

火线，蓦地传出楚度的厉啸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我心中一惊，飞速掠去。

拓拔峰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我一眼：“闯过星宿大阵，楚度起码破钞了两成法力。如果庄梦能再设法耗损他一成法力，就有取胜的机遇。”

这个白袍蒙面人小腹里喷出的血，竟然是纯红色的，比雪还要惨白上几分。白血溅在楚度左脚上，像诡异的活物普通，缓慢向肌肉内渗入。纯青炉火顿时从楚度脚面上冒出，但被肥大的白袍蒙面人白手抓住，再次把它转换成浅显的火团。

“哗啦”，一扇过后，瀑布支离破裂。庄梦紧接着又是一扇，把瀑布扇得倒卷而回，强行废除了水法。

“嗯，竟然是可贵一见的镜像手。”楚度饶有兴趣地盯着天刑宫长老的一双手，左手连换十几种神通，而对方也依样画葫芦地变更神通，紧紧节制住楚度的左手，让他只能靠右手对付火线层出不穷的进犯。

“你错了，是三千拳。未几很多，刚好三千拳。每一拳都到了雄浑古朴，化腐朽为奇异的境地。只是――，”拓拔峰的眼神渐渐亮起来：“眼下他又少了一成法力。”

我哼道：“你说呢？”

花开，花谢••••••，花枝在半空划过曼妙的线条，不断地盛开、谢败。忽枯，忽荣，时而明艳照人，充满了摄魂荡魄的魔力，时而衰颓成干瘪的枝条，平平无奇。

“几千年来，这还是楚某第一次受伤。”楚度沉默半晌，向谷外走去。

楚度飘然跃起，双拳连环击出，将几十道光辉的星光击灭，欲破盘冲出。庄梦轻灵游走，掌心吐出一团团灿烂的星芒，纷繁落在楚度周遭。星芒和星芒之间相互交叉，构成一盘盘千变万幻的棋局。楚度方才破盘，又堕入新的棋盘，一时候，竟被层出不穷的棋盘死死缠住。

缩地成寸，楚度倏然逼近庄梦身前，又一拳击向对方胸膛。

我欲言又止，我当然信赖楚度的本领，但不知怎地，总有些惴惴不安。拓拔峰入迷地谛视着楚度的背影，从他脸上，也瞧不出一丝端倪。

我吃了一惊：“活人也能搞到幽冥河的水？”

三百六十五道星索同时断裂，三百六十五口水井同时炸开。花枝不徐不疾，悄悄击在鬼域扇上，握扇的庄梦口中鲜血狂喷，身子也向后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掉进一口炸裂的水井里。

转刹时，暮气又化作活力，从三百六十五口水井里迸射出一束束光辉的星光，如同三百六十五根光索，经纬纵横，锁住楚度浑身高低。

楚度在棋盘中腾挪奔腾，一口气连换四十多种神通，神通和神通之间转换流利，不带一点滞塞。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法脱困，身影被越来越盛的星光淹没。

楚度的身形俄然凝立不动，顷刻间，无数个拳影吼怒击出，时快时慢，忽曲忽直，如同大海吼怒残虐，连本体也消逝在惊涛骇浪般的拳影中。

“天人？”我不由想起甘柠真的话。看来吉利天这一次围歼楚度下了血本，连天刑宫的长老也出动了。

拓拔峰凭甚么这么有信心？就算他本身，对上楚度也是凶多吉少。而庄梦的神通固然奇妙无穷，但还没有迈入知微的境地，又如何从楚度手上逃命？

虚空裂开，一根干枯的花枝探了出来。

楚度悄悄舒了一口气，从怀中抽出一块乌黑的丝巾，捂住嘴。抛掉丝巾时，上面渗染了一团鲜红的血。

清啸一声，楚度冲向人数最稀少的西面，白袍蒙面人立即分出十多个赶来堵截。眼看双刚正面比武，楚度忽地发展，看似向左飞出的弧线倏然变向，直直冲向正东方的六个白袍蒙面人，令赶到西面的一批人扑了个空。

呼地一声，风云变色。庄梦手执鬼域扇，对准楚度遥遥扇去。后者被三百六十五道光索紧紧缠住，临时没法转动。只好发挥水法，虚空中裂开一匹晶莹的瀑布，护住楚度满身。

“看景象，庄梦是在耗损楚老妖的法力。”我决计大声道，暗盼楚度能撤除对方。我模糊有一种预感，如果庄梦不死，定会成为我的亲信大患。

“轰”！又是摧枯拉朽的一拳，重若千钧，打得一个白袍蒙面人筋骨寸断。楚度在半空中，以微乎其微的轨迹飞速挪动，瞬息变向，频频冲出白袍蒙面人的合围，再反客为主，背叛一击。每次出拳，必死一人。半注香下来，白袍蒙面人只剩下十多个了。

短短一刹时，花枝仿佛经历了无数回季候的改换，千万次的开谢。

轰然巨震，空中颤栗了一下，纵横的星光棋盘被拳影击得粉碎。庄梦面色惨白，脚步跟跄。

“此后？”我心头一震，庄梦另有此后吗？听拓拔峰的口气，仿佛庄梦今晚死不了？

“呲啦”一声，楚度的广袖扯破开来。身后，一个白袍蒙面人的手臂化成了爬动的白蚁群，咬破衣袖，还要向楚度手上爬去。刚才，楚度以变幻不定的方位瞬息挪动，对方往来往不及发挥绝学，就被击杀。现在他被镜像手缠住，这些白袍蒙面人终究获得了一展所长的机遇。

“据传北境三大玄师都有这个本领。借助部分灵魂离体的奇淫巧技，长久来回鬼域天。只是谁也没有亲目睹过。”

淡碧色的纯青炉火“蓬”地闪出，白蚁群灰飞烟灭。纯青炉火顺势暴涨，卷向几个白袍蒙面人。此中一个肥大的白袍人不慌不忙，白手插入纯青炉火。火焰由青转蓝，由蓝转紫，由紫转红，最后窜改成一团普浅显通的火焰，被轻松毁灭。

“这一次我已将花法发挥到了极限，力量连我本身也没法节制。”楚度头也不回，飘然出谷：“不管庄梦拿了甚么宝贝，都和他一起被毁灭了。”

“部分灵魂离体。”我不由得表情荡漾，这无疑是操控认识的奇术，如果能深悉此中的奇妙，对我对付龙蝶大有好处。

庄梦讶然道：“楚兄好豪气，竟然不肯稍作憩息么？既然如此，那就罢休一战吧。”五指如钩探出，到半途忽地暴长，瞬息递到楚度面前。

拓拔峰冷静地看了我一眼：“庄梦的相术从未失算过。他要对于的人，也向来没有一个能逃出掌心的。我固然不同意他的意义，但也劝止不了他。你此后――谨慎了。”

为首的白袍蒙面人扫了我和拓拔峰一眼，涩声道：“这是我们和楚度的恩仇，不相干的人不要插手。”

筋斗云被老太婆师父称作飞翔之冠，速率远胜羽道术和吹气风。几息间，白袍蒙面人就追上楚度，里三层、外三层，将楚度远远地合围堵截。看他们在空中漫衍的位置，很有章法层次，疏密有间，人多而稳定。

楚度仰天狂笑：“你们也配和楚某有恩仇？”青袍飘飘，冲天飞起。他不是笨伯，不会傻得和对方硬拼，多数是想用飞翔的绝技采纳游斗，个个击破。

“一时髦起，和这位小兄弟多聊了几句。还望楚兄恕我怠慢之罪。”庄梦笑容温暖，眼神充满了对我的赏识。

“是天刑宫九大镇宫绝技之一的镜像手。只要和敌手的拳掌接实，就能摹拟出仇敌的进犯神通。并且会生出一股独特的粘缠力量，让对方难以摆脱。”拓拔峰虎目灼灼生辉：“此人的身份比其别人高很多了，应当是天刑宫的长老。”

“啪啪”，清澈的交击声响彻山谷。庄梦和楚度硬拼数下，连连后退，发髻也散开。

筋斗云！他们莫非是吉利天的人？我正要开口，拓拔峰却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没人爱管闲事。”我也退出了几丈外。这些白袍蒙面人满是妙手，加上楚度又受了内伤，栽在他们手里也不是不成能。

我不平气隧道：“楚度早已达到精气神合一的境地，只要一息不灭，耗损再多的法力也会很快规复。”

我瞧得出神，对星罗棋布秘道术中的“弈”字有了更深的体味。敌手一旦堕入棋盘，就变成棋盘上的棋子，在被动中苦苦挣扎。而掌控棋盘的庄梦能够步步先机，自如变更、变幻棋局。换作三个月前的我，恐怕也会被星罗棋布秘道术活活困死。但现在仰仗神通秘道术中的依通，或是补天秘道术，大可逃出棋盘。

星谷外，幽灵般立着三十来个白袍蒙面的人，仿佛和冷耀的雪光融为一体，把楚度团团围住。楚度脚边上，还躺着两具白袍人的尸身。

一拳击出，凶厉披靡，生出千军万马般的庞大杀气。“砰”，只听到一声闷响，六个白袍蒙面人胸膛同时中拳，炸开血花。鲜明是六丁甲御术练到极致，连拳影也消逝的成果。

庄梦不躲不闪，脸上闪现出一丝诡异的神采：“斗――转――参――横。”充满诡异节拍的语声，像一句从幽冥天国的最深处冒出来的谩骂。

庄梦手中的羽扇猛力一抖，变得大如帆船。再一抖，羽扇急剧扩大，连夜空也遮住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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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器鬼域扇。”拓拔峰道：“这件魂器很邪门，传闻被庄梦用鬼域天幽冥河的河水淬炼过。”

“好！”楚度气度安闲，不见涓滴惶恐，双目闪过非常的神采。庞大的气势透体而出，狂潮般冲向三百六十五口水井。

“等等，井里如何找不到鬼域扇？”我猜疑地嘀咕，没看到庄梦的尸身，我始终有点放心不下。

拓拔峰也吃了一惊，稍作思考，主意向后退去：“楚兄，这些人和清虚天绝无干系。”摆明态度，不会落井下石，也不会互助。

拓拔峰仰天长叹：“以花野蛮解星罗棋布的暮气，以花谢溶解星罗棋布的活力。以生对死，以死对生，实在是妙！庄梦也算死得不冤了。”

夜空下，鹅毛大雪纷繁扬扬，一片也沾不到楚度身上。

但愿庄梦真的死了。不然，一个让楚度都差点暗沟里翻船的角色活活着上，还视我为敌，老子必然寝食难安了。压下心中忐忑的情感，我跟上拓拔峰的脚步。

“斗转参横！”跟着庄梦的低吟声，几百口水井喷出阴惨的暮气，直冲云霄，与夜空中的星光交相辉映，构成活力、暮气互为倚助，生转死，死转生。不但化解了楚度的气势，还将它反弹出去，令楚度脸上红光一现，身躯微颤。

“这么快就杀了一个？”我又惊又佩。只见楚度身法奇特，气势如虹，拳头快似奔雷，眨眼又杀了一人。

大笑三声，拓拔峰喝道：“如许的伤，如许的优势，竟然另有君临统统的气势！楚度，楚度，我拓拔峰从不平人，本日也要对你说一声――老子服了！”

几十个白袍蒙面人各自翻了个筋斗，脚下生出五颜六色的彩云，踏云冲向楚度。

拓拔峰嘿嘿一笑：“星宿大阵实在是一个连环阵。一阵主生，一阵主死。生阵在明，死阵在暗。庄梦先前并没有策动死阵，任由楚度废除生阵，麻痹对方。再比及楚度以为大局已定，精力松弛的机遇，俄然策动死阵，抛出决斗的胜负手。”

“这是甚么？”我盯着羽扇，扇面模糊环抱着电闪雷鸣，带起气流短促涌动，听起来像鬼哭狼嚎。

两边情势蓦地互易，庄梦出其不料地策动阵法，反将楚度压抑。

“下一战就是老子了。”拓拔峰豪笑一声，大步出谷。我踌躇了一下，再朝井里细心看了看，还是没发明甚么蛛丝马迹。